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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彭德怀湘江战强敌 秦邦宪愧疚寻短见(1 / 1)


却说中央机关在抢渡湘江之前,李德命令林彪的红一军团和彭德怀的红三军团负责阻敌掩护任务。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三十日这天,阻击战进入了全面的白热化阶段,一、三军团的指战员们,与数倍于己的敌人硬拼着,阵地虽然还在自己手中,但伤亡十分惨重。

在距离湘江界首渡口不足三百米的一座祠堂里,性格刚烈急躁的彭德怀,这时正在极度的焦灼和不安之中。他像一头被困的雄狮,大步在祠堂里踱来踱去,沉重的脚步震得人心一阵阵发紧。军团政委杨尚昆,在门板上摊开的军用地图前,盯着地图上无数针尖对麦芒式撞击的红蓝箭头,苦苦地思考着。偶尔,他朝彭德怀瞟上一眼,表面看他很平静,其实心里同样十分焦急。

这时,司令部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彭德怀快步上前抓起电话筒,第五师师长李天佑在电话里着急地说:报告军团长,十四团黄冕昌团长和胡震参谋长英勇牺牲,部队伤亡很大,中央机关什么时候才能渡过江去啊?再这样打下去,五师可就全完蛋了!

彭德怀说:就是全完蛋了,也要保证中央机关过江!说罢把话筒重重地放下,他的耳边嗡嗡作响,脑子几乎要炸裂了。看得出来,他有好几夜没有合眼了。他的眼皮有些浮肿,眼睛周围罩着一圈深深的黑晕,脸庞也比突围前瘦了很多。现在他和杨尚昆一起,指挥红三军团全部,在湘江边掩护党中央的人马、挑子、辎重、坛坛罐罐,艰难地抢渡湘江。

彭德怀的红三军团伤亡已经很惨重了。他与林彪的红一军团,一直被视为中央红军的主力,因此西征以来,一直是开路先锋。在冲破粤军余汉谋部设置于固坡的第一道封锁线时,曾追随过他参加平江起义的一员猛将,年仅二十五岁的四师师长洪超牺牲了,这给彭德怀的打击很大,时至今日,他的心情还没有平息。

刚才,李天佑报告说,五师再打下去,有可能也要完蛋,他害怕又失去爱将李天佑。正在为李天佑着急的时候,敌人的一颗迫击炮弹落在离祠堂不远的地方炸开了,掀起的尘土,像冰雹似的打得祠堂上面的小青瓦哗哗乱响。彭德怀怒不可遏,大声骂道:白崇禧这个狗杂种,看来是不让老子们过湘江啦!

话音刚落,总司令部已发来电报,并且,是一个接着一个。

红星纵队正在向江边前进……

红星纵队已接近江边……

红星纵队先头已开始渡江……

彭德怀和杨尚昆二人心里十分清楚,这接二连三的电报是在命令他们,哪怕战斗到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坚持着,也要坚决地顶住敌人的进攻,确保中央过江。

彭德怀想到不久前牺牲的洪超,今天又牺牲了黄冕昌和胡震两员爱将,心中感到有一种巨大的伤痛;对西征以来迭陷重围,屡遭失败,感到从未有过的痛苦和懊恼。他愤愤地、自言自语地骂道:他娘的,这打的是哪门子仗?简直是胡闹!

正在这时,参谋长邓萍急急闯进了指挥所,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彭德怀说:军团长,李天佑的五师阵地遭到敌人猛烈攻击,子弹没有了,他们就用刺刀和石头跟敌人拼。苦战两昼夜,胡震和黄冕昌已经牺牲,战士伤亡很多,但他们都很勇敢,坚持了三天,终于完成了阻敌任务……

彭德怀打断了邓萍的话,说:我已经知道了,你赶快通知六师师长曹里怀,命他留一个团做掩护,主力随五师赶快渡江,命令四师师长张宗逊和黄克诚政委,在兴安与界首之间的光华铺死守,为确保中央过江,要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敌人。

光华铺离界首两三里地,周围是一片比较开阔的丘陵,起伏不大,较为平缓的黄泥地一直迤逦到江边,大树很少,只有稍微突起的高地上,三三两两零星地生长着一些灌木、杂草。这样的地形,实在不便于扼守,很难抵抗敌人的进攻。

奉命驻守光华铺的四师十团团长沈述清蹲在战壕中,眼睛盯着前方阵地。

突然,桂军的炮弹、机枪子弹不断向四师的阵地倾泻过来。十团的防地首当其冲,几乎全都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在敌人强大的炮火轰击下,十团指战员只得伏在临时挖掘的掩体中。一阵炮击过后,桂军端着枪疯狂地向十团阵地冲了过来,嘶喊着一口难懂的广西土话。

十团的枪械都是汉阳造步枪,装备实在太差了。战士们的子弹袋大多是干瘪的,里面装有四五颗子弹的就算富有了。他们不敢像敌人那样胡乱放枪,几乎每射击一次都要做认真的考虑,必须目测一下距离,等敌人到了射程之内才敢放枪。

二营营长牺牲了,团长沈述清在二营的阵地上指挥着战士们苦战。眼看凶狠的敌人快冲到二营的阵地面前,沈述清一声令下,亲自率领全营战士从土丘上冲了下去,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敌人一片片倒下了。但敌人像着了魔似的,拼命往前冲。眼看二营的阵地马上要被敌人夺去,沈述清抽出大砍刀,第一个冲上去,与蜂拥过来的桂军展开了肉搏战。活着的战士看见沈团长奋不顾身地杀敌,也大声喊叫着冲了上去,刺刀、大刀,嚓嚓直响,顿时血肉横飞,惨烈的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突围前夕才参加红军的不到十五岁的江西小伙子张毛福,紧紧跟在沈团长的后面。他发现团长在指挥战士们反击敌人时,一颗子弹打中了团长的左脚。沈团长挺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高个子桂军大步窜了过来,举起刺刀直向躺在地上的团长刺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毛福狂奔过去,咬紧牙关用自己的枪拼命拨开刺向团长的刺刀,团长一个急转弯,忍着疼痛,翻滚几下,跌进了一条壕沟。

高个子桂军见上来的是个小娃娃,他声嘶力竭地吼叫道:小共匪,乳臭未干就来送死,我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说着,端起刺刀朝张毛福腹部刺去。张毛福躲避不及,腹部被刺中,但他没有倒下,幼稚的面孔怒视着敌人。当敌人抽出刺刀时,一股热血像喷泉一样从张毛福肚子里喷了出来,鲜红的血喷在高个子桂军的衣服和脸上。

张毛福倒在地上,腹部痛如刀绞,他昏迷着用手无力地按着洞穿的腹部,感觉有什么东西向肚子外面溜滑。他痛苦地勾起头来看了看,发现是自己的肠子溜出来了。他用血迹斑斑的双手,将掉出来的肠子慢慢揉进腹中。就在这时,有一个敌军发现张毛福并没有死,还在地上挣扎,便大步流星冲了过来,举起刺刀向张毛福刺来。眼见敌人的刺刀刺来,张毛福根本无力躲闪,心想这下彻底完了。不料,举刀刺他的敌人刀还没有落下,便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原来是沈述清在敌人背后狠狠捅了一刺刀,救了张毛福一命。张毛福见团长来了,便忍着巨大的伤痛站了起来,他一手按住伤口,一手握着枪,踉踉跄跄地和受伤的团长一起对付敌人。这时,周围又拥上来了十几个敌军,将他二人困在中间。敌人见他二人杀红了眼,不敢上前拼刺刀,便朝他们开了两枪,沈团长紧紧抱着张毛福顽强地站着,二人虽然断了气,但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一尊雕像,站立着牺牲了。

光华铺红军的阵地上到处是尸体,惨不忍睹。有的是中弹死去的,血还在从伤口处往外淌;有的是与敌人拼刺刀时被刺死的,肌肉撕裂,骨头裸露;有的是被手榴弹炸死的,身首异处,难觅全尸;有的头部眼睛爆裂;有的只剩下半边面孔;有的少了一只耳朵;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有牺牲了的战士口中还衔着敌人的鼻子,旁边则直挺挺地躺着敌人的死尸……

四师师长张宗逊和政委黄克诚这时来到了军团司令部,含着泪水向彭德怀和杨尚昆报告着十团指战员的伤亡情况。

彭德怀听了报告后,沉痛地问张宗逊:十团现在还有多少人?

张宗逊难过地回答:几个营都快拼光了,营以下的干部牺牲了大半。

彭德怀直视着张宗逊说:我问你十团现在还有多少人能投入战斗,不是想听你估计死了多少人!你这师长是怎么当的?

张宗逊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打起精神说:报告军团长,十团能投入战斗的大约三百人。

彭德怀把眼光从张宗逊脸上移开,然后在桌子上拿起一份电报,在手中扬了扬,愤愤地说:刚才接到军委的命令,中央机关正在渡江,我们的任务是掩护党中央,钳制桂军,将敌人的兵力拖在光华铺一带。沈述清牺牲了,你马上命令杜中美接任十团团长,火速整理部队,一定要顶住桂军的攻击,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也不能放弃阵地。

张宗逊和黄克诚应声走了。

张宗逊离开不久,八仙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彭德怀快步走了过去,抓起电话筒。他以为是渡江指挥部报告中央机关已经渡过湘江的好消息,心想三军团几天来的拼死抵抗,总算完成了军委下达的掩护任务,党中央的要员们坐着一、三、五、八、九军团抬着的五乘大轿,应该都过了湘江吧!他这么想着,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愉悦,于是对着话筒大声问道:喂!哪里,是军委总司令部吗?

只听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彭军团长吗?我是四师张宗逊。报告首长,杜中美团长按军团部署再次组织反击,刚刚向三营交代了任务,前去二营阵地时,不幸中弹牺牲。

彭德怀听了,气得将话筒往电话机上一砸,骂道:这打的是什么仗,不到一天工夫,死了我两个团长。这个军团长,我老彭不能再当了,再当下去,怎么好向这些死去的弟兄们交代呀!

杨尚昆在一旁蹙着双眉,热泪盈眶地叹息道:唉!中央纵队快点过江吧,也好减少部队的伤亡啊!

彭德怀猛地一拳击在桌上的地图说:这样下去,野战军只有死路一条了!说罢,急得在八仙桌周围团团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野外的景物由依稀可见,逐步转为模糊不清了,四师阵地的枪炮声也开始平静了下来。

次日上午,界首渡口成了敌人重点攻击的目标。敌人的飞机轮番轰炸着湘江上红军架设的浮桥,炮弹在江水中激起巨大的水柱,浪激涛涌,浊浪排空。昔日清澈泛绿的江水,而今黄涛滚滚,喧腾不已。

敌军的迫击炮,不断向红军的江边阵地袭击,机枪子弹密雨般地向正在渡江的红军倾泻过来。敌军的飞机丢了炸弹刚一飞走,野战军工兵连的战士们便又冒着敌方弹雨,迅速跳进水中,舍生忘死地抢修浮桥。

桥刚架好,工兵连的战士们还没有爬上岸来,敌机又来了,冰雹似的炸弹把刚架设好的浮桥炸成数段,断裂的竹竿、木棒、木板,在汹涌的浪涛中随波沉浮,拥来拥去,混杂在工兵们的尸体中间。江水被红军战士的鲜血染红了。

在敌人强大的火力下,数万待渡的红军,面对汹涌的江水,一筹莫展,进退两难。混乱不堪的江边,行李、辎重、印刷机、缝纫机、笨重的山炮、伙食担子、马匹、担架、野战医院的尿屎盆以及苏区扛来的磨刀石等等,散放在江边的小丘上。嘈杂的江滨,这一堆那一堆的军事、政治书籍以及地图、书夹、外文书刊,有的原封未动,有的被扯得七零八落,一页一页地吹得满地都是;有的图书正在燃烧,红红的火舌随风舐着江边枯黄的野草。冷雨霜风之中,飘动的火舌不忍遽吞书面上的一行行大字,在地上残留着焦黑的字迹。这些被烧毁的书有《哲学之贫困》《国家与革命》《革命与战争》《费尔巴哈论》《列宁主义概论》等马列经典著作,这些中央苏区得之不易的红色经典,此时为了过河减轻行装,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付之一炬了。

由于敌人封锁了江面,飞机又不断地在江上狂轰滥炸,军委纵队在离江边不远的小山坡上停了下来,各种挑子摆得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让人无处插足。骡马一停下来,仰天嘶叫几声后,便困乏地卧在地上,缓缓地伸出干涩的舌头舔着焦躁的嘴鼻。

渡口乱极了,人喊、马嘶、枪炮声交织在一起,说话时不提高嗓门,十步之外谁也听不清楚。江边到处遗弃着红军从根据地带出来的机器,满江漂浮着红军的文件、纸张、钞票……

敌机飞去后,野战纵队指战员们在刚搭好的浮桥上急速渡江,浮桥被踩得吱吱作响。

这时,周恩来过来了,他迎风站在渡江指挥部前,寒冷的江风打着他单薄的身体。他的嘴巴周围及颏下长满了胡须,一看就知道他有好长时间没有刮过胡子了。他的眼睛却显得很有精神,但是却无法掩盖他此时不安的心情。看到眼前乱哄哄的场面,他感到十分窝囊,心想李德要是采纳毛泽东的建议,在中央红军突围时,取高排,渡濂江,直下南康、崇义、麟潭,越过湘赣边界诸广山,进入湖南,再攻资兴、耒阳,跨过粤汉路到有工人运动基础的水口山休整和补充兵员,再做后图,是绝对不会遭此被动挨打局面的。

周恩来收拢思绪,眼光在潮涌的人群中搜索着什么。站在他身边的总司令部作战局的罗参谋见了,问道:周副主席,你在找谁?

周恩来说:我在寻找朱德总司令,你看见他了没有?

罗参谋说:朱总司令和叶剑英司令员正在渡口边指挥,交代几个纵队过江的顺序和注意事项。

周恩来举目望去,发现了朱德和叶剑英的身影。他思考了一会儿,便对罗参谋说:你赶快过去给叶司令员讲,过河的时候,要特别照顾好干部休养连的老同志和李坚真、蔡畅等女同志,他们大多有病,身体不怎么好,要注意他们的安全。

罗参谋正准备离去时,周恩来又问道:你看见毛主席了吗?

罗参谋说:没有看见。

周恩来接着问道:林伯渠、徐特立、董必武、谢觉哉四位老同志,你看见没有?

罗参谋说:这四位老同志已经过江去了。

周恩来挥了挥手说:你快去把我刚才的话告诉叶司令员吧!

罗参谋走后,周恩来迈上一座小土丘,踮起脚尖,用焦灼的目光扫视着过江的队伍。

这时候,秦邦宪和李德骑着马朝渡江指挥部走来,眼前的紧张局势,他二人也觉得十分严峻,但又无可奈何。

秦邦宪的头发因长时间没有理过,眼下被江风吹得乱糟糟的,一张书生面孔,架着一副玳瑁眼镜,有几分青年学者的样子,但眼镜后面的神色凝聚着极度的焦躁不安和惶惑,甚至显得愧疚和自责。毕竟,他是临时中央的主要负责人。

李德坐在马上比秦邦宪的身子高出半个头,略长的脸颊上也架着一副眼镜,嘴上叼着一支雪茄,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淡漠,但无法掩盖他无奈的心情。

秦邦宪和李德走到周恩来身边,翻身跳下马背之后,将马交给随行的警卫员牵着。李德用英语问周恩来道:周,野战军今天能否全部渡过江去?

周恩来回答说:林彪的一军团和彭德怀的三军团已完成掩护任务,周昆的八军团和罗炳辉的九军团正在左右两翼游击牵制敌军,各部已分别开始渡江,只有董振堂的五军团仍在我们的后侧钳制敌人,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我们过江。

李德听了十分满意,对周恩来说:好,你指挥得很好,野战军基本按照我们的计划在行动!

眼下周恩来可没有李德乐观,他十分明白指战员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得中央红军这支庞大的、笨重的、拖累的队伍,陆续过江。他对李德冷冷地说:部队损失很大,牺牲了不少师团级干部!

李德不以为然地说:打仗就是要死人的,这有什么关系?我们能冲过湘江就是胜利,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时,总司令部的孔参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周恩来报告说:周副主席,刘总参谋长说渡口太乱,战士们争先恐后,抢着过江,有的在抢浮桥时被挤到了水中,淹死了一些人。总参谋长要我来请示,是否由渡江指挥部统一指挥,按建制整理好队伍,最好是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过,以避免无谓的牺牲。

周恩来正要回答,秦邦宪接过话说:现在还讲什么建制单位,冲过去一个算一个!

周恩来将疑虑的目光停留在秦邦宪的脸上,说:这怕不行吧,伯承同志的这个建议有道理。

秦邦宪争辩道:平常时期,可按建制顺序通过,这是什么时候,上上下下乱糟糟的,谁还听招呼?

周恩来据理力争道:越是非常时期,越是要强调纪律,不然要坏大事的。

已经毫无主见的秦邦宪一挥手,沮丧地说:好,好,就按你们的意见办吧!

周恩来转过脸来对孔参谋说:你赶快去回答刘参谋长,按他的意见办。有不服从的,尽量说服。

正说着,敌人的飞机又来了,在湘江上空盘旋。在江岸上等着渡江的官兵们呼喊着、嘶叫着、狂奔着向四周散去,寻找能藏身的地方。跌倒的人与撂下的挑子混杂在一起,粗俗的叫骂声在指挥部这儿也能听得见。银元撒了一地,白花花的。为了保全性命,这钱也没有人捡了;打土豪弄来的大烟土东一砣西一砣地到处抛着;从挑箱里面掉出来的油印文件、命令、布告,被江风吹得到处乱飞;伙食担子里面的粮食,也被奔跑的人群掀翻在地,这些只顾躲避的战士们,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来之不易的大米、包谷、银元,他们只顾狂奔、逃命……

秦邦宪哭丧着脸从渡江指挥部里钻了出来,拍打着满身的泥土,眼前这溃不成军的队伍简直可以说糟透了,惨极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深感中央红军的处境困难重重,但又一筹莫展,惨不忍睹,绝望至极。他突然觉得眼前这艰难悲惨的局面,与他的错误决策有直接的关系,他陷入了不能自我原谅的自责之中。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于是独自一人走到渡江指挥部隐蔽棚的后面,暗自掏出别在腰间的勃朗宁手枪,痛苦地对准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去见马克思吧,我对不起党啊!

这时,恰巧聂荣臻从这里路过,他看到秦邦宪这个意外的举动愣住了,同时也觉得有点滑稽,可以说不可理解。从秦邦宪的表情看,聂荣臻知道他的内心十分痛苦,不敢面对眼前被无数将士鲜血染红的湘江。束手无策的秦邦宪,正要开枪自杀的时候,聂荣臻急忙上前大声喝道:秦邦宪同志,你这是干什么?自杀就可以解决问题吗?

秦邦宪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想活啦!只有死才能对得起牺牲在湘江的红军指战员啊!

聂荣臻上前夺过手枪,严肃地劝慰道:这个时候,作为中央主要负责人,你必须冷静。说罢把枪还给秦邦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谨防走火!

听了聂荣臻的劝告,秦邦宪苦笑着收起了手枪。

秦邦宪虽然是中共中央的第一把手,但聂荣臻的年龄比他大得多,资格也比他老,所以聂荣臻敢在秦邦宪面前大声规劝。

周恩来听说秦邦宪的过激行为,快步走了过来,严厉地批评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坚韧和斗志,不是消极和自责,指战员们看到你这样,该做何感想!

面对周恩来的批评,秦邦宪无言以对,耷拉着脑袋回到了指挥部里。

词曰:

湘江侧畔识干戈,不见渔歌,不见樵歌。试问渡江事如何?情也消磨,志也消磨。 英雄笑对路坎坷,苦也能过,难也能过。但提三尺青龙剑,山也能破,水也能破。

调寄《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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