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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王家烈痛失桑梓地 蒋介石苦撑贵阳城(1 / 1)


却说蒋介石自重庆飞抵贵阳坐镇督战以来,王家烈一直忐忑不安,食不甘味,他有一种预感,蒋介石迟早要拿他开刀。因为他两丢遵义,让毛泽东在贵州境内来去自如,把贵州打得七零八碎。仅凭这一点,作为贵州军政长官的他,自知难脱干系,罪责难推。更何况,半个月前他就听说蒋介石放出了话,要王家烈管军管政、任选其一的风声。

知夫莫如妻。他的夫人万淑芬见他近段时间里经常唉声叹气,闭门谢客,知道他的心病。一天,万淑芬对他说:非福而是祸,想躲躲不过。未雨绸缪,你应想想办法渡过眼前这一关呀!

王家烈沮丧地说:我这不是在关着门寻思对策吗?可是至今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呀!

万淑芬说:不管政治,就管军事,我想,蒋介石不会把你的职务撸个精光吧!

王家烈说:我就担心这个,蒋介石打贵州的主意已经很久了。另外他对我和陈济棠、李宗仁订立同盟一直怀恨在心。你不是不知道,昨天上午,蒋介石的特派员李仲公到我的办公室,公开跟我摊牌,说蒋委员长想听听我的意见,问我在贵州是愿意主军还是愿意主政,要我回来好好考虑一下。现在我丢城失地,恐怕老蒋会以此为借口,什么也不会让我干了。

万淑芬安慰道:你在贵州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至于把你送回老家种田去吧!

王家烈摇了摇头,不无忧虑地说: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蒋介石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我们这些地方军政官员太了解了,他就是要借剿灭红军为名,将中央军的势力向地方渗透,达到他独霸天下的目的。

其实,就算王家烈没有给蒋介石留下什么借口,蒋介石照样会扳倒他。薛岳兵进贵州时,就已经为解决王家烈铺平了道路。那时,扳倒王家烈的罪状也罗织好了,主要地盘被中央军占据了,王家烈的实力被分解了,只是当时红军还在贵州境内,蒋介石觉得他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现在既然红军主力已进入云南,贵州境内战事已近尾声,此时不对王家烈下手,更待何时?眼下,蒋介石要玩的是一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王家烈那点看家的部队,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们分的分,散的散了。薛岳已经吞并了侯之担师、犹国才的吴剑平师,正躲在云南龙云那棵不大不小的树下观望局势,蒋在珍师投奔了四川的刘湘。现在王家烈的身边仅剩下柏辉章、何知重两个师,他王家烈又焉知这两个师有没有异心?王家烈想到这些,就心灰意冷起来,觉得自己没有资本跟蒋介石讨价还价了。

真是越怕鬼越有鬼。正在王家烈害怕蒋介石召见之时,他的参谋长谢汝霖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家中。王家烈从万淑芬手中接过电话,拖着声音问:什么事?

谢参谋长在电话那头说:军座,晏主任已到遵义城,现在柏公馆休息,请你马上到他那儿去一下,说是有要事相告。

王家烈顿时一惊,过了半天才说:知道了。说着放下话筒,心想晏道刚从贵阳赶到遵义,我的大难也许临头了。他不敢怠慢,立即穿好军装,带着几个贴身侍卫,驱车赶到柏公馆。

晏道刚见王家烈到了,迎上去客气地说:王军长,辛苦了,蒋委员长命我前来看你。哦,嫂夫人好吧?

王家烈心知晏道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还是赔着笑脸说:多谢蒋委员长美意,多谢晏兄关心!

晏道刚请王家烈坐下后,示意警卫把门关上,然后单刀直入地问:王军长,李仲公奉命带给你的蒋委员长的话,你考虑好了没有?是挑军长还是挑省主席?委员长等着听你一句话哩!

王家烈有些为难地说:晏兄,我想这事有点不好办,军长不兼主席,军费无着落;主席不兼军长,政治就无保障。这你是知道的。

晏道刚毫不客气地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嘛!你想两者都不丢,恐怕两者都不保啊!

王家烈觉得晏道刚的话有些刺耳,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句大实话。犹豫再三后,他用可怜巴巴的眼光望着晏道刚说:晏兄,让我再想一想吧!

晏道刚看了看王家烈显得憔悴的脸颊,顿了一下说:好吧!但要尽快给个明确的答复。

王家烈辞别晏道刚离去时,晏道刚料定王家烈会去找柏辉章、何知重商量,游说二人抬他的桩。于是,晏道刚来了个釜底抽薪,抢先截断了王家烈的后路,立即通知柏辉章、何知重到他的住处,说有要事相商。

柏辉章、何知重接到通知,很快赶到了柏公馆。

晏道刚见了柏、何二人后,恩威并举地说:蒋委员长想整顿贵州军务,将你们两个师直接归于中央建制,由军政部直接管辖,直接发饷。我看这样对你们有很多好处,按月足数发饷,不再受中间盘剥了,这样钱粮物资上要宽松得多,同时军事自主权也要大得多。委员长还说,如果你们同意,可开到四川境内改编,你们的职务和待遇都不变,还可适当升迁,另外军政部一次性奖赏你们各三万大洋,怎么样?

柏辉章、何知重都是见利忘义之人,加之眼下主子王家烈几成孤家寡人,失去了蒋介石的信任,不如投靠在蒋介石门下,实惠得多。现在晏道刚开出如此优厚的待遇,二人暗暗窃喜,说道:我等愿意接受军政部直接管辖。

晏道刚见二人完全倒戈,顿了顿装作有些为难的口气说:可是,你们王军长舍不得放弃军权,想依赖你们支持他。这就有点难办哪!委员长的意思是让他专心从政,当省主席,这不挺好吗?你们能不能就此做做王军长的工作呢?

柏辉章心想:王家烈的二十五军,已经名存实亡,粮饷不济,还不如弃军从政,于是他表态说:那就让他当省主席好了。

何知重附和说:对,我同意柏兄的意见。

晏道刚见大功告成,暗自高兴,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二位师长可谓识大体顾大局,委员长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你们去吧!

视柏辉章、何知重为心腹的王家烈,不知道自家的后院已经起火。柏、何二人刚从柏公馆出来,就被王家烈叫到了二十五军指挥部。王家烈说:晏道刚要我交出兵权当省主席。我想在这个世道上,有枪就是草头王,如果失去了枪杆子,一切无从谈起。因此特请二位前来商议,我将如何选择。

柏辉章说:军座说得对,但晏道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背后有蒋委员长撑腰,你顶得住吗?

何知重帮腔道:是啊!黔军中只有我和柏兄的这两个师,料难与蒋介石叫板。当然,我和柏师长始终是会支持你的。

王家烈说:只要你们二位支持我,我就不辞掉军长一职。

柏辉章、何知重走出军部,各自上车回到了本部。

第二天上午,柏辉章煽动本师一个营长带着近二百名士兵直闯军部闹军饷。这些士兵扬言,如不补齐军饷,决不罢休。何知重也煽动士兵到军部闹军饷,声称不发军饷,就回老家种田去。

王家烈得到士兵闹军饷的事件后,亲自打电话给柏辉章、何知重,令二人安抚好士兵,所欠军饷一定想办法补上。蒙在鼓里的王家烈哪里知道,这是柏、何两位师长在暗中捣鬼,拆他的台。王家烈刚放下电话,正在心烦意乱时,晏道刚的电话又来了,要他到柏公馆回话。

王家烈一进门,晏道刚就毫不客气地问:王兄,你现在应该考虑好了吧?据我所知,柏、何二位师长都希望你辞去军长当主席的。

王家烈自信地说:怎么会呢?

晏道刚笑了笑,若有所指地说:王军长,现在的军事不好干,兵很难带呀!听说,有人到你的军部去闹饷,有这事吧?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王家烈突然醒悟,闹军饷原来是柏、何二人在背后捣的鬼。过了好半天,他愤愤地说:让他们去闹好了,我就当主席吧!晏兄,告辞了。

说完,王家烈掉头沮丧地朝门外走去。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军长好,他走到门外后又折了回来,对晏道刚说:晏兄,我还是当军长吧!

晏道刚朝王家烈摊开双手问:你控制不住部队,军长怎么当呢?

王家烈悲戚戚地说:晏兄,你能不能给我的部下讲讲话,就说中央支持我,这样就没有人敢反对我了。对重整黔军,我还是有信心的。

晏道刚见王家烈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乞求他,他不忍心再用言语相逼,于是心平气和地劝说道:未经蒋委员长同意,我晏某可不敢表这个态呀。我看你还是要想开一些。你应该知道,过去杨虎城跟你一样,因委座问责想不通,就干脆退让了一步,后来不是峰回路转,委员长请他回西安官复原职吗?当然,你的事我可以在委员长面前打打圆场的,劝说他继续让你干军事,但你自己要有思想准备。明天,你同我一起去贵阳,向委员长面辞省主席一职,继续当军长如何?

王家烈见晏道刚如此一说,心里踏实了许多,忙说:多谢晏兄关照,大恩大德,小弟我终身不忘!明天我随晏兄去贵阳。

第二天,王家烈随晏道刚一道到了贵阳,直奔蒋介石的住处,毛公馆。

蒋介石见了王家烈,微笑着说:王军长,你辛苦了,请坐下吧!

王家烈诚惶诚恐地说:卑职用兵欠妥,致使连连失利,但卑职愿意戴罪立功,重整队伍,因此想辞去省主席职务,专当军长,效忠委座。

蒋介石不紧不慢地说:好的,好的,这样你就可以集中精力搞军事了。

王家烈没有料到蒋介石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心里十分激动,忙说:委员长,我什么时候交出省主席事务?

蒋介石说:不忙不忙,你先下去休息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王家烈走后,站在一旁的陈诚说:委座,你不是早就想杀掉王家烈,现在王家烈已成笼中之鸟,你还跟他客气什么,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枪毙算了!

蒋介石连连摇头说:辞修,你不懂!这个时候我杀了王家烈,别人会说我是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人;再说他手下还有二万多人马,我杀了王家烈,他的部将们肯定不服,所以我慢慢逼他下台。

第二天,国民党《中央日报》刊登了王家烈辞去贵州省主席的公告,吴忠信接任贵州省主席。

这天,蒋介石把王家烈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说:王军长,你把省政府的事情交给吴忠信后,马上回黔西整编部队,至于整编的方案嘛,到时我会通知你的。

王家烈回到黔西后,决心打一个翻身仗,重整黔军。过不几天,陈诚给他发来了蒋介石的电令,命令二十五军现有的两个师五个旅十五个团,整编为两个师六个团,废除旅一级编制,同时不许把两个师集中,也不发粮饷。王家烈自知这是蒋介石有意在刁难他,捆住他的手脚,使他动弹不得。这时他彻底心灰意冷了,于是怒气冲冲地赶到贵阳,对蒋介石说:委员长,这个军长我干不了,解除我的兵权吧,我要出国考察。

蒋介石说:非常时期,兵不好带,太辛苦你了,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出国太劳累,我看不必了,就在国内转一转吧!蒋介石怕王家烈出国散布言论,对他不利,没有答应王家烈的请求。

次日,《中央日报》刊出了王家烈辞去二十五军军长之职,任命他为军事参议院中将参议的消息。

蒋介石削去王家烈的军政大权后,不想把他留在身边。恰在这时,张学良乘飞机从武汉飞抵贵阳请示工作,蒋介石对张学良说:汉卿,你把王家烈带到武汉去,免得他在黔军中兴风作浪。

无职无权的王家烈,自知穷途末路,只得痛彻心扉地告别了生他养他的桑梓地,随张学良飞往武汉,并限制了他的一切行动。

架空了王家烈,蒋介石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高兴,他也高兴不起来。自他坐镇贵阳以来,对中央红军的行踪仍然捉摸不定。

一天晚上,蒋介石召集陈诚、薛岳、何成浚、晏道刚和作战参谋们开会,研究分析红军行踪。蒋介石见大家分坐会议桌两边,谁也不敢正面看他一眼,心里很是生气。他喝了一口水后,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对大家说:我不明白,你们是怎样同红军作战的。红军南渡乌江后,你们就不知行踪了,难道朱毛红军有遁行术不成?难道他们从天上飞走了不成?你们这是失职!蒋介石边说边用手指敲击着桌子,眼睛逼视着前敌追剿军总指挥薛岳。

薛岳见蒋介石的目光盯着他,额头上渗出汗来了,他唯唯诺诺地说:红军行踪卑职尚未查清,有负委座厚望。

蒋介石训示道:《孙子兵法》说得十分清楚,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你这个前敌总指挥,既不知彼也不知己,我军焉有不败之理!

在座的文武官员,静静听着,谁也不敢吭声。

蒋介石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他绷着脸,举目扫视了大家一眼。当他的目光从陈诚脸上扫过时,陈诚的头微微向下低了一下,避开了蒋介石的目光。

陈诚之所以不敢面对蒋介石的目光,是因为蒋介石刚刚骂过薛岳,而薛岳是他推荐当上前敌总指挥的,所以在陈诚听来,他总觉得蒋介石有责备自己的意思。

薛岳不断地用手巾擦着额上的汗珠。

在座的杨永泰、何成浚、晏道刚以及刚上任的贵州省主席吴忠信等人,都挺直身子坐着,神情紧张,不知所措。

蒋介石见大家惶惶不安的样子,喝了几口白开水,用缓和的口气说: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说也没用。现在由你们来说,朱毛红军过了乌江往哪里去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时,大家才松了口气,互相交换着眼色,坐在一起的,还小声叽咕一两句,会场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薛岳习惯地咳了一声,首先开口道:依卑职看,朱毛红军南渡乌江,只不过是举棋不定中的一次试探,并没有十分明确的目标……

蒋介石冷冰冰地打断了薛岳的话说:不,判断毛泽东的行动,应该用毛泽东的头脑,而不是用我们的头脑。毛泽东用兵是不拘常规的,你们应该牢记这一点。

晏道刚最关心眼下贵阳的安全,便试探着说:依我看,毛泽东敢于挥师南下,必定知道我贵阳兵力单薄,毛泽东用兵,最善于朝软肋处攻击。

蒋介石也想到了这一点,说:依你看,毛泽东下一步的攻击目标是贵阳?

晏道刚用肯定的语气说:是的,委座。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诚看了蒋介石一眼,说:我认为,红军南渡乌江,最大可能仍在东进,与湘西贺龙、萧克部会合。委员长多次训示,朱毛红军目前是在无后方的环境中作战,且贵州山川险阻,地瘠民穷,决难久呆。前番北进,意在渡过长江与徐向前部会合,被我堵截后,不得已而南下,再寻萧克旧道进入湘西。

蒋介石点了点头说:嗯,有道理。

一阵小声议论之后,蒋介石开始做他的收尾式结论,他说:大家刚才所说的,我觉得都有道理。依我看,毛泽东此次南窜,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乘虚袭取贵阳,一是东进与贺龙、萧克会合,不论最终目的是哪个,他们都不会放过贵阳。因此,我们眼前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加强防堵力量,一是确保贵阳安全。说到这里,蒋介石走到地图前指着图上的地名接着说:现在我命令第五纵队李云杰,率领第二十三、六十三师火速由镇远星夜兼程经施秉、黄平西进,限四月六日到达余庆,于清水河东岸阻击红军。第三纵队孙渡率第二、五、七共三个旅由毕节、大定取道黔西,昼夜兼程,赶回贵阳,巩固外围防务,以救贵阳无兵之虞。第一纵队吴奇伟、第二纵队周浑元、第七纵队李韫珩所属各部,沿红军背后分头猛追,不得停留。说罢,回到座位上,稍顿片刻,对陈诚道:命令空军在乌江南岸跟踪,轮番侦察轰炸,切实协同各纵队作战。并电令徐源泉、刘建绪在铜仁、酉阳、秀山防止红军东进,布置迎击;并电李宗仁所属廖磊部进驻独山、都匀,以防红军南移。

陈诚诺诺连声,把蒋介石的命令一一记下。

会议结束时,已经深夜十一点了。蒋介石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自到贵阳以来,他觉得很是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宋美龄走了进来。

蒋介石把头从沙发背上抬了起来,说:夫人,你来做什么,休息去吧!

宋美龄说:达令,你也该休息了。自从毛泽东、朱德从江西西窜以来,已经和我们周旋快半年了,你要和他们斗法,也不在这一个晚上呀!

蒋介石皱着眉头,看着夫人,烦恼地说:此刻,让我不能安稳睡觉的不仅是毛泽东,还有我们自己的人哪!

宋美龄笑了笑说:看样子,刚才你又发火啦?

蒋介石阴沉着脸说:不光发火,我还骂人了哩!

宋美龄说:你最近脾气糟透了,经常骂人。这样不好,将领们会敬而远之的。

蒋介石依然阴沉着脸说:我骂薛岳无能。毛泽东已经过了乌江,进入息烽境内,逼近贵阳,他竟然连红军的准确去向都还没有搞清楚,至今还指挥着部队在川南黔北打转,你说我能不骂人吗?

宋美龄说:这也不能全怪薛岳。我们在江西“围剿”红军时,不是也进行过五次吗?第五次“围剿”的时候,眼看大功告成,还是让朱毛红军溜掉了!

蒋介石说:现在不同于那时了,你懂不懂?第五次“围剿”让红军跑掉,是由于我们的大意;而眼下,在我们几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下,毛泽东的疲惫之师,竟任意窜渡大河大川,把国军骗得团团转,这是我们的耻辱、我们的无能啊!

宋美龄见丈夫余怒未息,一时找不到安慰他的话。

蒋介石越说越生气,站起身来骂道:娘希匹,我要拿他们问罪。

宋美龄劝慰道:达令,处置人的事还是慎重些好,眼下追剿毛泽东还得靠他们,临阵斩将,恐失军心!

蒋介石微微一怔,觉得宋美龄说得有些道理。他在屋里踱了几步,停下来,斩钉截铁地说:不,治军不严,无异于自毙。看来剿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不能容忍继续发生这类不光彩的事情,我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唯我独尊的蒋介石说办就办。第二天,他把陈诚叫来,命他将乌江失守负有责任的息烽守将——国民党第五十九师三四五团团长黄道南革职查办,就地枪毙了。蒋介石觉得还不解恨,令陈诚发布了一道措辞严厉的通令:

查现在大部红军,任意窜渡大河巨川。而我防守部队,不能于红军窜渡之际及时制止,或于红军渡河之际击其半渡。甚至红军之主力已经渡过,而我军迄今无查觉。军队如此无能,实属罕见。为以儆效尤,正我军威,现将三四五团团长黄道南酌即正法,以为昏惰失职者戒。各党政军人员务必坚守职责,要与城池共存亡,闻风弃城者杀无赦。

却说毛泽东率领中央红军南渡乌江,把蒋介石的几十万大军远远地甩在乌江以北地区。接着他用声东击西之计,于一九三五年四月二日,以红五军团佯攻息烽,以红一军团于次日突然攻取了扎佐,逼近贵阳。为了造成攻打贵阳的声势,毛泽东命令战士们在进军贵阳沿途之中,到处张贴“拿下贵阳城、活捉蒋介石”的标语。同时,又以红三军团东渡清水江,在江上架设浮桥,佯攻瓮安、黄平,大造要东去湘西与贺龙、萧克会合的声势。

这天清晨,毛泽东破例醒得很早。昨夜他休息得很好,因为他对目前的兵力部署很满意,所以睡觉就踏实多了。

吃罢早饭后,毛泽东精神抖擞地骑上大白马,与朱德并辔而行,他的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口里哼着京剧《定军山》。

朱德见了,微笑地问道:老毛,看样子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毛泽东笑了笑说:与蒋介石捉迷藏,我乐此不疲。眼下贵阳兵力空虚,我军这种誓取贵阳的架势,他蒋介石肯定坐不住了,调滇军来救驾,只要滇军调出来了,就是我们的胜利。

朱德笑着说: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与蒋介石打了这多年的交道,他是个头痛顾头、脚痛顾脚的人,不善于谋划全局。

朱毛二人会心地笑了。

诗曰:

滇黔大地摆战场,兵临城下取贵阳。 虚晃一枪施小计,惊得蒋公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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