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蒋介石得知毛泽东率领中央红军在贵阳虚晃一枪,然后兵进云南时,这才如梦初醒。这时他似乎明白了毛泽东四渡赤水、南渡乌江,其真实目的不是东进,而是西突。蒋介石对他捉摸不透的对手毛泽东,可谓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
这天,蒋介石从桌子上端起杯子喝水的时候,瞥见了《中央日报》上那一行刺眼的大标题:蒋委员长穷追猛打,朱毛红军仓皇逃窜。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对这样的报道十分反感。他生气地向侍卫副官招招手,指了指桌上的报纸,烦躁地说:拿走,把这些报纸都拿走。这些记者简直是一派胡言!
侍卫副官把报纸拿走后,蒋介石从沙发椅上站起来,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宋美龄说:什么仓皇逃窜,如果说红军仓皇逃窜,只能说是在湘江之战前后,而自从土门战斗受挫以后,他们好像得了什么法术,数万疲惫之师竟在我数十万大军之间穿梭自如,拖得我军疲惫不堪。堂堂国军,剿灭不了区区数万流寇,真是奇耻大辱!
宋美龄说:达令,别看毛泽东没有上过军校,但我相信,《六韬》《鬼谷子》《孙子兵法》等书,他一定烂熟于胸,对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等计,他特别善于利用。
蒋介石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叹声道:是啊!可是我们呢?总在料敌不能制胜,又总是判断失误。我的那些黄埔学生,在毛泽东手下干的,个个是能征善战,足智多谋;在我手下干的,都是些蠢材、庸才!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宋美龄无奈地笑笑,劝慰道:达令,你太悲观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古以来,哪有常胜将军?判断失误也是难免的。你应该看到,在多数情况下,国军在“围剿”红军的时候,国军人心不齐,动作缓慢。这样的军队,再多也是枉然!
坐在一旁的陈布雷见蒋介石夫妇为剿共失利烦恼不已,灵光一闪道:委员长,我在古书典籍上发现,历代剿灭穷寇与流匪者,莫不用三策。
蒋介石似乎来了兴趣,忙问道:哪三策?说来听听。
在国民政府之中,陈布雷虽有文胆美誉,但对治兵并不内行,今天也想露一手,他说:堵剿部队全在布置与部署之得当,而尤应注重小部队之运用,使其行动敏捷,分聚适宜,此为第一策。
蒋介石又问:第二策呢?
陈布雷说:堵截目标虽以城镇为中心,而堵截方法应注意其中心周围之要口,尤须注意其各隘路之进口与出口,只要各隘路口被扼塞或设伏于其附近,则其中心之城镇虽不布置部队,亦可只待其进入城镇之中心地区,然后各要口之部队共起而“围剿”之,或乘雾天与夜间袭击之。此为第二策。
蒋介石又问:那第三策呢?
陈布雷说:城镇之中心地区,虽不用多设部队,但必须多布置侦探网与便衣队,于其附近更须查明其通城镇之各条道路,设法诱敌进入中心地区,以期一鼓而聚歼之。孙膑胜庞涓便是用此法。就目前国军追剿红军看,国军须择其城镇十里至三十里之隘路,进口与出口,分派队伍扼要布置,便能收堵剿之功。
蒋介石听了陈布雷献的三条计策,觉得很有道理,当即命作战参谋将其归纳整理,用电令发向全国各地国民党军中,要他们严加执行。
这天,蒋介石把薛岳叫到办公室中,心平气和地说:伯陵,此次聚歼“围剿”红军计划,又让毛泽东钻了空子,跑到了云南。我现在身体不好,不能亲临一线指挥,有劳你这位前敌总指挥率军追剿毛泽东了。
薛岳心想,你老蒋一到贵阳,就夺去了我这个前敌总指挥的兵权,亲自指挥;现在让红军溜了,又把总指挥一职还给我。你这是既信任我又不信任我,叫我怎么指挥呢?牢骚归牢骚,但薛岳不敢有半点情绪流露。现在蒋介石要他率军入滇,他连忙立正回答:卑职唯委座之命是从!
蒋介石挥手示意薛岳坐下,心有余悸地说:伯陵,我军每到一地,务求稳扎稳打,不要急躁冒进。毛泽东惯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你要特别注意到这一点。
薛岳点了点头:卑职谨记在心。
蒋介石若有所思地说:云南地方不比贵州,国民政府还多有借重之处。龙云精明过人,在云南根底很深,你要和他搞好关系,必要时迁让他一点,不要在他面前耍中央军的威风,要以彝制彝。
薛岳连连点头。
辞别蒋介石后,薛岳率领吴奇伟的一纵队、周浑元的二纵队、孙渡的三纵队、李韫珩的七纵队向云南进军了。
却说滇军主力孙渡被毛泽东用计调出云南后,云南全省兵力十分空虚,省会昆明的守军也为数不多。红军入滇以来,少数滇军望风而逃,红军一路之上没有遭到阻击,前锋直抵嵩明、寻甸附近。这时毛泽东命一军团以一部开进了杨林,距离昆明不过六十多里路了。
对于红军的西进,龙云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红军西征时,龙云的态度是漠不关心,当红军到达湘、桂时,他才开始警觉起来。贺国光的参谋团到达重庆后,来电向龙云建议派兵在边界截堵,龙云却断定红军不会进入云南,未予理睬。当时,龙云的高级幕僚中有两种不同的意见。政系人物周锤岳、丁兆冠、马伯安等人认为,红军现在已成流寇,只有在天府之国的四川才有生存的空间,来云南这个贫瘠地区,那是自找苦吃;毛泽东不会不知道,石达开到大渡河钻死胡同自取灭亡的历史教训。军系人物孙渡、卢汉、高荫槐等人认为,四川的河流多,江面宽,渡江困难,但是陆路交通便利,蒋介石调兵堵截容易,红军不可能在四川渡江,来云南渡江的可能性很大。龙云觉得前一种说法比较靠谱,因此他极为赞许;后一种说法是龙云最怕的,他担心红军进入云南,给云南的统治局面造成混乱;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蒋介石的中央军跟进云南后,威胁了他云南王的宝座。
龙云,字志舟,原名登云,彝族人,彝名纳吉鸟梯。一八八四年十一月九日生于云南昭通炎山。辛亥革命云南起义时,他与卢汉一起投奔魏焕章率领的义军,不久加入滇军谢汝骥梯团,随部入川。他回滇之后,被保送到云南陆军讲武堂学习。一九二六年,他出任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军长,云南陆军讲武堂学校校长。一九二七年八月,兼任云南省主席。
这天,当龙云得到红军先头部队逼近云南的消息时,大吃一惊,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毛泽东怎么会由北向南而来,他们不是要向北过江吗?话音未落,昆明城警备师师长卢汉将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急切地说:报告龙司令,刚刚有几个士兵从杨林兵站逃回,说红军前锋已攻破杨林了。红军四处张贴了标语,要打进昆明,活捉龙云。
龙云骂道:浑蛋!然后放下电话,他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眼下,滇军仅有的六个旅主力已被孙渡带到贵阳救驾去了,昆明城守备只有卢汉指挥的一些团防和警卫部队,这点兵力绝对不是红军的对手。于是他急忙给孙渡发电,命他火速率部回到昆明,保乡守城,如贻误战机,提头来见。孙渡接到电令后,觉得自己身为滇军主力,守土有责,即刻率领部队昼夜向昆明急进。他害怕自己的兵力不够,不顾蒋介石的命令,把用来驻守金沙江南岸的一个旅,也拉着一起向昆明开进,金沙江防线不攻自破了。
龙云担心孙渡纵队抵挡不了红军的攻击,无奈之下,又向薛岳发电报,请求派兵驰援。薛岳接到电报后,一面令周浑元、吴奇伟、李韫珩等部加速向云南前进;一面向龙云回电,说他没有云南军用地图,要他速派人送来。龙云当即表示,马上就办。
却说毛泽东率领中央纵队从龙里一路急进,不久便到达了曲靖地区。曲靖是一座高原平坝,滇黔公路经过此地直通昆明。纵队的战士们边行军边兴奋地谈论着四渡赤水以来的节节胜利,谈论着毛泽东用兵如神,将滇军主力调出云南,红军出其不意挥师入滇……
说话间,昆明方向的公路远处,扬起了一阵尘土,一辆卡车急驶而来,车上的国民党军标志渐渐清晰可辨。
这时,中央纵队警卫部队迅速就地散开,做好了战斗准备。周恩来的警卫员范金标、魏国禄等人早已持枪在手,护卫在周恩来身边。
汽车越来越近了。车上的一名国民党军官发现碰上了红军,突然刹车,准备调转车头往回跑。
送到嘴边的肥肉岂能不吃!周恩来忙对身边的范金标说:小范,快带人上去截住敌人的汽车,不能让它跑掉。
范金标答应一声,带领战士们迅速冲了上去,把汽车团团围住,大声喊道:快下车,不然我们要开枪了。
敌军官跳下车来,故作镇静地对范金标们说: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我们有紧急任务,别开玩笑!
范金标冲上前去,缴了他的枪,大声说:谁和你开玩笑,我们是红军,你已经当俘虏了。
那敌军官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范金标把他带到了周恩来的面前。
周恩来审问道:你的长官是谁?红军优待俘虏,只要你说实话,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敌军官哆嗦着说:红军长官,我是薛岳的副官。龙云请求薛岳增援,可薛岳没有云南军用地图,特派我来取地图的。龙云原打算派飞机送往贵阳,因飞行员生病,临时改为汽车运送,可万万没有想到红军进入云南如此神速。
周恩来叫范金标到汽车上去搜查,果然发现汽车上有十万分之一和五万分之一的云南省军用地图,还满载有龙云送给薛岳的宣威火腿、云南白药、普洱茶叶等土特产品。
到达宿营地时,周恩来笑着对毛泽东、朱德、刘伯承说:龙云真够朋友,我们入滇正缺军用地图,他马上就给我们送来了!
毛泽东接着说:三国时刘备入川,有张松献地图。我们红军入滇,有龙云献地图,外加白药、火腿、普洱茶,他比张松想得更周到啊!毛泽东的一席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却说薛岳率部追到嵩明、富民附近时,因为不知道红军的兵力分布和云南地形,害怕重蹈贵州的覆辙,不敢再沾尾穷追,便采取以逸待劳之计,先到昆明去看看动静再说。就在他准备进城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龙云的电报,称国军纵队除采买人员凭证入城外,其余官兵一律不许入城。薛岳看完电报,气得破口大骂道:龙云这个老狐狸,我们辛辛苦苦地为他奔波卖命,他却坐在城里充老子,指手画脚的,什么狗屁东西!
骂归骂,薛岳还是拿龙云没辙,因蒋介石有言在先,他不敢胡来,但是这口恶气使他无法咽下。于是他挖空心思、捕风捉影地向蒋介石告了一状,说朱德在云南讲武堂时,曾当过滇军的团长、少将旅长,与龙云私交甚厚,是个隐患;红军第九军团团长罗炳辉曾在滇军干过,与龙云交情甚好,怕有默契;龙云拒中央部队于昆明城外,官兵多有不满。薛岳的这个电报发出不久,他便接到了龙云送来的请帖,请他进城商议军务。薛岳心知肚明,他的那封告状电报发挥作用了。
接到请帖的第二天,薛岳按时赴约,他带着副官和几个卫兵驱车向昆明城开去。他是憋了一肚子气的,也做好了将遭致冷遇的思想准备。
当汽车抵达龙云的司令部时,薛岳发现龙云亲自带着云南省文武官员、社会名流二百多人,早已恭候在大门口了,这让薛岳大感意外。
薛岳走下车时,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气氛热烈隆重。
薛岳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见龙云如此礼遇,心中的怨气顷刻之间消去了一大半,紧绷着的脸也舒展开了。这时,龙云快步迎了上来,富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一边走一边抱拳说道:薛总指挥,志舟接待不周,有失远迎,赔罪了,赔罪了!
薛岳见状,心里又舒服了许多,连忙抱拳回答道:龙总司令,礼重了,礼重了,伯陵担当不起啊!
二人都是江湖老手,逢场作戏自有一套:两人先是握手,后是拥抱,接着是问长问短,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龙云请薛岳进入司令部会客室,延至上席坐下。副官给薛岳敬上一杯上好的普洱茶后,龙云请来十几位在云南做官经商的广东籍人士鱼贯而入,龙云一一为薛岳做了介绍。这是龙云有意安排的,以示他对薛岳老乡的重视。薛岳在一片乡音的问候声中,顿时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他这个从广东走出来的前敌总指挥,在老乡面前感到自己非常风光。
善于社交的龙云,趁机高谈阔论,说云南与广东是睦邻关系,他请来的广东籍人士也随声附和,从乡土观念上盛赞薛岳乃国之栋梁,并盛赞龙云善待广东籍人士。一时之间,滇、粤两省几乎成一家人了,乐得薛岳笑声不断。
融洽的叙谈,很快到了午饭时间。为拉拢薛岳,龙云在昆明最好的都南酒店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主菜是广东最有名的龙虎斗:特制的金边瓷盆里,龙是一条重达三斤的眼睛王蛇,虎是一只三斤左右的猫,龙虎相对拥立抱珠,栩栩如生。
薛岳看到家乡的这道大菜,胃口大开。几杯茅台酒下肚之后,他已经把来时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兴致勃勃地闲聊起来。
坐在薛岳右边的龙云见时机来了,便放下筷子低声对薛岳说:伯陵兄,此次兄弟不让中央军追击部队入城,是有难言之隐呀!
薛岳惊问道:什么难言之隐?
龙云说:一是怕耽误了追击行程,误了党国大事;二是红军曾冒充中央军赚取了几座县城,怕他们在昆明重演故伎;三是云南慰问中央军的物资在曲靖地区被红军劫去。两车宣威火腿及普洱茶抢去不说,还有一箱云南军用地图也被夺去,其中就有几张是昆明的,布防情况标示得一清二楚,我怕被红军钻了空子。因为有此原因,兄弟不得不格外谨慎哪!
薛岳看了龙云一眼,点了点头。心想,你这三点理由,无非是阻止中央军入城的托词罢了,害怕中央军乘机占领你的地盘是真。喝得醉醺醺的薛岳,此时已经对龙云有了好感,于是哈哈一笑说:志舟兄,没事,没事!红军神出鬼没,是该谨慎为好!
龙云精明过人,见薛岳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更加殷情了。他频频敬酒,越说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于是,二人当场写帖换帖,结为兄弟。龙云年长为兄,薛岳年少为弟,相约同甘苦共患难,在政治上互相支持,决不离弃背叛。
龙云见薛岳如此仗义,心中一高兴,便命人铸了一块重达斤余的赤金牌子送给薛岳,上书:薛岳前敌总指挥莅滇纪念。
薛岳接到赤金牌时,心里乐开了花。
却说毛泽东巧施声东击西之计,佯攻昆明,迫使龙云调孙渡率军回师救援,造成了金沙江防线的空虚。毛泽东得到这个情报后,异常兴奋,对周恩来说:恩来,我们应该马上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
周恩来说:是的,我们应该拿出金沙江的渡江方案,发给野战军。
这天晚上,中革军委司令部临时办公室里,一盏马灯放在房中间的桌子上。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秦邦宪、王稼祥、刘伯承、陈云、李富春等中央和军委领导,有的坐在板凳上,有的坐在破椅子上,正在开会,讨论抢渡金沙江的方案。
主持会议的周恩来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很多很好的意见,而毛泽东坐在一把破椅子上不停地抽着烟,迟迟没有发言。周恩来心里明白,毛泽东自遵义会议执掌军事指挥权以来,深谋远虑,料敌如神,两万多红军在他手里,越走越活,越战越勇,士气空前高涨。他从这位老战友身上,似乎看到了中国革命胜利的曙光。自遵义会议以来,周恩来已由对毛泽东的敬佩而转变成了今天的敬重。他说:主席,大家都说了,现在要听听你这位前敌总指挥的意见了。周恩来今天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称呼毛泽东为“主席”,在此之前一直以“泽东同志”称呼。
毛泽东熄灭了烟头,笑了笑说:自从遵义会议以来,我军由于大胆穿插,机动作战,已经把蒋介石的部队甩在了背后,现在已经取得了北渡金沙江的最有利时机。但是,蒋介石已经发现了我军主力从贵州西南向云南东北方向急速前进,他正在调集近七十个团的兵力跟在我军后面紧追不舍。万耀煌的第十三师为先锋,离我军后卫部队五军团只有三天的行程。不过,金沙江两岸目前尚无敌人正规部队防守,比较空虚,这对我军渡江极为有利。从进入云南境内的地形条件,特别是从缴获的十万分之一的地图上看,昆明东北地区是一块比较大的平原,不像湖南、贵州两省有良好的山区可以利用,我军现在不宜在平原地区同敌人进行大的战斗,尤其是要避开省城昆明为好。根据上述敌情、地形和我军今天所处的位置,我认为一方面军北上进入四川西部,与四方面军会合,创造革命根据地,已经有实现的可能了。因此,我军应趁沿江敌军空虚,尾追敌人距我们尚有三四天的行程,迅速抢渡金沙江,以争取先机。
毛泽东有根有据的发言,使大家纷纷点头,交相赞许。
毛泽东接着说:如果大家同意这一作战方针,我提议具体的兵力部署如下:一军团为左纵队,从现驻地出发,经禄劝、武定一线西进至元谋,然后急速北进,抢占龙街渡口;三军团为右纵队,从现驻地出发,经思力坝、马鹿塘等地夺取洪门渡口;军委直属队和中央纵队,由刘伯承率领,干部团为先锋,经山仓街、海龙塘、石板河,直插皎平渡口。以上三路纵队,齐头并进,从明天拂晓起,日夜兼程前进,先头部队每天必须行军五十公里以上。沿途不能与敌人恋战,更不要费时强攻县城,务必在五月三日前抢占上述渡口,并立即寻找船只。先期北渡的部队,要不惜一切牺牲巩固与坚守阵地,为后续部队渡江北进创造有利条件。我们在五月三日前若能抢占龙街、皎平、洪门三个渡口是上策,万一敌人先我烧船,能占领其中一个或两个渡口也算是胜利。我最担心的是,龙云先我通风报信,下令把各渡口船只在我军到达之前烧毁,或撤到北岸。因此,我军要发扬不怕疲劳、不怕牺牲的精神,在四天之内赶到江边抢占渡口。这是全军胜败最关键的一步棋,一定要把这步棋走好!五军团为后卫,可派一个加强轻装营,进至嵩明以南的杨林附近,以迷惑敌人,使之产生错觉,以为我军要强占昆明城;其主力随军委纵队后面,向西北的金沙江方向跟进。九军团作为钳制部队,独行独动,以分散尾追之敌。该军团可在会泽、巧家之间自行选择渡江地点,渡江以后再同主力会师。
周恩来见毛泽东说完后,对大家说:主席的这个行动计划,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大家都表示没有意见。
周恩来说:那好,抢渡金沙江行动方案就这么定了。
这天晚上,周恩来以中革军委名义,亲自起草了《关于我军速渡金沙江在川西建立苏区的指示》。
却说蒋介石住在贵阳城毛公馆作战室里,整日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红军进入云南后的情况。这天,薛岳突然来电,说红军进至寻甸、嵩明一带后,突然不知去向了。
蒋介石踱着步子说:红军怎么突然间去向不明呢?难道红军攻打昆明是假,另有所图是真?毛泽东难道要北渡金沙江……
顾祝同、陈诚见蒋介石在苦苦思索,不敢打扰他的思路。
蒋介石在百思不得其解后,无可奈何地说:依我看,在红军去向查明之前,我军的行动不妨做如下部署:周浑元的第二纵队即由寻甸附近向会泽转进,而以巧家与会泽之间的金沙江南岸为目标。如红军果向元谋、武定开进,则该纵队即由会泽向西转兜剿。孙渡的第三纵队即抽六个团的兵力,立即向禄劝与武定分途前进,要日夜兼程,必须赶在红军先头部队之前,迎头堵剿。孙渡其余两旅,协同吴奇伟的第一纵队分左、右两路齐头紧跟追剿,无论红军往西往北,皆不致被其偷窜,务期歼灭于金沙江南岸地区。顿了顿,接着说:我有一种预感,毛泽东又在用声东击西之计,攻云南是假,北渡金沙江是真。
对于蒋介石的判断,顾祝同觉得颇有道理。但千里金沙江上,红军究竟要在哪个地方渡江,谁也说不准。顾祝同认为,红军渡江的范围,可能是从东起巧家,西到永仁,可这段江防少说也有四百公里。如此长的江防,要做到万无一失,谈何容易!于是他向蒋介石建议道:依卑职看,毛泽东企图窜渡金沙江无疑。云南境内巧家至永仁一段防线最为重要,应不分省界全力防守,左岸由西康刘文辉的二十四军负责防守,右岸则由滇军防守;各路人马要务求周密,并加强相互联络。
蒋介石点点头说:一定要赶快加强金沙江的防线。辞修,你马上电告龙云、刘文辉,依照办理,并将兵力配备情况详告给我。
电令刚一发出,蒋介石派出的空军侦察机发回情报,说红军正以日行百里的速度向金沙江疾进。
蒋介石挠着光头说:我们又中了毛泽东的声东击西之计!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攻昆明是假,渡金沙江是真!说着走到地图前对陈诚道:传我的命令,以李抱冰部经会泽向巧家北追,其余主力经寻甸、禄劝、武定向元谋尾追。川康边防总指挥刘文辉,派兵扼守金沙江,在各渡口进行阻截,将船只尽送北岸,严加控制。空军每天必须在巧家渡口、洪门渡口、皎平渡口、龙街渡口进行侦察。
诗曰:
声东击西调滇军,金沙江防唱空城。 神龙见首不见尾,常使蒋公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