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日本天皇的部分皇宫在美军的空袭中被烧毁,被日本军国主义者视为圣地的明治神宫更是化为废墟。
同一天,美军第十集团军第三军第六师第二十二团占领了冲绳东北部的边土岬。
4月14日清晨,华盛顿是星期六,冲绳岛是星期天,美军下半旗向12日去世的罗斯福总统志哀。当华盛顿的军乐队高奏国歌《星条旗》时,隔着15个时区的地球另一面的冲绳美军也奏起了国歌。国歌奏毕,仿佛为这位美国历史上伟大的总统的逝世鸣礼炮志哀似的,上千门美军舰炮和野战炮向日军八重岳阵地实施了排山倒海般的炮火攻击。日军阵地顿时一片硝烟弥漫。
炮火过后,美军陆战第六师第二十二团第一营代理营长惠特尼命令各分队向山上发起冲锋。日军凭借有利地形,用步枪、迫击炮、机枪向美军狂猛射击,将美军压制在阵前。索伦森的B连冲在最前面,他本以为日军火力点会被炮火摧毁,想不到山上坡度大,射击死角多,许多隐蔽极好的火力点安然无恙,在美军炮火过后纷纷吐出凶猛的火舌,致使进攻受阻。于是,他放弃原来的穿插迂回战术,采取了逐坡逐沟清除日军火力点的战法,命令士兵推着一门37毫米口径机关炮,配备2挺重机枪和1门迫击炮,组成一支突击队。一个小组在前面探路,充当诱饵,诱使日军开火。日军火力点一旦暴露,就用37毫米口径机关炮加以摧毁,这一招果然灵验。
火力侦探组的行动诱使日军火力点一个一个地暴露,跟在后面的美军37毫米口径炮一个一个地将其摧毁,大大减轻了敌人的火力威胁,进攻速度大大加快,一路打到主峰附近。
日军开始恐慌,急忙调整兵力阻击。他们很快发现美军进攻的弱点在于依赖随后跟进的弹药输送队,于是放过前面的步兵,直接打后面的弹药输送队,然后再对付冲到前面的步兵。弹药队被打掉,即使日军火力点暴露,美军也无能为力。
索伦森急忙向惠特尼发电求援。惠特尼也没有办法,日军火力太猛,隔断了后续部队与前面部队的联系,补给弹药上不去。索伦森杀红了眼,干脆向主峰直接发起了冲锋。然而,在日军密集的火力网的封锁下,士兵大部阵亡,索伦森也被1颗手榴弹炸死在半山坡。临死前,他还抱怨:“为什么还不把迫击炮运上来?”
山岳丛林作战,迫击炮是最佳的选择,但是惠特尼手中的迫击炮弹已经打完,虽然他已向师部告急,但是由于运送迫击炮弹的“洛根”和“霍布斯号”胜利级万吨军火轮在庆良间锚地被日军特攻自杀飞机撞沉,所以师长也没有办法。截至14日,惠特尼的第一营伤亡三分之一,不得不停止进攻,撤下来休整。
惠特尼一筹莫展,打了几年仗,还很少遇见如此难啃的“骨头”。他想起了在军校学习期间分析过的尔灵山(即猴石山)攻坚战。1904年11月,日本人与俄国人为争夺旅顺要塞的“钥匙”尔灵山高地,曾进行了一场殊死拼杀。短短10天,日军在远东那个标高仅206.1米的小小制高点付出了伤亡1.1万名官兵的代价,加上俄军伤亡的5000人,使尔灵山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尸山”。惠特尼担心眼前这座八重岳成为第二座尔灵山。
危急时刻,搜索队送来一个刘姓华裔夏威夷居民,这个人个子不高,眼睛透着商人的机灵,英语流利。战前,他曾到冲绳经商,被日军强征了他的船和货,被迫滞留在冲绳岛当了名护村。后来,又被日军强迫修筑八重岳防御工事,对日本人非常憎恨。美军上岛后,他趁机逃脱日本人的监视,找到美军,说愿意为美军做点儿事。
惠特尼十分高兴,让他把八重岳防御工事介绍一下。刘先生凭记忆画出了日军山岳坑道工事图。从图上来看,八重岳主峰高450米,虽然守军不多,但是日军利用山上的无数天然洞穴,交叉火力封锁了各个隘口。令惠特尼吃惊的是,日军在本部半岛对岸的伊江岛还部署了1个团的兵力,距离2海里,岛上的远程火炮可以有效地支援八重岳阵地。这些是美国人事前不知道的。
惠特尼非常感谢刘先生,给了他一大笔奖金。惠特尼立即将这一新情况向上作了汇报,并根据八重岳敌军火力配置情况,调整了兵力部署。这时,海军陆战队最高指挥官特纳从塞班岛紧急空运的迫击炮弹已经到位;从读谷机场起飞的大批轰炸机连续向八重岳投下了暴雨般的炸弹和燃烧弹,将日军防守的八重岳变成了一座火山。惠特尼决定向山上发动一次夜袭。为了区分日军,美军官兵臂戴白色环标,脸上和刺刀上都涂上油彩。
4月15日21时,冲绳岛上阴云密布,细雨蒙蒙,天黑如墨。惠特尼亲率夜袭队,沿着被烧得光秃秃的小树林向主峰爬去。日军阵地上静悄悄的,只有凝固汽油弹留下的山林余火,如同一根根蜡烛在夜风中摇曳。惠特尼暗自庆幸,低声传令部队加快速度向主峰攀登。
当夜袭队临近主峰阵地时,突然几条九二式重机枪的火舌劈开雨夜,猛扑美军,随后传来中弹官兵的痛苦呻吟声。有的伤兵滚下山谷,发出一阵惨叫。惠特尼见无退路,不顾伤亡率队冒着弹雨向峰顶冲去。美日双方官兵在顶峰展开激烈肉搏。美国人咆哮着向上猛冲,日本人则向下猛打。双方杀红了眼,先用枪弹、棍棒,后来用牙齿、双手拼命厮杀,搏斗中夹杂着英语和日语的咒骂声。
4月16日凌晨,惠特尼率夜袭突击队终于占领了八重岳主峰表面阵地。朝霞中,1面弹孔累累的星条旗在峰顶猎猎飘扬。旗下到处是尸体,他们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抱着对方腰的,有抱着对方头的,有掐住对方脖子把对方按倒在地上的。战况极其惨烈,然而惠特尼的情绪却很高涨。他向师部报告:“我部已占领八重岳顶峰表面阵地,正在歼灭坑道内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