原来她没有嫁人,她退掉了婚约!
阿莱说起许舒在京城的所作所为,越说越激动。
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子,真是世间少见!
“她如今在哪?”
“前几日刚回到许家,她带着娘亲和兄长离家出走了。”阿莱眼中十分敬佩:
“将军,许大小姐真真是一位奇女子啊!”
不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十分聪明地利用民众之口为自己洗脱不好的名声。
“不过近来,向家彩礼的事又被翻出来,他们都说许小姐有钱不还。”阿莱生气道。
他奉主子之命去打听许舒小姐的事,显然外头的风言风语听多了,所有事情串在一起,就有真相了。
他已全然代入许舒视角,为许大小姐打抱不平了:“那些人真是蠢笨蠢笨的。”
“慎言。”傅斯程猛地给他一个眼神。
如今在自家府邸,还能如此说,要是在外头叫人听见了,不免有些坏心人拿去做文章。
阿莱低着头,脸有些红,“属下有些激动了。”
“不能怪你,今日不同往日,我的身份与以往不同了,皇上和朝中老臣都会派人来盯我的一言一行。”
傅斯程思索了好一会。
皇上一直想要建清虚观道观,若是放在富得流油的大国之中,祈福这事做得好还能获得民心。
可大瀛国库虚空,没有多余的子儿建道观,更何况那道观要三十万两白银去建!
傅斯程也不清楚,清心寡欲的道教,道观为何富丽堂皇。
但皇上偏偏交给他筹备银两一事。
“走。”傅斯程起身。
“去哪?爷?”
“想办法筹措银两。”
经过朱雀大街,远远看到街口有三个女子当街乞讨。
长得人模人样的,衣服没烂没破,怎么当街乞讨起来了?
傅斯程往前一看,原来是许舒,当街吆喝着呢!
怎么回事,明明乞讨的人都不可避免地带着狼狈感。
她还一脸自豪和得意?
袖子里藏着什么?
辣椒和洋葱!
傅斯程抱着双臂,站在原地静静看她闹。
“将军,您果然没猜错,人群中有一两个已经发现您,朝廷的人真是不肯罢休。”阿莱恶狠狠道。
“他们恨不得逮住我的错处,一举罢免我。”傅斯程冷冷道。
他的目光略过许舒之时有些柔和,但很快消失在眼底。
借给皇上筹措银两的由头,好好教训许长树。
“恩人!”
“多谢你今日出头为我伸张,来日若有我的用处,小女愿出一份力”
那道柔柔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顺着血液直达心脏,扑通扑通。
他没有在做梦,她就在自己身后。
可……
注意到人群鬼鬼祟祟的目光,傅斯程的目光瞬间变冷。
“你想多了,今日出手,只因皇恩浩荡,本将军看不得皇恩受到侵犯罢了。”
那人终于走了,傅斯程的目光看向许舒。
她还是这么好看。
“你不记得我?”
“小女子只在那日将军凯旋归来游街时看到过您!
英姿飒爽,气度不凡!一看是大英雄!”
原来,她彻底忘了自己。
傅斯程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掉进湖底,咚地一声脆响,石头消失不见,可湖面溅出的水花还泛着涟漪,一圈又一圈,不知何时才会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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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将至,桃花盛开。
清香一阵一阵透过风吹拂过来,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眼前的许舒蹲下身子,与小孩平视。
“纪念?”傅斯程自言自语念叨道。
十一岁,他十一岁了!
“你爹爹得了什么病?”
许舒柔美的脸在一朵朵小雏菊旁,弯长的柳叶眉下,那双杏眼充满柔爱。
这一瞬间,傅斯程恍惚了一下。
小时候,九岁的许舒微微抬起脚尖,给他擦眼泪,软软糯糯道:
“莫哭,我有钱,你可以拿去给你娘亲治病。”
小脸稚嫩,笑容却比天上的日月星辰都要美丽。
十一岁的傅斯程从那时起,就喜欢上她了。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帮助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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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夜色浓郁,没有月亮,只有寥寥几颗小星星在黑夜中。
可那微弱的光线几乎被浓郁月色侵占,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军!傅将军来了。”祝府下人跑进书房道。
祝青甫前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好好歇一会。
“让他进来。”
斯程从不在这时候打扰,莫非是有急事?
傅斯程脸色匆忙,“将军!”
“你我已算同僚,不必如此行礼。”祝青甫骄傲地看他。
虽傅斯程手握大权,权力已然超过他。
可祝青甫一点都不嫉妒,能从千军万马中取头领首级,这是傅斯程自己拼杀出来的血路。
这是他应得的。
“我听闻,祝将军的母亲病重,您应当回一趟江南看看。”
祝青甫手中沾染墨汁的毛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黑乎乎的墨水掉到他红色的官服上,触目惊心。
几日后,傅斯程收到祝青甫下人的传话,叫他去府上一叙。
“斯程,你来,喝茶。”祝青甫招呼道。
他坐在院子里的茶几石凳上,院子种了几棵常青树。
可不知怎的,常青树竟然也开始飘下泛黄的落叶来。
傅斯程愣了一下,没想到祝青甫还在京城,原以为他会同圣上提及回江南一事。
祝青甫是朝廷大将军,没有经过圣上的允许,不能随便缺上朝。
傅斯程坐下,抿了一口茶,清香甘甜,温润入喉。
“好喝。”傅斯程淡淡道,“只是,将军为何还不去江南?”
“斯程,我知你定不会故意骗我,这些年来,我待你同亲弟弟一般,对你自然是没有任何怀疑的。”祝青甫放下茶杯。
茶杯放在石桌上,轻轻地发出叩响。
“只是,我派贴身侍卫,快马加鞭前去看家中老母,她安然无恙。”
祝青甫顿了一下,瞧见傅斯程惊讶的表情。
“不过还好,侍卫回去一趟,处理了一些家中事务。
按道理也应该多回去看看的,只是官职在身。”
显然祝青甫后面的话是给傅斯程安慰,让他不要自责。
“是一位朋友告诉我的。”傅斯程握着茶杯的手指,用力了些。
许舒,骗自己做什么?
祝青甫打趣道:“看样子你的这位朋友很特别,很少见,傅将军能够一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过来告诉我。”
“毕竟是祝将军的母亲……”
“我朋友定是有自己的用意,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向将军道歉。”
无缘无故说人母亲病重,若是祝青甫肚量再小一些,怕是要生气了。
“无妨无妨。”祝青甫端起茶杯,“我特意命人泡了茶,就是想让你消消气。”
傅斯程想起如梦姑娘的事,“近来,将军有去羞花楼寻如梦姑娘吗?”
“我很快要娶她入门了。”祝青甫莞尔一笑,“她如今已不在羞花楼。”
傅斯程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么快。
他们一直相敬如宾,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过当举止。
祝青甫微微叹气,无奈到耳根子都红了。
“再不娶,我怕她跟人跑了,虽是清倌,但不少人对她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