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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前赴后继(1 / 1)


同行是冤家。

在唐朝,佛教和道教相处得不太融洽。

唐朝历代皇帝在佛教和道教之间摇摆,有的皇帝信佛,有的皇帝信道,当皇帝信佛时,道教受打压,当皇帝信道时,佛教便受打压。

武则天当国时,佛教鼎盛,道教生存空间受到挤压,甚至出现过和尚欺负道士,把几个道士头发拔光强迫当和尚的闹剧。

如今皇帝李瀍信道,最信任的道士叫赵归真。

赵归真这些年一直围着皇家转,一心想当皇家御用道士。敬宗李湛时,赵归真曾经当过御用道士,可惜好景不长,李湛被弑之后,失去靠山的赵归真被赶出皇宫,流落民间。

李瀍登基之后,赵归真得以翻身,李瀍又把赵归真招进宫来,在麟德殿设置九天道场,从此又成了一名御用道士。

何为九天?

中央加八方,即为九天。中央称“钧天”,东方称“苍天”,东北称“变天”,北方称“玄天”,西北称“幽天”,西方称“颢天”,西南称“朱天”,南方称“炎天”,东南称“阳天”。

重新入宫的赵归真迅速引发了关注,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右拾遗王哲上疏阻止,李瀍不能接受,将王哲贬为河南府士曹参军,谁让你反对来着!

会昌三年,李瀍在宫中兴建望仙观,不用问,必定是赵归真的主意。

会昌四年,李瀍封赵归真为“右街道门教授先生”。

李瀍对赵归真的宠信被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对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道士怎么能如此信任呢?

李德裕也加入到劝诫的行列,李德裕劝诫道:赵归真,敬宗朝的有罪之人,陛下不应该跟这样的人亲近。

对于李德裕的劝诫,李瀍还是重视的,李瀍解释道:“我在宫里无聊,找赵归真聊天解闷而已。至于国家大事,朕还是会找你们这些大臣咨询。在这方面,一百个赵归真也别想蒙蔽我!”

李德裕继续劝诫道:“卑劣小人看到权势在哪里,就会扑向哪里,就像夜里的飞蛾扑向灯火。臣听说最近十来天,车马已经塞满赵归真的门户,希望陛下特别警惕。”

李瀍点点头,然后对赵归真的信任一如既往。

接下来,赵归真要做点事情了。

会昌五年的一天,祠部(相当于教育部祭祀司)报上来一组数据:全国共有寺庙4600座,道场4万所,和尚及尼姑26.05万人。

李瀍被这组数据吓了一跳,他知道全国寺庙多,和尚多,却没想到多到这个程度。

位置不同,注定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在佛教徒看来,如此一组数据说明佛教传播面广,香火旺盛。

而在皇帝李瀍看来,这意味着海量赋税流失!

和尚不从事生产,依赖信众供养,寺庙名下的土地由租户耕种,税赋却不向国家上交,如此倒挂的体系下,肥了寺庙,胖了和尚,瘦了国家。

倘若李瀍信佛,或许他愿意听之任之,只可惜李瀍信道,对佛教并不感冒。

李瀍看到了税赋大量流失,赵归真则看到了打压佛教的大好机会,两个老友一商量,佛教的灭顶之灾就此来临!

李瀍下诏,位于山野荒田中的寺庙以及修行道场全部拆除,首都长安、东都洛阳两条街上,各保留两座寺庙,每座寺庙只留30名和尚。各战区总部及各道政府所在州县,以及同州、华州、商州、汝州各保留一座寺庙。

保留的寺庙分为三等,一等保留和尚20人,二等保留和尚10人,三等保留和尚5人。不在保留名单的寺庙全部拆除,不在保留名单的和尚尼姑全部还俗,寺庙所有财产田宅由政府接收,寺庙拆除下来的建材用来建政府场馆及驿站,铜像及钟磬一律熔化,用于铸钱。

一纸诏令,几多忧伤。

诏令之下,4600余座寺庙绝大多数被拆除,剩下的只有原先的领头;26万和尚、尼姑还俗,剩下的也只是零头。没收的寺庙土地达上千万顷,解放的奴婢有15万之多。

不久,李瀍再次加码,东都洛阳寺庙只保留和尚20人,各战区、道原来保留20人的减为10人,保留10人的减为3人,保留5人的一个不留。

各地僧人流离失所,苦苦找寻出路,心中还在期待着“下岗再就业”。五台山的和尚们陆陆续续离开五台山,前往幽州,据说那里还能收留和尚。

消息很快传到了宰相李德裕的耳朵里,李德裕瞪起了眼。

在打压佛教的问题上,李德裕跟李瀍保持一致,他甚至比李瀍更在乎税赋的流失。

身为宰相,面对的局面千头万绪,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如果能从寺庙手中把税赋收上来,李德裕做梦也会笑醒。

李德裕召来幽州派驻长安的官员:“马上告诉你们的节度使张仲武,五台山的和尚当将领一定不如幽州本地将领,当士兵也不如幽州本地士兵。为何要落一个包庇逃犯的罪名,给人攻击你们的借口?难道看不见刘从谏招降纳叛,集结游手好闲之人,到头来有什么好处?”

张仲武何许人也,闻听此言,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张仲武召来居庸关守将两把大刀:“如发现云游僧人入境,立即斩首!”

通往幽州的这条路也断了,五台山的和尚不知道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们的容身之处。他们的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改行!

几乎没有官员敢为和尚说话,偶尔有发声的,也被迅速淹没了。主客郎中(相当于教育部礼宾司司长)韦博试着发了声:事情不能做得太极端。

即便这般中肯的意见,李德裕也听不进去。

不久,韦博被调出长安,出任朔方节度副使。

轰轰烈烈的“武宗灭佛”就这样告一段落,是好是坏,是悲是喜,只能留给历史评价了。在灭佛的问题上,李瀍并不孤独。在他之前,还有两位灭佛的皇帝,对于佛教而言,并称“三武之祸”。

在李瀍之后,还有一位周世宗,这四位合在一起,构成了“三武一宗”。

“三武一宗”,是指北魏太武帝(拓拔焘)、北周武帝(宇文邕)、唐武宗(李瀍)和后周世宗(柴荣)。

“三武灭佛”指的是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唐武宗灭佛这三次事件的合称。这些在位者的谥号或庙号都带有个武字。若加上后周世宗时的灭佛,则合称为“三武一宗之厄”。在中国历史上,这几位皇帝曾经发动过毁灭佛法的事件,使佛教在中国的发展受到很大打击,因此在佛教史上被称为“法难”“三武一宗之厄”,等等。

悲剧,其开头往往是喜剧。

对于李瀍而言,意外登基是个喜剧,当他把赵归真引入宫中后,喜剧的外壳下就埋下了悲剧的种子。

赵归真除了在宫中设立道场,他还炼丹。

这些年李瀍吃了不少丹药,他相信赵归真,更相信丹药的神奇疗效。

吃啊吃,不断地吃,丹药渐渐产生了效果,李瀍变得越来越严峻急躁,冷酷无情,喜怒无常。

这一症状跟其祖父宪宗李纯完全一致!

李瀍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与此同时,他想知道外界的人如今如何看他。

难题出给了李德裕,如今外界如何看朕?

李德裕小心翼翼地回应:“陛下所做严厉决断,变化莫测,朝廷官员都惊慌恐惧。之前暴徒叛逆横行,陛下威严用以服众。如今天下太平,唯愿陛下处世宽厚。何谓宽厚?受到处罚的人没有怨恨,安分守己的人不受惊扰。”

李瀍点了点头,朕尽力而为。

秋季以来,尤其进入冬季,李瀍总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他知道身体可能出问题了。道士们却安慰他,没事,这是在脱胎换骨。

李瀍姑且相信,期待奇迹发生。

外出狩猎的次数越来越少,李瀍越来越虚弱。朝中官员察觉出李瀍身体有异,每逢奏事时不敢过多停留,生怕有意外发生。

论年纪,李瀍只有32岁,论身体状况,他却已经接近终点。

会昌六年(846年)正月,李瀍的身体每况愈下。该如何是好呢?

这时该有学问的人上场了。

该人士分析,两汉供奉火神为王朝保护神,因此将“洛阳”改名为“雒阳”。本朝供奉土神为保护神,而皇帝李瀍的名字中有两个土,一个水,土比水多,这样保护神的气场盖过了皇帝的气场,皇帝就生病了。(什么鬼逻辑!)

该人士最后总结,建议李瀍改名为李炎。“炎”字两个火,从五行角度,火生土,于王朝也有利,同时增加皇帝气场,有助于驱除病魔。

名字是改了,但李炎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从会昌六年正月初三开始,一直缺席朝会,已经连续有两个多月。

御医看过了,无效。

御用道士看过了,傻眼了。

众人都不知道李瀍究竟得了什么病。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应该就是“重金属中毒”。

想想也可悲,在通往“重金属中毒”的道路上,唐朝皇帝前赴后继,不绝于路,明明之前已经有多起悲剧发生,还是不断有后来者主动成为悲剧的主角。

众人早就劝过李瀍,李德裕更是多次提醒,赵归真那个御用道士根本靠不住,李瀍不听更不信,他坚持信任赵归真,两人在通往异度空间的路上,肩并肩,手拉手,齐步走。

人这一辈子,不对别人负责,归根结底就是不对自己负责。

倘若赵归真对李瀍负责,控制一下丹药的剂量,李瀍的寿命会得以延长,赵归真的富贵也会长久。

可惜,赵归真只知道有求必应,只知道抓住眼前的富贵,却不知当李瀍在服用丹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时,他自己的路也快走到了尽头。

皇帝都被你的药吃死了,你的明天还会好吗?

凝重的气氛蔓延开来,从中央到地方。

皇帝李炎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又到了改朝换代的时间节点。

李炎不是没有儿子,可惜儿子都太小。

宦官们再次活跃了起来,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不会容忍自己缺席。

新皇帝要懂事,要听话,最好没什么背景,最好智商不高。

几个条件筛查下去,光王李怡浮出了水面。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早在元和十五年,李怡就有过出场,只是那时他是涉世未深的皇子,处于无人理睬的角落。

在这个世界上,李怡冷暖自知,真正疼爱他的只有母亲郑氏。之前说过,郑氏原本是镇海节度使李锜小妾,李锜反叛被扑灭,郑氏也被俘虏送入宫中做了郭贵妃的侍女。机缘巧合,宪宗宠幸了郑氏,生下了李怡。

如此这般出身,在等级森严的后宫,李怡和母亲的日子过得如何,可想而知。

雪上加霜的是,李怡偏偏表现得有点低能,大家都以为他智商偏低。

接下来是关于李怡的几段记载,都很传奇。

李怡十多岁时,身患重病,当时病势愈发沉重,忽然有光辉照耀其身,他便马上一跃而起,端正身体拱手作揖,像对待臣下一样,他的乳母认为这是心病。但穆宗李恒看过后,却抚摩着他的背说:“这孩子是我家的英明人物,不是心病。”并赐给他玉如意、御马、金带。李怡常常梦见乘龙上天,他将此事告诉母亲郑氏,郑氏对他说:“这个梦不应该让旁人知道,希望你不要再说。”李怡愈加隐晦不露,与众人在一起时,不曾多言。

长大后的李怡已经被贴上了“智障”的标签,成为大家争相欺负的对象。有一天,唐文宗李昂在十六宅宴请诸王,席上,众人把酒言欢,热闹喧腾,李怡依然不言不语,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李昂看到了,便指着他说:“谁能让李怡开口说话,朕重重有赏。”李昂本来是李怡的侄子,可是在他眼里,李怡显然只是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而已。面对一哄而上的诸王,李怡依然保持沉默,不管他们怎么戏弄,面色丝毫不改,始终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这让众人很得意,却让座中的亲王李炎起了疑心。李炎是李昂的弟弟,就是后来的唐武宗。面对始终不悲不喜的李怡,他开始怀疑此人是否真的痴呆,于是在后来的日子,他抓住一切时机对李怡进行试探

武宗李炎即位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李怡和诸王一起随皇帝外出踏雪,众人兴尽而返时,已是日薄西山,加上中途休息时设宴畅饮,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傻乎乎的李怡已经从马上坠落,掉在了冰天雪地中。虽然史料说这是一次意外,但是李炎在位期间,李怡经历的意外也太多了,隔三差五就要坠马,平地走路都会摔跤,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这次被丢在冰天雪地之中,李炎料定他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侍卫来报,说李怡又出现在了十六宅。

李炎更认定李怡有蹊跷,于是决定直接弄死他,以绝后患。几天后,可怜的李怡被突然闯入的宦官抓进了永巷。永巷从汉代开始就是幽禁宫女和嫔妃的地方,关押在那里的大多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李怡被关押后,又被人捆成肉粽一样扔进了厕所。当时,李炎身边有一个宦官姓仇,他对李炎说,这种傻子留着也没用,干脆一刀杀了。李炎同意了。可是,这个宦官并没有真的杀了李怡,而是偷偷将他运出宫里藏了起来,以备日后之用。

从此,这个一度被人取笑的傻子就从宫廷消失了。据记载说他逃到了浙江出家为僧,也有人说他被姓仇的宦官软禁,总之,他暂时远离了复杂的皇宫。

会昌六年春天。李炎病危,他的儿子都年幼,还没有立太子,朝野上下人心浮动。仇姓宦官联合他人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李怡。虽然李怡一直被众人视为弱智,但他是唐敬宗、唐文宗、唐武宗的叔叔,论资历绝对够老,而且有宦官力挺,朝臣也不敢反对。

传奇看着很过瘾,跟真的一样。

很有可能全是假的。

这些传奇很有可能都是李怡登基之后授意手下杜撰的,为的就是神话自己,为的就是表明自己受命于天,而且是宦官主动把他推上位的,而他本人跟宦官并没有太多瓜葛。

李怡能够登基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符合宦官们拥立的条件,他有皇族血统,但却没有强大的外戚背景,而且他愿意跟宦官们合作。

李怡的上位,与汉宣帝刘询的上位异曲同工,都是被人推上位,不同的是,李怡的背后是宦官,刘询的背后是霍光。

会昌六年三月初开始,皇帝李炎病情加重,已然口不能言。宦官们不敢怠慢,加快了步伐。

会昌六年三月二十日,李炎下诏:皇子冲幼,须选贤德,光王怡可立为皇太叔,更名忱,应军国政事令权句当。

诏书以皇帝名义颁发,背后实则是宦官的意思。依李炎本意,他不会放弃让儿子继位的机会,这是人之常情。

现在倒好,继位的不是皇太子,而是皇太叔。

光王李怡成了皇太叔李忱,挺身进入了帝国权力中心。

会昌六年三月二十三日,李炎逝世,享年32岁,他的叔叔李怡为他奉上庙号:武宗。

李炎是又一位死于丹药的皇帝,他不是最后一个,在他身后,唐朝皇帝还在这条路上前赴后继。

李德裕的天塌了下来,千古难有的君臣际遇就这样戛然而止。

李炎遗诏,任命李德裕为摄冢宰。

放在其他朝代,这个职位还有托孤的意味,放在唐朝后期,这个职位是靠边站的信号。

三天后,36岁的李忱登基称帝,沿用会昌年号,次年改元大中,他就是历史上的宣宗,李德裕率领文武百官联名祝贺。

热闹的登基典礼是李忱政治生涯的开始,同时也是李德裕政治生涯的终结。

典礼结束后,李忱问左右侍从:“刚才靠近我的那个人是不是太尉(指李德裕)?他每次看我,我浑身毛发都竖起来(毛发洒淅)。”

类似的一幕也曾出现在汉朝,成语叫作“芒刺在背”。

汉宣帝刘询由权臣霍光拥立,刘询非常清楚,霍光权势很大,自己的生死存废完全取决于他,因此对他很害怕。刘询即位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谒见祖庙。那一天,宣帝乘坐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霍光坐在马车一侧陪侍,皇帝见霍光身材高大,脸容严峻,不由自主地觉得非常畏惧,惶恐不安,就像有芒刺在背上那样难受。此后,宣帝见到霍光,总是小心翼翼。公元前68年霍光病死,乘车时再也没有他陪侍,宣帝才感到无拘无束,行动自由。

汉宣帝的“芒刺在背”是人之常情,皇帝李忱的“毛发洒淅”则是夸张了,通俗一点说,他是不喜欢李德裕这个人。

李忱不喜欢李德裕,原因是多方面的。

1.李德裕是李炎重用的宰相,李忱拨乱反正,凡是李炎赞成的,他基本都是反对的。

2.李德裕担任宰相五年八个月,几乎大权独揽,得罪了很多人,宦官们不喜欢他,翰林学士们不喜欢他,政敌们更不喜欢他。李忱由宦官们拥立,自然不会用宦官们讨厌的人。

3.李忱好不容易得到权力,他不喜欢李德裕式的宰相与他分享权力。

几点叠加到一起,李德裕的宰相生涯走到了尽头。

四月一日,李忱正式处理国事。

仅仅一天后,李德裕出任荆南节度使,遥兼二级宰相。

任命一出,舆论哗然,大家预料到李德裕会靠边站,没想到是如此迅速地靠边站,一下子贬出了长安。

李德裕重用的人一下子失势,一个一个被贬出长安,最远的被贬到了崖州(今海南省琼山市)。

受李德裕重用的节度使石雄一下子变得无人问津,他的凤翔节度使职位被免去。石雄前往宰相办公厅述说自己曾经为国立下的功劳,希望能够再当节度使。宰相们不再把这位昔日英雄放在眼里,搪塞道:“你从前立有功劳,朝廷已经安排你做过河中、河阳、凤翔节度使,回报已经足够了。”

最终,宰相们只任命石雄为左龙武统军,没有实职,只是领一份薪俸而已。

石雄郁郁而终。

接下来这批人更惨。

皇家御用道士赵归真的富贵到了头,御用两个字彻底作废,他和几个同行被判处死刑,乱棍打死。处号罗浮山人的轩辕集处境略好,被判流刑,流放岭南。

道士们陷入穷途末路,和尚们的前方却霞光万丈。

李忱大赦天下,首都长安左右两街除以前留下的两座佛教寺庙外,另行增加八座寺庙,和尚、尼姑改由功德使(相当于宗教事务总监)管辖,剃度的和尚、尼姑仍由祠部(相当于教育部祭祀司)发给度牒。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对和尚重大利好的信号。

八个月后,李忱的一纸诏书让和尚们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李忱诏书写道:之前所废除寺庙,只要有和尚愿意重建,就交给他们居住,有关单位不可以禁止。

李炎和李德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压佛教,现在全面反弹。

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逻辑呢,其实不那么严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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