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上称不到四两,上称了千斤打不住。
当被一个资深间谍盯上后,老张的一切动作都要被上秤量一量。
特殊的联络点,家中的妻女,偶尔外出钓鱼却和特高课课长共用一片钓点。
点点滴滴的情报犹如乱麻一般被汇聚在闻兆面前,最终编织为老张是东瀛人的证据。
在他又一次从特高课低调离开的时候,站在制高点观察他的闻兆也终于下定决心。
锄奸!
……
确定行动的那日,一切如常。
凌漪站在门前为闻兆递去外套,柔声的叮嘱他早些回家。
闻兆在她脸侧吻了一下,应了一声笑道:“想吃红烧肉了,让佣人准备下,我晚上回来吃。”
凌漪侧眸看了一眼打扫的佣人,轻轻捶了下他的肩:“干什么?人都瞧着呢!”
闻兆挑眉:“让他们看去,少爷我和夫人亲热还要避着人不成?”
在凌漪的拳再次落在他身上之前,闻兆脚底抹油离开房间。
“混蛋。”凌漪咬了咬唇,回身吩咐:“把少爷想吃的准备好,今儿我去学校,中午不用给我准备午餐。”
“是。”
当凌漪坐着闻兆给她安排的小轿车离开房间的时候,佣人也拎着买菜的小篮子离开家门。
“少爷今儿离开的时候亲了下少夫人,说晚上回来用饭,少夫人中午去学校,不回来。”
在路口遇见老张的时候,佣人习以为常的将闻兆夫妻之间的事情汇报给他。
作为闻景山强制安插到夫妻家中的佣人,红姐在家中低调得不像话,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可在离开家,她却是一点不差的将小夫妻的关系报告给了老张。
什么吵架拌嘴啦,打情骂俏啦,少爷回来的早了晚了,少夫人又去学校啦。
这些事情,都被她事无巨细的给露了出去。
而红姐,也并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什么问题。
毕竟她领得是老爷的薪水,这事情又是老爷问的。
父亲关注儿子是多正常的事情啊!
老张听着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汇报,点头过后又给她塞了几块大洋:“知道了,以后不用天天汇报了,只等有异常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好。”
他借闻景山之手观察那对夫妻是出于职业本能,如今看来他们不论是时间线还是行事逻辑都没有半点的异常,那他也就不再用浪费时间了。
红姐听着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这钱这么好赚,她还想再多赚些的。
“好了!”眼见她还要纠缠,老张冷冷瞪了她一眼,推门上了车。
今日他还有要事要忙,可没时间应付一个佣人。
“呸!”红姐瞧着车屁股,又羡慕又嫉妒的吐了口唾沫:“嚣张什么?早晚被车撞死!”
老张的车子在大陆上慢悠悠的开着,在避开一对横穿马路的母女时候,后车门钻进来一个人。
“上野君,许久不见。”中村穿着如今街上最常见的长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老张的车中。
“有事?”老张是在出门前发现闻宅家门前的暗记的。
那四个紧急联络方式,彼时他以为特高课有什么紧急任务要吩咐他,可如今看中村的态度,又仿佛不是这样的。
“一点私事。”中村丝毫不在意这老乡的冷待,笑吟吟道:“我想问问上野君,闻兆可信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当听到私事二字之后,老张的脸色就不好了。
他辛苦卧底,每日如履薄冰,中村这个在宪兵队享福的家伙,竟然敢为了一点私事就冒着他暴露的风险联络他。
真是不知所谓!
“他有一笔生意想与帝国合作,每月的利益超出十万美金,分给将军和课长的私人份额有整十万。”中村没有任何隐瞒的将来意说清:“现在我想知道,他人靠不靠谱,有没有异心。”
“哼,只给将军课长,没给你?”老张瞬间就抓到了他话中的漏洞。
中村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没给,他这么劳心劳力的又做什么?
眼见老乡的火已经烧到了眉毛,甚至有要赶他下车的架势,中村慢悠悠的抛出了诱饵。
“我的那份自然是有的,”在老张越发不好看的脸色下,他继续道:“可作为老乡,我又怎么会让上野君吃亏呢?”
“每月两万固定美金和部分生意分红,我分三成给上野君!”
老张沉着的脸一顿,不动声色的看向中村:“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可不信中村有这么好心。
“我要你监视闻兆,将他的生意路线和人脉全部摸清!”说这话的时候,中村面上闪过一丝狰狞。
虽然闻君是个好人,作用也无法取代,可他要得太多了。
作为一条狗,吃些残羹剩菜就已经足够了,要总利益的一成,他是怎么敢的?
就凭他爹掌握的那些人脉?
恐怕闻兆做梦都不会想到,只要他中村想,他藏着的那些小东西在他那都将会是无所遁形。
等他了解了一切,闻君这条好狗就可以尽忠了!
闻兆为了讨好日本人,也为了朝着敌占区输送些物资,可谓是将底线压到了极低。
若非怕引起怀疑,他都不想要钱了。
可他是真的做梦都没想到,东瀛人居然会贪婪至此,可笑至此。
又想让人做事,又一分好处都不给,这行事风格和他们的民族风格当真是相配的不得了。
“课长不会允许我在工作的时候做私人的事情。”上野看着繁华的沪城街道,幽幽开口。
这些钱不够。
中村面色阴了一下,随即肉疼的道:“三成半,不能更多了。”
见上野还有讨价还价的时候,他面色也冷了下来:“上野君,如今国内经济情况并不好,若是你再犹豫下去,恐怕家里人都要被饿死了。”
“况且,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用那个暗号找你?”
这可是被将军和课长默认的,你不要不识好歹!
上野面色一冷,半晌后道:“成交,钱先放在你那边,每个月要给我家中打三千美金!”
“成交。”当车子转弯的一刹那,中村留下一句话就推开车门离开。
当车中只有一人的时候,老张冷笑一声。
两万美金,他信才有鬼呢。
按闻兆对东瀛人的谄媚,中村得到的只会更多,如今却想用三瓜两枣来打发自己,真当他没见过世面呢。
如此,也别怪他不客气了。
毕竟有些中村能做事的他也能做,可他能做的事情却是中村绝对摸不着的。
到时候谁踢开谁独占财产,还说不准呢!
重重踩了一脚油门,老张下定决心。
“怎么样了?”当他回到闻宅的时候,闻景山正在姨太太的服侍下换衣服。
“还是老样子,少爷并未吃亏。”他低眉顺眼的走到一旁,将文明棍递给了闻景山。
闻景山用文明棍杵了杵地,哼笑道:“一个内宅女子,能闹出什么大事来,也就是你关心兆儿。”
他这话像是责备,可语气中的亲近却是怎么都抹不去的。
老张憨笑:“少爷是您唯一的子嗣,再怎么关注都不过分!”
“你个老东西,还学会拍马屁了。”闻景山被这话拍得神清气爽。
子嗣啊,他折腾十来年都没折腾出来的东西,如今不还是说有就有了吗?
他闻景山命里不该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