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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家暴场面的再现(1 / 1)


时柒理解文之桃,他也有作为新人患得患失不敢表达的时候。

但文之桃既是导演,也是编剧,她必须把控全局。

“梁叔,刚才这段戏,陈豪发其实并不是真的在教育孩子,他只是把男主当做发泄对象。

您畏首畏尾,不敢碰我的头脸和露在外面的皮肤,这其实不太合理。

我来之前看过很多关于家暴的纪录片,伤者的伤口其实很多暴露在外面,尤其是脸上。

一个家暴成瘾的人,他打起孩子来一定是劈头盖脸的,越打越兴奋。

文导演,您觉得呢?”

时柒可以体谅导演,他替文之桃把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说了。

文之桃没想到时柒对剧本吃得这么透,还能顾及她的感受。

“时老师......我......请稍等我片刻。”

文之桃躲到无人的楼梯间,点起一根烟,烟雾中她的脸色逐渐平静。

十分钟后。

“来,我们从陈涛被一脚踹倒在地的那个镜头开始。”

文之桃的状态恢复正常,并预计会一直维持到整部戏拍完。

“陈涛,你在面对父亲的少了一点情绪,是极致的恐惧。”

因为时柒心里很清楚,梁叔不可能真得把他打成什么样。

“你要面对的是陈豪发,是陈涛在面对无法战胜的父亲,你需要彻底地、打心底里臣服于他。”

时柒做不到。

他采用的是演员们常见的表演方法,回想并建构一个令自己恐惧的场景,找到那个情绪。

时柒回忆的是地震中父母去世的场景。

但是不够,不够准确。

父母去世已经是既定现实,是时柒已经接受的事实。

而陈涛面对的是永远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的拳头,在已知的痛苦中包含着未知的恐惧。

父母去世,时柒更多的是伤心,是纯然的精神上的痛苦。

陈豪发给陈涛带来的,则是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麻木。

半天后,这场戏始终没有出来,现场的氛围逐渐开始紧张。

尤其是梁叔,他有些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在戏里饰演重要角色,以往他大多是给演员们做武替。

时柒是专业演员,那问题只能出在自己身上。

对于梁叔来说,入行三十年,哪怕是这样的机会,都从未得到过。

文之桃皱着眉:“感觉不对,再来。”

梁叔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他下手已经比平时重不少。

时柒脸上身上都出现了真实的挫伤和红肿,藏在化妆化出来的青紫下面。

“休息一下吧。”文之桃有些挫败感。

时柒回想起剧本里多处暴力戏份。

发生在学校里的暴力是最多的。

卫生间里,被霸凌的学生头被按进洗拖把的池子里喝脏水;

寝室里,四个人也会有小团体,被孤立的那个遭到另外三人的轮番羞辱;

操场上,同学以玩闹的名义将人按在最下面。

有的时候暴力也会发生在街角巷尾,打群架的混混们拿着棍棒和钢管......

每处场景都宛如亲见。

唯独家暴戏,只有一场,却没有具体的描述。

在文之桃的剧本里,全篇都是陈涛的心理状态。

这其实不是剧本的常规写法,更像是写。

可以用文字表达情绪,用情绪构建场景,放到荧幕上时,则必须有对应的情节。

否则只能靠主创的想象力。

有些在影视化的过程中被指魔改,就是这个原因。

文之桃不是不会写剧本,其他的暴力戏份她都写得很具体。

梁叔自觉是门外汉,他看不懂这段剧本,但他不敢提。

时柒看懂了,可他并没有提醒文之桃。

文之桃是导演在大学毕业后自己取的名字,她的原名,叫陈桃。

“梁叔,来点吧。”休息时间,时柒递给梁叔一瓶白酒。

“啊这拍戏能喝酒吗?”梁叔看看导演,不敢接。

“平时不能喝,但这部戏您必须喝。您知道的,我们有时候演戏也会有些辅助。”

时柒把杯子向前递了递。

文之桃并没有阻止。

梁叔本就好酒,见状便不再推辞。

饭桌上,他和时柒越聊越投机,最后竟喝得有些多。

“文导,不是我在说,就这几句词儿,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演啊。”

梁叔酒后胆子变大了许多。

文之桃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时柒:“时老师,你是一名很敏锐的演员。”

“现在要拍吗?”时柒温和地问她。

“你敢拍吗?”文之桃的心情和她的眼神一样复杂,有些欣喜,有些害怕,又有些跃跃欲试。

梁叔酒量不差,但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已是有些醉了:“现在......现在拍?”

“嗯,来吧。”时柒做好挨打的准备。

在开拍之后顺利许多。

时柒面对动作变形、情绪失控的梁叔,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尤其是当梁叔抓着时柒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书桌上砸的时候,哐当的声音在摄影棚里回响。

有胆小的工作人员已经吓得哭出来。

兔子全身都是软的,看起来无害又柔弱。

大多数时候,兔子是沉默不语的,似乎很少有人听到兔子的叫声。

牙齿伸出嘴巴,永远啃食着青草,安静地毫无存在感。

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任人宰割是它最好的注脚。

偶尔的蹬腿便是它最大的攻击行为,这种反抗在敌人面前显得无能又可笑。

时柒的脑袋嗡嗡作响,电影里的台词在他耳边环绕。

真实的疼痛从全身散开,没有丝毫虚假。

他的头发凌乱如杂草,有几缕遮住眼睛,阻挡着台灯散发出的微弱光线。

“Cut!”文之桃盯着监视器,背对众人,肩膀发抖,环抱住自己。

梁叔双眼仍然赤红,却缓过神来:“时老师,这——实在抱歉。”

“没关系,我想,这场戏应该是过了。”

时柒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猜的没错,全片唯一体现家暴的暴力戏份顺利通过。

梁叔还没完全清醒,就地喘着气躺倒休息,时柒这一身伤可把他吓得不轻。

这场戏拍摄将近一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很疲惫。

尤其是时柒,最后他挨的那几个拳头可是真结实。

要不是他练过好几种搏击术,避开特殊位置,恐怕当场就得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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