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苏瑾年,沈易君和苏瑾华都变了脸色。
“我姐姐每天就是和朋友吃喝玩乐,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军官神色未动:“哦?怎么自从你们被抓之后,苏瑾年就消失了?”
“你们这样抓人,苏小姐害怕,躲起来也很正常。”沈易君开口道。
“你们刚被抓的时候,苏小姐可是上蹿下跳,要救你们出来呢,怎么现在才害怕?”
军官从旁边的刑具架上抽出一根棍子。
“想好再说,苏瑾年到底是不是地下党,你们都做过什么?”
抓来这么多人,政府这两天也没闲着,沈易君和苏瑾华的身份基本确定。
现在只是不清楚两人在地下党是什么身份,都掌握什么情报。
“长官,我们确实不是什么地下党......”沈易君言辞恳切,“啊!”
不料这次官员的态度骤变,露出凶恶的獠牙,一棍子敲在沈易君的腿上。
“你们干什么?”苏瑾华蹲下身子,查看沈易君的伤处。
“不用看,腿已经断了。”官员拿着棍子,双手拢在胸前,闲闲地回了一句。
对自己的手艺,他还是很自信的。
“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我们不是民国人吗?”苏瑾华悲愤交加。
“你们自从加入地下党,可就算不得公民。”官员让人将沈易君吊起来。
“我们真的不是地下党,什么都不知道。”苏瑾华强调道。
官员笑了:“来这里的,除非立即交代的,哦就是前两天把你们供出来的那种,其他哪个不说自己不是地下党。
是不是地下党,你们自己说可不算,得问过我手底下这帮兄弟们。”
沈易君和苏瑾华两人这才知道,原来官员态度变得这么快,是因为收到确切的情报。
他们现在只希望苏瑾年能安全离开。
苏瑾年此时也得到消息,被抓的地下党中有人叛变,弟弟和丈夫凶多吉少。
“苏瑾年同志,我们自干革命的那一天开始,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组织会积极营救被捕的同志,若真有不测,也请您节哀,及时撤退。”
冒着极大的风险,有人给苏瑾年递话。
难怪暗中求助的人家,都支支吾吾,不肯帮忙。
苏瑾年悲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焦灼地等待。
被关在牢里的沈易君和苏瑾华度过了这辈子最漫长的十几天。
一开始的几天,两人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们自是咬定不松口。
直到后面的日子,才知道前面只不过是开胃菜。
先是电击,电线通过的电流大小会随着狱警的手速快慢发生变化,苏瑾华头一次体会万箭穿心的滋味。
接着是开背乳,这种刑罚的灵感来源于拔火罐,将烧得发红的三角形铁具直接按在犯人的背后,接触皮肉的那一瞬间房间会充盈着烧焦的味道。
拿开刑具后,后背也会连皮带肉被剥下来。
狱警干惯这种脏活,甚至越干越精神,创意也越来越多......
在受刑期间,会有精通心理学的官员一遍遍审问你,根本不让人睡觉。
十几天后,两人都神情恍惚,意识涣散。
到这一步,双方都心知肚明,尸体被扔到乱葬岗,只是时间问题。
“沈易君,你还不招吗?”许久不见的官员又来了,还带来几个意想不到的人。
“易君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来者老泪纵横,扑倒在沈易君身前,却不敢触碰他。
这位是沈易君的父亲,沈氏的当家人。
沈父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随从们低头抹着眼泪,根本不敢朝前看。
沈易君的眼神好不容易对上焦:“父亲——您怎么来了。”
旁边挂着的苏瑾华毫无动静,仿佛已经死了。
“易君啊,你这又是何苦呢?大人们想听什么你告诉他们就是。”
沈父苦苦相劝。
在得知沈易君家里还有人之后,汪伪政权就南下去广州,将沈父请来。
“父亲,儿子不孝,给您给家族添麻烦了,咳咳。”沈易君说着话,口中吐出血来。
“我的儿啊,你就招供吧。”沈父的哭嚎声响彻牢房。
沈易君艰难开口:“妈妈还好吗?”
“家里一切都好。”沈父哽咽道,“只要你好,我们才能好。”
“爸爸,你不怪我和家里断绝关系?”沈易君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父母哪会和儿子计较呢,我们只希望你安全回来。”
探视时间到,沈父等人被拉出去。
临走前还在高喊:“儿子,你就招了吧。”
无人处,沈父的随从怀里掏出几叠银票,分给官员和狱警。
官员笑容可掬:“都怨我没交待清楚,手下人稍微手重了些,您别见怪。”
沈父哪敢责怪,广州也在汪伪政府控制范围内,一家人的命都在人家手里。
“都是被那些匪徒给骗了,您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把人劝回来。”
“沈老爷,不是我不给您时间,这得看沈先生愿不愿意给您,给沈家一点时间。”
官员把银票收进口袋,笑得很和气。
“您千万留他一条命。”沈父只是求饶。
“送沈老爷回酒店,你们客气着点。”官员吩咐身边的警卫。
酒店里关着沈家不少人,今天监狱只允许沈老爷去探监。
那天之后,沈易君发现自己的待遇似乎比之前好上一些。
残暴的酷刑没有了,只偶尔鞭打几下,做做样子,甚至还有医生来给他治伤。
沈父时常进到牢里,给他讲外面的事情。
“儿子,皇军已经控制了大部分区域,如今我们过得也还不错,你何苦一条道走到黑呢。
要我说,犯错不要紧,还是有挽回的机会啊。
大人愿意给你机会那是人家大度,想想你们干的事,过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有时候沈父也会说些家里的事。
“纺织厂有了起色,皇军特许我们经营好几种珍贵布料,还卖给我们最先进的机器。
不少洋人退出广东市场,如今咱家的生意倒比平时好了。
你堂嫂刚生下个女儿,如今还不会走路,那小模样,长大肯定和她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