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一睁眼,变天了。
“不好了不好了!”小墩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外面的人都在说,小姐你寡廉鲜耻,吃了向家的彩礼不吐出来。”
许舒刚穿好衣衫,捏了捏拳头:
“好啊,两眼一睁就是怼,这些人没完没了。”
早上用膳的时候,许舒破天荒地来到正厅,与一大家子人一起用早膳。
许治和许盼每天都要跟老太太一起吃早膳的。
只是今日许舒比他们还要早来,坐了好一会儿,许舒终于见到了他们。
两兄妹瘦了一圈,神情都有些憔悴。
老太太见了他们,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些喜色:
“治儿成日温习诗书,辛苦了。”
许治强撑着温润的笑:“这些都是孙儿应当做的,为了光宗耀祖,不算什么。”
老太太咳了咳,“好在有你们两个能来见见我,不像有的人,成日见不到。”
司氏脸色尴尬。
许舒夹了一块八珍糕,抿了抿嘴:
“娘亲,我觉得这八珍糕味道差远了。
莫不是买便宜了?”
不少酒楼的吃食菜单都大致相同,只是不同价位的菜品,吃起来的味道大相径庭。
老太太脸色更难看了,不仅是她,旁边的许盼许治坐下去的椅子都发生愤怒的吱呀吱呀声。
他们以为司氏回来之后,府中的开支会像往常一样。
在他们节衣缩食的日子里,终于看到了一些希望。
想不到老爷带司氏回来之后,日子更加紧巴巴了。
许长树不会打理家中生意,不仅没有挣到钱,反而亏损了不少。
本来账上还剩三百两,如今为了填补亏损,只能将所有人的支出缩上一半。
本来他们就心生不满,谁知许舒还要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
“娘亲,我们去外面吃。”
许盼捏紧拳头,“姐姐既然有钱,为何不帮家里填补?
爹爹这几日奔波劳累,为家中之事憔悴不少,头发都白了几根。”
许舒的后背悠悠的靠在椅子上:
“哦哦,对!我知道你为何生气。
许是你舅舅家做生意失败了,两个月了,你娘在我那偷的彩礼,一分钱没有回本。
你才这样生气吧。”
许舒皱着眉无奈:“你我亲姊妹,若是有难处可以开口。”
许盼的眼神松动。
这两个月实在太苦了,况且她还要嫁人呢,若是亲娘在监狱里关着,谁还敢要她呀?
“姐姐你能否赎我娘出来……”
“好啊,你拿值钱的东西在我这里抵押,我自然会帮你。”许舒柔柔道。
司氏出口阻止:“好了舒儿,我们出去,叫上你哥哥。”
许舒立马笑得跟花一样,猛的点点头。
早膳要吃好,因为待会儿她要干一场硬仗。
许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老太太的拐杖狠狠的戳地面:“外面流言蜚语四起,我就不信她能安坐其身。”
许盼残缺的丹蔻指甲,陷进肉里:“她踏出门口一步,就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
这些天为了散播流言,她费了不少功夫。
可昨日流言一下子满天飞,真是天助她也。
“我就不信,许舒会不顾家族脸面!”
许舒吃饱喝足,“哥哥,你带着娘亲四处转转。
如果实在无聊,去斗蛐蛐也是可以的。”
许舒眨眨眼。
许商会心一笑,“娘!我们走。”
切莫影响到妹妹发挥了。
小墩和小芊从家中后院搬来几张梨花木桌子,摆在翠华街街口。
许舒走到桌子前,小小案板一拍,就开始哭。
临近夏日,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疼得她眸底涌上水汽。
一颗颗洋葱熏出来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旁边的两个丫鬟也是给力。
撕心裂肺的开始嚎叫。
小墩哭得最卖力,袖口一摸辣椒敷上眼角就开始流泪。
一个苍天一个大地,哭得让人心中悲伤。
小芊开始时有些怯懦,随着旁观的人越来越多,小墩的声音如雷贯耳。
小芊也渐渐放开来了。
许舒哭道:“可怜命苦!我家姨娘和老太贪图我彩礼,如今还差五百两银子没填!
他们竟想让我娘亲的嫁妆填上去!我娘亲这些年来操持家中大小事务,身体羸弱。
他们就想让我来填补,我一个女儿家哪来这么多钱,也只能向各位看官们讨要些银两。”
秦泽从山头采药回来,路过翠华街,见人群拥挤。
他正想离去,却听见三个人不断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他心里骂了句,哭的真难听。
“这是许家大小姐?!”
“对对对,前不久让向家退亲的那一位!”
“彩礼还没还上啊?我听说他们家的姨娘在牢狱里面关了整整两个月!”
“看来她说的是真的!她家姨娘真的贪了彩礼。”
“姨娘犯错为何要让一个小女子来赎罪?!”
路人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此一串,开始愤愤不平起来。
秦泽转念想到那日来玉药堂找他的灵动少女,心中好奇,便探了个头往前看。
呵!
只见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带着旁边的两位丫鬟,拿起三个铁盆伸向路人的口袋。
其中,少女的铁盆碗底是最大的。
这!?
这是,乞讨!?
秦泽内心大受震撼。
“可近来有人说许舒有钱却不还,不知真假。”
“可许舒若有钱,为何她要在此行乞?”
秦泽扯了扯嘴角,音量放大了一些:
“司家有钱,可司氏早就与司家断绝关系,早没了来往,如今司氏的嫁妆还剩多少,谁又知道?”
“神医?”
有人认出了秦泽。
“神医说的对!许家太过分了,欺负一个小女子。”
好心人打抱不平,有些甚至去到盈月商行给徐老爷送上他们的礼物——臭鸡蛋和烂菜叶。
盈月商行门口。
许长树正笑容满脸地接待一位身穿蓝色蜀锦长衫的年轻男子。
说着说着脑门正中一个黏糊糊的东西,砸得生疼。
他一摸脑袋,泛着淡黄色的液体发臭:
“谁干的?!”
光天白日之下,竟有人行凶。
下人急急忙忙跑来: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她……”
“她又干嘛了!”许长树不耐烦道。
这丫头从未让他省过心。
“大小姐在翠华街街口拿着碗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