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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怔愣了一瞬(1 / 1)


宅子里的后罩房,一般都是给家里未出阁的女孩住的,环境清幽,远离喧嚣。

美中不足的,就是光线不大好,午后就会有些幽暗。

但总归还是比吕掌柜他们在外头租住的小院,环境好太多了。

叶儿当然是想离自家师父近一些的,前头只是不好意思叨扰,才主动住到了外头。

知道自家师父这边需要用人,还为自己特地收拾了房间,第二天一早,叶儿就收拾好了小包袱过来了。

彼时宋玉枝已经张罗好了一切,只等着二殿下随时登门。

叶儿过来后,宋玉枝找了两身新衣裳让她换上。

叶儿连连不肯,“我这身衣裳还新的很,日常又在做活,细布衫裙就足够了,哪里受得起的好料子?”

别说收下,小姑娘甚至不敢伸手触摸,生怕自己粗粝的掌心,磨坏了新衣裙的绸面。

同自家徒弟,宋玉枝也不说那些场面话,只道:“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我娘昨日就把身量改过了。除了你,这衣裳可没人适合穿。”

宋知远在旁边帮腔:“今日贵客登门,我们可都是穿了新衣裳的。叶儿姐姐别推辞了。咱们齐齐整整的也好瞧些。”

叶儿动了动嘴,还想说师奶针线厉害,肯定还能按着自家师父的身量,重新再改一次衣裙。而待客的时候,她可以跟下人一起在灶房里干活,不出去见客,也就不会失礼了。

宋玉枝却没给她说这些的机会,只看向弟弟,朝他使了个眼色。

宋知远乖觉地出了门。

宋玉枝直接不再同叶儿说话,上手开始解叶儿的衣裙。

早些时候,叶儿并不肯把自己通身的伤痕展露在人前,生怕招来宋玉枝的反感和嫌恶。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叶儿不会想那些了,只求饶道:“师父我错了,我这就换上。您别上手啊,怪羞人的!”

“这不就好了。”宋玉枝示意叶儿去了屏风后头,“如今家里的境况比从前好了,你是我徒弟,一身衣裙而已,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难道说,将来你得了好前程,会不想着我?”

叶儿说当然不会,“我要是得了好前程,肯定把最好的都给师父!好吧,我就是怕自己生得不好看,白白糟蹋了好衣裳。”

小姑娘自小做活,手脚很快,春日的衣裙又单薄好穿,几句话的工夫,她便换好了衣裙,从屏风后头出了来。

平心而论,从前的叶儿确实称不上好瞧,面黄肌瘦,细骨伶仃,头发都是枯黄的。

乍眼看去,说是十岁出头,也是有人相信的。

但经过大半年的调养,叶儿已经脱胎换骨了,虽然还是瘦,却不显干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白净的小脸上,五官秀气温婉,尤其是那一双眼型似桃花花瓣,眼尾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含着笑意的时候,眼睛弯弯如月,又似一湾春水,波光流转,明亮有神。

换上新制的桃粉色春衫,简直跟小桃子成了精似的,看着就香香软软的,俏皮又灵动。

宋玉枝笑眯眯地把她喊到了梳妆台前,一边拿了钗环首饰在她发上比划,一边感叹道:“难怪我娘就喜欢拾掇我,我们叶儿换了身衣裙,像换了个人似的。跟……”

跟换装游戏似的,实在让人有些上瘾!

话还未说完,却听外头下人通传,说贵客已经来了。

宋玉枝遂止住话头,拣了根银簪子插到了叶儿素净的发上,师徒二人牵着手出了屋。

外间,沈遇先得了通传,已经亲自去门口相迎。

小宅子地方不大,宋玉枝从厢房出来的时候,二殿下已经被迎进了大门,来到了正屋,正客气道:“先生今日上值,我贸然登门,叨扰师母了。”

周氏应道:“殿下客气了。您昨日就送过了拜帖,如何都不算叨扰。快请入座。”

宋玉枝刚准备进屋,明显感觉到叶儿的身形僵了僵。

她这才想起还未同叶儿道明贵客的身份,冷不丁的,家里冒出个陌生的皇孙贵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紧张?

“别怕。二殿下为人很是和气,我带你进去打个招呼。回头就放你出来。”

叶儿低低的应了声好,跟在宋玉枝后头进了去。

正屋里,宋家人都已经到齐了。

二殿下同周氏寒暄过,又问候起赵大娘。

赵大娘从前只是沈家的下人,同二殿下有过数面之缘,谈不上熟稔。

谁都没想到,沈家遭难之后,已经离开武安侯府许多年的赵大娘,会以一腔孤勇,将沈遇从鬼门关给救了回去。

故而如今二殿下再见赵大娘,便是客客气气的称呼“姨母”,拱手问安,以长辈之礼相待。

赵大娘还有些受宠若惊,偏偏她又嘴笨,心里一紧张,说话越发磕巴,只道:“殿下客、客气了。我哪儿敢当您的姨母,跟侯夫人平起平坐?您还跟从前一样称呼我就成。”

二殿下道:“您对表哥恩同再造,表哥把你当成亲母,姨父姨母便是地下有知,也只会对您感激。哪里会介意?您如此说才是客气。”

赵大娘心中熨帖,但仍然有些惶恐,余光瞧到宋玉枝进来,她如蒙大赦地道:“枝枝来得正好,来陪你娘待客。我去灶房看看。”

二殿下再次起身,对着宋玉枝喊了声“表嫂”。

宋玉枝大大方方地回了个礼,一边让二殿下莫要再多礼,一边介绍道:“家里其他人,殿下应该都识得。就两个小的,殿下还未见过。”

说着话,宋玉枝先后引荐了自家弟弟和徒弟。

宋知远同样不怯场,上前见了个礼后,二殿下问他多大了?读过什么书?平日里爱玩什么,他都对答有度。

轮到叶儿,她见二殿下如此和善,又是在自己师父身边,便也按捺住紧张,上前见礼。

外男和女子在场合上碰面,通常都是互相见个礼,打个招呼便可以了。

海晏克己守礼,并不乱看乱打量,只唤了一声“叶儿姑娘”,然后简单扫了一眼叶儿的面容,免得来日再见到还不相识。

也就是这一眼之后,海晏忽然怔愣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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