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晨阳继续看着柳晚走出房间。
令人意外的是，门外只有那个曾经来送药的佣人，并没有人守着。
柳晚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在讽刺叶汐的大意。
“章少爷。”佣人期待地看着他。
“你很不错。”柳晚盯着佣人的脖子和手，有一种不符合身份的美。
“少爷，您受伤了，需要我做什么吗？”佣人感受到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柳晚微微摇头：“我的伤不碍事，倒是现在真有件事要你帮忙。”
佣人含羞带怯：“您说。”
“你跟我来。”柳晚领走了她。
......
“2014年9月28日，警方接到报案，通罗区发现一名女性死者。
死者的双手和头颅均被利刃割下......”
电视播报声渐低，章晨阳的回忆戛然而止。
那个佣人，她叫柳晚“章少爷”......
居然是这样吗，我居然是杀害过那么多人的凶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这干净清爽地表象下居然藏着无数受害人的鲜血。
他已经想起来了，后来父亲和叶家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
叶家人大多移民到国外，但在国内的生意倒还没有放下。
章家这些年让渡了不少利益给叶家，原来是这个原因。
原来孙慧并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叶汐才是。
一直陪他探案的也不是孙慧，而是叶汐。
只是因为两人有些相似，他在看到孙慧的时候触发了旧时的记忆。
准确地说，是因为孙慧的手，她做的美甲和叶汐死时手上那款非常像。
查案时之所以查到章明也是因为他一直在替儿子遮掩罪行。
章晨阳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痛苦地抱住头。
案件到这里差不多便明朗了。
章晨阳有遗传自母亲的精神分裂症，之前并未表现出来。
叶汐的行为无意中唤醒了章晨阳内心的野兽，他在反杀叶汐之后，开始发病。
发病时的章晨阳会寻找与叶汐相似的女性进行侵害。
因为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为，他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
叶汐、柳晚......看名字就知道柳晚是因叶汐而诞生的。
曾经的章晨阳完全不记得柳晚做过的事，但现在，为什么记忆会相互串联呢。
章晨阳想着学过的知识和现实中的案例。
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意味着，柳晚这个人格即将吞噬他的主人格？
章晨阳十分害怕。
他是一名刑侦警察，不想成为柳晚那个变态杀人狂。
“谁能来救救我——”章晨阳痛哭流涕。
从那以后，柳晚似乎经常出现。
“章晨阳，你赢不过我的。”
“章晨阳，我就是你，你是我，放弃吧，和我融为一体。”
“章晨阳，你的父亲已经放弃了你，他来看过你一次吗。”
“章晨阳，你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多么无能又懦弱。”
“章晨阳，你不是想替那些女人讨回公道吗，呵呵，那你先要杀了自己啊。”
......
章晨阳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但他不能放弃，始终在咬牙坚持。
他不能放任自己成为杀人的怪物。
在长期的对抗中，章晨阳的心性似乎更加坚韧。
他现在已经能对柳晚的嘲讽无动于衷。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甚至能对柳晚进行反驳了。
“你杀人不过是因为恐惧，你始终摆脱不了叶汐的阴影，所以见到和她有相同特征的人你就要杀人。”
“你不是无敌的，过去十年你都没有出现过，说明你是可以被打败的。”
“上一次你是怎么输的来着？”
章晨阳回忆起来，在柳晚接连杀害数人之后，父亲找到了他。
原来章明并没有放弃过儿子，他带着章晨阳积极治疗，终于让儿子暂时恢复正常。
“你的母亲就是章明害死的，你还帮他？”柳晚在耳边叫嚣。
章晨阳神情坚定：“不是的，我的母亲是精神病发意外身亡。”
“叶汐、女佣，还有好几个女人，都是你杀的。”柳晚的声音愈发暴躁。
“那是你杀的，你是你，我是我。”章晨阳的瞳孔微缩，但还是坚持己见。
“怎么，你觉得自己无罪吗？”柳晚嘲弄地看着他。
“等我出去后，我会去自首，承担该受的刑罚。”
章晨阳说完这句话后，柳晚似乎受到了打击：“是她们该死，她们居然敢和汐汐相似，她们怎么敢的。”
“该死的人是你！”
章晨阳和柳晚的角力每天都在进行。
他不知道，其实有人一直在看着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章晨阳以为自己被单独关在家里，其实这里并不是章家。
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章明特别打造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无数隐秘的摄像头，拍摄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刻，监视器后面站着几个人。
“市长，经多名医生确认，章警官确实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
说话的是警长，他身边站着章明和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警长示意医生说话。
一名穿白大褂的女人抬了抬眼镜：“精神分裂症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疾病。
患者难以分辨现实和幻想，表现为经常幻听，觉得有人在命令自己做事；
章晨阳之所以觉得孙慧在帮他探案，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同时患者还可能伴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所以章晨阳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在害他。
最近经过治疗，他的症状有所缓解。
人格分裂则是指在患者体内存在多个人格，且这些人格不能相互感知。
患者本身的智力和精神与常人无异，能够正常地生活、学习和工作。
在不同环境的刺激下可能出现不同的人格，此时外人会觉得他性情大变。
人格分裂目前并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
市长没有说话，离开了这里。
章明叹了一口气，警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市长坐上车之后问助理：“民众怎么说。”
助理一直在刷着手机上的信息：“家属要求严惩，但许多民众态度有所松动。
甚至有人被叶汐和柳晚的爱情故事打动，正在网上连载和漫画。”
市长右边的上唇微微朝上拉扯，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