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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大新王莽 下》(9)(1 / 1)


严尤韬略论辩北征

昭君功德泽及大新

后宫昭阳殿,王莽即了真龙天子位后,王皇后就从“摄宫”搬进了这里。王莽的朝政之事几乎没有轻松过,经常待在皇宫里办公,甚至通宵达旦地操劳。这段时间以来,天子渐渐来得勤了,每次来的时间并不长,在大殿中坐一坐,看望一下王皇后。王皇后心生感激,因为几十年来,两人相敬如宾,一个在朝廷中忙忙碌碌,操劳天下大事,一个在府中操持家务,相夫教子。王皇后虽然是侯门大家闺秀,可是始终保持着勤俭朴素的作风,为王莽生下了四子一女。当年在新都国的时候,王莽和增秩等三个美婢的事,王皇后是知道的,不过她认为这是侯爷的本分,无可非议,因此对那庶出的两男两女也很照顾,这几年也少不了安排人去看望。王莽和后宫魏美人的事情,王皇后也略知一些,不过她也认为这是天子分内的事。可是,王莽先后两次逼令儿子自杀身亡,这对王皇后伤害很深,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原谅王莽的作为,两人渐渐有了一些隔膜。

“皇后身体最近可是好了一些?”两人在花园中散着步,王莽关切地问道。这几次到来,王莽都要陪着王皇后到后宫的大花园中转上一转。前不久,原碧被安排在王皇后身边,让王莽魂牵梦绕,此时,她也默默地跟在二人的后面陪侍着。天子时而投来异样的目光,常常令原碧不知所措。

“多亏了原碧这丫头照顾,臣妾的身体好多了。”

“为了这一大堆儿子孙子,皇后也很辛苦呀。”王莽说道。王皇后不仅要关照三子王安和幼子王临,长子王宇留下的八个儿女也由她照顾着。王宇自杀以后,儿媳吕焉扔下了六男两女,王莽把大孙女王妨嫁给了卫将军王兴。这时,王莽想起了对王嬿的承诺,又道:“皇后,前些时候,咱家的女儿央求予要安排好定安公的前程,予已经答应她了,就把咱们的这个小孙女嫁给孺子刘婴吧。”

“她还那么小,等过几年长大后再说吧。”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皇宫,和风吹来,御园中牡丹盛开,引来一群群彩蝶飞舞。王莽的心情无比惬意,仿佛回到了青春少年时代,暗自叹息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后宫的景色如此美丽。乘着王皇后不注意,王莽偷偷地回望了一下背后跟随的美人儿,禁不住又轻轻碰了碰原碧的玉手,将美人羞得满脸飞红。王莽心中乐不可支,浑身飘飘然犹如来到仙境般。

原碧是个聪明绝顶的侍女,已从先前清新纯洁可爱的二八少女长成了成熟的大美人,天子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是须发微白的老人了,可是天子自有天子的气概,英雄与才气的融合有一种超越凡人的东西,这对二十出头的她来说颇有吸引力,更何况她入宫已经几年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天子手中。原碧碍于王皇后在身边,不敢露出声色,只是偷偷地报以微笑。

如果说与新都国几位美婢的艳遇,是在特定场合、特定时间下偶然发生的结果,而魏美人却是实实在在地破了王莽恪守多年的“节操”。“真龙天子就是要享受,否则就不是天子!”这是魏美人告诉他的哲理,这些话后来渐渐地融入了他的脑海中,让把他过去遵守的伦理道德全都忘得一干二净。王莽对女人早已没有顾忌,要想得到原碧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原碧毕竟是让王皇后可心的侍女,眼下王莽似乎很享受和原碧之间的那种感觉,有一种“虐心”的快乐,而且他和原碧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地拉近。

从春天到夏天,今年的灾异天气接踵而至。四月,天降寒霜,冻死庄稼和草木,沿海地区灾情严重。六月,京城常安忽然间黄尘弥漫,西北风吹来漫天的尘沙,有些岁数的老人不由得想起汉成帝时期的那次黄尘之灾。又过了一个多月,从东方刮来猛烈的龙卷风,把京城中高大的树木连根拔起,飞卷到皇宫北阙直城门的屋瓦上。大风过后,又是连绵不断的暴雨,蚕豆大的雨点夹着鸡蛋大的冰雹,不仅把即将成熟的庄稼打得颗粒无收,甚至连野外的牛羊也被砸死了。

朝廷中的大臣暗自惊心,就连哀章也觉得天象极不正常。然而王莽的心态却和群臣正好相反,一直充满着成就感,因为他的理想正在一步步地被付诸实践。政务之余,王莽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时间多了起来。魏美人在他的心中渐渐地淡去,皇后身边那位娇媚无比的美侍原碧,一直让他寝食难安。终于有一天晚上,王莽处理完朝政之事以后,他把原碧偷偷地召到皇宫中的宣室,这里曾经是汉成帝背着赵昭仪招徕美人的地方,也是汉哀帝和董贤偷欢的地方。

“皇上……贱妾……”原碧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蜷伏在御床上。

“别说了,予心里什么都明白。”王莽早就从原碧的眼神中读到了渴望,当晚几乎是一个不眠之夜。王莽把原碧紧紧地抱在怀中,使出了浑身解数,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而原碧也在王莽时而柔情时而鲁莽的征服中,痛并快乐着,初次品尝到放纵情欲的欢乐,渐渐地归心于天子。

曙色初现,皇宫里传来漏刻报时的声音,王莽打破了常规没有早朝,抱着原碧不想动弹。不一会儿,侍中张纯在内室的门外奏报说:“陛下,四周边郡都出现反叛,军情紧急!”王莽有些愠怒,很不情愿地把原碧推开。

最近,天子除了热衷于托古改制,心中就只有女人,他没有把边患真正放在心上。侍中张纯对王莽的放纵备感焦虑,因为大新建立以来,四周边塞要地的兵患从来没有停止过,这几年越来越严重,闹得最厉害的还是北方匈奴,而王莽似乎不屑一顾。朝廷中有大臣建议对蛮夷进行怀柔和安抚,可是王莽始终认为边患不足为虑,只要官军一到,便可轻易将其降服。王莽还喜欢用黄金和丝帛招徕四方蛮夷,或者使用诈术让其归服中原。前年王莽就让讨秽将军严尤把高句骊侯驺骗到营帐,结果驺被诛杀,高句骊等国蛮夷纷纷反叛。

张纯知道现在的情况与过去相比,已经大不一样了。朝廷在北方边塞陈兵数十万,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了,原来以为匈奴会害怕而臣服,谁知单于知阳奉阴违,表面上听命于朝廷,暗地里仍然派遣铁骑不断骚扰边塞,抢夺边民财物,掳走人口壮丁。朝廷派出的专使到塞外镇抚官军,却又和当地官员互相勾结,鱼肉百姓,克扣军饷,榨取钱财。朝廷大举备战,在全国征发民工和粮草,但只听得到备战的雷声,未见征讨的雨点,长期的备战虚耗了各地的人力财力,再加上大新建国初期,汉朝的诸侯王都按照五等爵制重新受封,周边各族落的首领也由“王”“公”统统改为“侯”,一直心生怨气,周边部落于是各怀异心,纷纷起兵反叛。反叛的蛮夷当中,西南地区有益州蛮夷,句町王的怨气最大。

王莽从温柔乡中起身披衣走出内室,心中极为不快,斥责说道:“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不就几个蟊贼,能成什么气候?”张纯也不答话,垂着头默默地把边塞军情文书呈给天子。王莽极不情愿地翻开奏章,第一份就是庸部牧史熊送来的军情,说是新的句町王承再次起兵攻打牂牁郡府,该郡大尹周歆被杀死。郡县发兵攻打句町,未能让其降服。庸部是由汉朝益州改名而来,蜀郡也被改为导江郡。庸部所属的越嶲、哀牢、犍为三郡的蛮夷部落见句町国反叛,也乘机起兵反叛大新。众蛮夷和官军周旋,把前去征讨的益州大尹程隆杀死。王莽看到这里,冷哼了一声说道:“哼,小小一个句町王,其奈我何!”他向张纯详细询问了情况,知得句町国是西南夷的一个较大的部落,属益州牂牁郡管辖范围(今贵州西南、云南东南、广西西部一带),地域偏远。原先的句町王名叫邯,被贬为侯时深怀怨恨,一直在暗中蓄意反叛。牂牁大尹周歆先是用诈计杀死了句町王邯,邯的弟弟承即位后攻打牂牁郡府,杀死了郡尹,为哥哥邯报了仇。这次奏报的军情让王莽感到担心的是,庸部蛮夷之间居然出现了联动,于是当即向张纯口述诏令,紧急派遣平蛮将军冯茂前往西南地区击讨。

处理完句町国的事,王莽正待重回内室,张纯又奏报说道:“陛下,北方匈奴人又在搞事,最近他们挑动西边的西域诸国反叛,东北的高句骊等蛮夷也和中原断绝了来往。”说罢,又把一堆军情文书呈了过去。王莽一一看罢,心中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说道:“囊知牙斯,你欺人太甚,予一定要灭了你!”他叫张纯立即传召朝廷的将领进宫,他要当众宣布出征匈奴。

寿成室王路堂,众将领很快到齐。王莽说道:“单于知竟敢不知好歹,以为大新不敢出兵,予这次一定要大举征讨。至于采用什么样的谋略,请诸位将军提出方略。”大新和匈奴的关系比较微妙,囊知牙斯大单于对朝廷一直阳奉阴违,暗中侵扰边塞。

众将领面面相觑,多数人附和王莽的意见,可是提不出具体的征讨方略。见众将不是沉默就是附和,王莽心想:难道朝中的将军都是些窝囊废物?这时,他想起了以前的智囊甄丰,可是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有甄丰,大新还是有既忠顺又有才干的大臣。他扫视大殿中的众将,立国将军孙建倒是带兵的好手,只可惜眼下重病在身,没有到殿。卫将军王兴、前将军王盛两人从来没有带兵打过仗。王莽的目光看到王兴、王盛时,两人赶紧把头低下。更始将军甄丰自杀后,宁始将军一直是文臣或儒师担任,先后有姚恂、侍中孔永、侍中侯辅、讲《易》祭酒戴参等人,更不懂兵法韬略。

这时,讨秽将军严尤从众将中走了出来,向王莽躬身说道:“陛下,匈奴为害由来已久,但世无必征之师。臣博览史书,得知历朝历代对付边患的计策,共有上策、中策、下策之分。”王莽听他说得很有章法,顿时来了兴趣,要严尤详细道来。

严尤侃侃而谈:“陛下,周朝以来,戎狄、匈奴一直为患北方边塞,周朝、秦朝和大汉对付北方匈奴,凡是大动干戈、用兵动武的,都不是上策。周朝把北方戎狄的入侵视如被蚊虫螫咬了一下,挥挥手把它驱走就行了,天下人称为英明之举,但这只能算是中策。当年汉武帝选将练兵,轻装出击,深入大漠,远戍匈奴王庭,虽然有克敌之功,但匈奴人也有报复的举动,结果双方经历了长达三十余年的兵祸,致使中原疲惫不堪,损耗过度,匈奴也受到了重创,双方都没有占到好处。因此天下人评价汉武帝过于好战,臣以为这是下策。”

王莽这才听出了严尤的意思,哂笑着说道:“依将军的意见,本朝是否应当罢兵休战,放任匈奴猖狂,为祸边郡?”他虽然看重严尤的才智,但又觉得严尤常常有违圣意,战略上过于保守。

严尤争辩说道:“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大新能够不战而令匈奴臣服,这当然是上策。当年秦始皇忍不下那口气,就因为匈奴人给了秦朝一个小小的耻辱,就轻贱民力,修筑了万里长城,从沿海地区转运大批军需到边塞,又派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征讨匈奴,虽然暂时保持了疆域的完好,但却造成国库空竭,以致丧失了社稷,被大汉取而代之,果然就应了‘亡秦者,胡也’的那句谶语,臣以为这是大大的失策!”当年秦始皇让卢生寻找仙丹灵药,卢生却找回来一本仙书,上面有一句“亡秦者,胡也”的预言。

“将军难道不知道,‘亡秦者,胡也’的谶言,是应在秦二世胡亥的身上吗?”王莽说。严尤本来想劝王莽不要重蹈秦朝的覆辙,谁料王莽不以为然,昂首仰望着天际,继续说道:“匈奴长期为患,历代天子都不能根除其祸。秦皇汉武不能完成的伟业,我大新王朝就必须要完成!予打算集全国之力,一举而击之,使其永无后患,造福我华夏子孙后代!”

严尤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拱手说道:“陛下,如今天下遭遇‘阳九’灾困,年年饥荒,西北边陲灾荒尤重。自从汉宣帝与匈奴和亲以来,北方边陲已经数代不见烟火警兆,人民兴盛,牛马布满原野。近年来匈奴频频入侵,边民有的死亡,有的被掠为奴。朝廷派遣的十二路大军久屯不出,官军疲惫不堪,边郡空虚无粮,野外枯骨处处可见。”

“将军此话差矣!大汉经二百一十年后遭遇了‘阳九’灾困,如今灾厄已过,才有了大新王朝。匈奴乃蛮夷之邦,竟敢藐视我大新,将军认为咱们倾尽国力还不能使它臣服吗?”

“兴兵征伐之事,会让百姓生灵涂炭,陛下不宜小觑。如果举国讨击,必将面临五大困难。”

“将军,大新地大物博,何难之有?”

严尤不顾天子的不快,屈指计算了一下,从容分析了一番:这第一难是,征讨匈奴,必须发兵三十万,准备三百日军粮,东部地区的支援远达沿海地区,还要向南方江淮地区转取粮草,才能准备齐全,势必造成国力衰弱。第二难是边塞空虚,无法供给军粮,只能从内地郡国调发,相距甚远,先到的军队聚居于野,士兵疲惫,势不可用。第三难是如以每一兵士所需三百天口粮计算,每人应备十八斛,共计五百四十万斛。这些口粮必须用牛车运输,每头牛需要粮草二十斛,负担实在是太重了,加上匈奴沙漠盐咸之地,水草缺乏,不满百日,牛必缺乏水草而死尽,余粮尚多而人不能背运。第四难是北方地区秋冬地冻天寒,春夏时风沙又大,军队需要多备衣装和积炭,这些物品重而难运,加上食粮、饮水,经历四季变化,军队可能出现疫疾,因此前朝讨伐胡人,从不超过百日。第五难是军队辎重随行,不能轻兵简行,行动迟缓,敌人容易逃遁,而我军不能追击,遭遇敌军又受到辎重的拖累,遇到险阻则前后失顾,危殆不测。严尤觉得自己的分析有理有据,最后说道:“以上五难,是臣经过多日研究得到的结果,希望天子能够采纳,为大新保得元气。”

不料王莽认为严尤才智过人,勇敢不足,哈哈笑道:“呵呵,将军说了这么一大堆困难,我偌大新难道还受那匈奴之气不成?将军是不是也畏惧匈奴?”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一些将领的笑声,这笑声虽然有谄媚的意思,王莽听起来却十分顺耳。

严尤自忖难以劝动王莽,说道:“陛下,如今朝廷大用民力,却无法立即见到大功,臣为此甚为忧虑。陛下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发兵征伐,臣以为兵贵神速,而不是持久征讨,宜纵师深入,先行出击。如久驻边塞而不出击,势成疲惫之师,会自挫将士的锐气。臣愿意带兵深入匈奴胡地,速战速决,以雷霆万钧之势重创匈奴。”

王莽大喜,拊膺叹道:“敢于建功立业,这才是将军本色,哈哈!”

征伐匈奴的事议定下来,朝廷向全国下诏继续调运兵士粮草,各地郡县加紧征赋,百姓正如严尤所论,不堪重负,怨声载道。

大新准备征讨匈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单于知的耳中。当年呼韩邪单于生有十五个儿子,王莽全都将他们封为单于。其中右犁汗王名叫咸,是大单于囊知牙斯的弟弟,几年前他曾到常安受拜为“孝单于”,并赐给他黄金千斤以及若干锦缎绣品,又让他回到了匈奴。咸的两个儿子助和登也早就被送到京城常安作为人质,助被拜为“顺单于”。孝单于咸回到匈奴王庭后,把王莽举国攻打匈奴的消息向大单于囊知牙斯做了汇报。囊知牙斯气得咬牙切齿,干脆把孝单于咸更改为贱官“粟置支侯”,以此轻贱王莽。囊知牙斯又指示咸的部族入侵边塞,与官军作对。两年前,咸的儿子顺单于助在京城去世,王莽又拜其弟登为“顺单于”。当时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屯兵云中郡葛邪塞,发现侵扰边塞的匈奴人大多数是咸的另一个儿子角的部落所为,二人将情况奏报朝廷,并建议对匈奴还以颜色,把软禁在京的顺单于登斩首示众。王莽听从了建议,立即召集在京的各少数民族人士,把登押往常安闹市斩首示众,以此威震四方蛮夷。

正当大新和匈奴剑拔弩张、朝廷决定出兵匈奴时,当了整整二十一年大单于的囊知牙斯忽然薨亡了。按照单于继位的顺序,本来应当立舆为大单于,但匈奴的主事大臣是右骨都侯须卜当,这人正好是王昭君的女婿。当年王昭君在呼韩邪大单于去世后,又忍辱负重,下嫁夫君之子复株累若鞮单于雕陶莫皋,生有二女。长女伊墨居次云于汉末时曾入侍王太后,次女当卜居次。伊墨居次云回到匈奴后和须卜当成婚,改为须卜居次云。她当年在皇宫随侍王太后时,和王昭君哥哥的儿子王歙等亲戚往来密切,王歙在汉平帝时担任长水校尉,曾经出使过匈奴。须卜居次云一直希望匈奴与朝廷永远和亲,友好相处,回到匈奴后她又和孝单于咸相处甚好,又见咸的父子曾被王莽拜为孝单于和顺单于,便要自己的夫君须卜当另立咸为大单于。

在须卜当夫妇的扶助下,咸终于即位为乌累若鞮大单于,并把自己的弟弟舆立为左贤王。咸因为囊知牙斯生前不想选立自己为接班人,又把匈奴的贱号封给自己,并且对囊知牙斯暗怀不满,于是听从了须卜当夫妇的劝说,主动请求与新和亲。

须卜当夫妇派人来到西河郡虎猛县制虏塞下(今内蒙古西部地区),将新任单于愿意和亲的意图告之守塞的官军,并请求约见表哥王歙。大新建立后,王歙被封为和亲侯,他的弟弟骑都尉王飒被封为展德侯,两人都曾代表朝廷出使过匈奴。

王莽接到中部都尉的飞报,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匈奴终于想与大新和亲,忧的是新立大单于咸的儿子顺单于登早已被斩首示众,怎好向咸交代。王莽想来想去,同意与匈奴和亲,立即召请和亲侯王歙、展德侯王飒入宫。

皇宫的王路堂殿中,王昭君的两位侄儿王歙和王飒双双来到王路堂,王莽亲切地握着两人的手,欣慰地说道:“两位侯王,想当年你们的姑姑王昭君为了天下苍生,出塞外远嫁单于,功劳莫大呀!最近,须卜当夫妇又传来消息,说匈奴新任的单于咸愿意与我大新和亲,这是大好事,予也不想打仗。”

王歙叩首说道:“陛下,我兄弟二人愿为大新建立功勋。”

王莽笑道:“说起来,你们的姑姑王昭君和大新的文母太皇太后还熟悉得很。你们的表妹须卜居次云也随侍文母太皇太后多年。你们都是王姓子孙,予猜想也许还和大新的皇族有些血缘关系呢。”王歙兄弟二人听了这话,有些诚惶诚恐,叩首不已。王莽把二人扶了起来,吩咐说道:“予想派遣你兄弟二人出使匈奴,代表大新祝贺咸立为大单于,你们还可以和居住在匈奴的亲人见面。”

二人领旨后,王飒沉吟了一下,请示说道:“陛下,只是有一难事,不知该如何处理才是。”

“有何难事?尽管如实道来。”原来,王飒担心的是顺单于登被斩首示众的事。当年登在京城时和他们时有往来,而登被斩首的事大单于咸可能还不知情。王莽听了王飒的话,说道:“如果大单于不知道内情,最好还是瞒住他为好。”沉思了片刻,王莽又道:“这样吧,你兄弟二人在朝廷中多领取一些黄金、衣被和缯帛,礼物准备得丰厚一些,随时准备赠送给咸,想来咸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王歙又问道:“不知陛下派遣臣等出使匈奴,还有其他安排与否?”

王莽恨恨地说道:“前些年西域的戊己校尉史陈良、终带二人,胆敢背叛朝廷,逃往匈奴。你二人如果能用重金劝使单于放回陈、终二人,便是为朝廷立了大功一桩。”

王氏兄弟很快就带领一队人马,载着黄金、珍宝和丝帛向北方边塞进发。不久,两人及随行队伍来到边塞,匈奴守兵早就得到须卜当的指示,为二人放行。

漠北之地,时而水草丰茂,牛羊成群,时而黄沙成丘,大地一片苍茫。王歙、王飒率队来到漠北,忽觉一丝悲凉涌上心头。王歙想起自己的姑姑王昭君远嫁胡地,不知受了多少苦难和折腾,不禁吟唱起汉朝名臣李陵的《别歌》:

径万里兮度沙漠,为君将兮奋匈奴。

路穷绝兮矢亦摧,士众灭兮名已陨。

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

这首诗是汉武帝时名将李陵送苏武归汉时所作。当年李陵被归降匈奴,单于把女儿嫁给他,并封为右校王。汉使苏武被匈奴困在胡地长达十九年,两人遂成生死之交。汉昭帝时,匈奴和汉朝和亲,匈奴让苏武回归汉朝,临别前,李陵置酒为苏武送行,对人生百感交集,对苏武说道:“异域之人,咱们这一离别将是永远的诀别呀!”因而挥泪起舞,吟作此诗。

不久,王歙等人载着数十车黄金珍宝丝绸锦绣,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匈奴王庭。

须卜居次云和王歙、王飒两位表哥在异乡重逢,悲喜交加,不禁紧紧相拥,昭君的后代亲人畅叙亲情,格外亲切。右骨都侯须卜当派人把王歙迎入王庭,立即安排二人与大单于咸见面。

王庭的大穹庐中,摆满了葡萄、美酒和整只的羔羊,来自中亚的伎人表演着异国的乐舞、幻术。大单于咸在穹庐亲自宴请大新使者王歙和王飒及随行人员。须卜居次云夫妇陪同在场,众首领和左右侍从分别坐在大单于两边。

酒至半酣,王歙向身后的几位随从耳语了几句,众随从走出营帐,吩咐兵士把大批的黄金和丝绸送进了穹庐帐中。王歙拱手说道:“这次我等出使,是代表大新特地祝贺咸选立为大单于!”中原的黄金珍宝和丝绸之类的物品最受匈奴喜欢,单于咸高兴得眉开眼笑,说道:“我如今刚刚即位大单于,大新天子就派遣两位使君前来道贺,真是令人高兴啊!我能得单于之,全蒙须卜当夫妇成全。昭君生前为我匈奴的宁胡阏氏,受到我族人的爱戴。”

众人缅怀王昭君的美貌和功德,纷纷举樽畅饮。大单于咸说道:“须卜当夫妇不忘昭君当年的心意,向我表示:希望匈奴与中原长久和平安宁。本单于也愿与大新宗室结成和亲之好,请两位使君把我的心意转达天子。”

王歙说道:“大单于,天子极为看重和匈奴的关系,还准备为单于选定公主呢。”王飒也随口说道:“大新皇室和匈奴单于和亲之事,我等回朝后,一定向天子当面呈报,应是顺理成章的事。”

宾主频频举樽畅饮。宴席将尽,咸终于提到自己的儿子顺单于登,问道:“两位使君,不知我那小儿子登,在京城生活得怎样了?”两人见咸果然还不知道登的死讯,这才放下心来,王歙回答说道:“请单于放心吧,登在京城常安,比起大漠深处,生活得很好。”咸闻言大喜,频频举樽劝酒,穹庐中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趁着气氛友好,王歙提起了天子交办的要事,说道:“大单于,大新既然与匈奴和亲友好,天子对当年西域的叛臣陈良、终带两人的劣迹一直耿耿于怀,希望大单于把这两个叛臣送还大新,以示与朝廷友好交往的诚意。我等必上奏天子,以重金相报!”陈良等人只是已故单于囊知牙斯的座上客,和咸的关系并不深。咸考虑到儿子登尚在京城,又听说还有黄金珍宝相赠,满口答应道:“使君,这是小事一桩,本单于不仅要把这两人交给与使君,还要把其他几个前朝叛将一并交给使君带回朝廷。”

王歙等人大喜,宾主再次频频举樽。

大单于咸果然守信,很快把陈良、终带、韩玄、任商等叛将,以及当年手刃西域戊己校尉的军吏芝音等人,连同他们的妻子儿女总共二十七人捆缚起来,一并交给新朝使者。匈奴人调来几个大槛车,把叛将等人全部装入车中,又派遣右厨惟姑夕王等四十人护送王歙等使者一起回朝。临行前,大单于咸对王歙说道:“这次匈奴派遣右厨惟姑夕王护送使君回朝,也希望让他们看望顺单于登。”匈奴派遣右厨惟姑夕王的汉名为“富”。王歙内心忐忑不安,却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几个月后,京城常安寿成室,王莽和群臣亲自迎候王歙等人回朝。经过长途跋涉,王歙兄弟一行在匈奴骑兵的护送下,押着几辆大型槛车,回到了京城。槛车上押载着二十七位叛将及家属。

槛车隆隆地开进了皇宫,陈良等叛将一个个蓬头垢面,被五花大绑押了下来,王莽大喜过望,亲自握着王歙二人的手,说道:“当年王昭君入胡,使中原与匈奴和平友好了几十年。如今须卜居次云和你们兄弟二人都是昭君后辈亲人,同样为大新立下了汗马功劳,予十分高兴!”

“陛下英明,我大新威服四海。”群臣拱手恭贺道。

王歙叩首说道:“陛下,这次臣等出使匈奴,还带回了大单于咸的心愿,他们主动提出要和天子结为姻亲,希望和朝廷世代友好下去。”

“好啊!予将认真考虑大单于的提议。”王莽的心情十分亢奋。

王飒指着右厨惟姑夕王富说道:“陛下,这次大单于还派遣右厨惟姑夕王护送臣等一行安全回京。”

右厨惟姑夕王富伏身下拜,说道:“陛下,我等护送汉使回朝,还想顺便看望顺单于登。”

王莽和群臣不禁一愣,王歙赶紧说道:“陛下,先请右厨惟姑夕王一行住在邸舍,再作安排吧。”他暗中给王莽递了个眼色。

王莽笑道:“哈哈,右厨惟姑夕王长途跋涉,十分辛苦,先住下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吧。予将重重有赏!”王莽转身瞪着槛车上的叛将,说道:“这几个反叛贼竟敢反叛朝廷,予将施以极刑!《周易·离卦篇》九四爻辞中有‘焚如’‘死如’‘弃如’之刑,用来惩罚不养育父母、对不起朋友的不孝之子。陈良等反贼弃我大新,犹如背弃父母一样,朝廷要对他们施行‘焚如’之刑。”焚如之刑,就是用火烧死囚犯的一种刑罚。

常安城北的刑场上,架起了高大的柴薪架,市民齐集,万头攒动。人们从布告中得知,朝廷将在这里施行“焚如”之刑,诏令城中所有官吏前往观刑。正午时分,陈良、终带等二十七人蓬头垢面,被狱吏押到刑场。朝廷的官员当众宣读了诏令,历数了陈良等人的罪行。执刑的兵士往柴薪架上泼上油脂、沥青之类的可燃物,不一会儿冒出了股股黑烟,柴薪的大火越燃越烈,浓烟冲天而起。市民们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陈良等人一阵乱骂乱叫,狱吏们不由分说,把这二十七人一个个抛往柴薪架上。

二十七名囚徒如鬼魅般在熊熊的火焰中跳动、挣扎,悲惨的嚎叫声撕心裂肺,观者无不胆战心惊。不一会儿,高大的柴堆渐渐熄灭,余烣中只剩下了黑色的炭躯。

转眼就到了公元15年二月,匈奴表示臣服,请求和亲,新朝建立五六年来,北方边塞首次出现安宁的局面,王莽心中十分高兴,在王路堂大殿中大办酒宴,召请朝廷公卿大臣、文武百官参加。酒宴上,王莽宣布大赦天下。

宴会上,刚刚巡边回朝的谏大夫如普奏报说道:“陛下,军队士兵长期屯守边塞,生活十分艰苦。边郡遭遇重大饥荒,军队缺粮,竟然出现吃人肉的情况。现在单于请求和亲,何不乘机撤除边郡的守兵?”

校尉韩威却进言说道:“陛下,以大新的威势吞并胡虏,无异于像吃掉口中的跳蚤一样,轻而易举就会获得成功。臣愿意率领勇士五千人,不带斗粮,饥食胡虏肉,渴饮胡虏血,纵横千里,深入匈奴境内!”

王莽最喜欢听到这类的豪言壮语,夸赞说道:“嗯,好一个‘饥食胡虏肉,渴饮匈奴血’!这让予想起了前朝的陈汤将军。校尉真是我大新的壮士,出语惊人,甚合予的心意。予便拜你为将军,如何?”

韩威当即伏地叩谢说道:“陛下,如派遣臣轻骑出击,定当剿灭匈奴!”王莽当即拜任韩威为将军。可是,王莽还是采纳了如普的建议,对群臣说道:“予以为匈奴已经和亲,不会再无故生事。讨秽将军严尤曾劝予不必久屯边郡,予当时虽然没有采纳,但觉得严将军的话有些道理。因此,予准备采用谏大夫如普的对策,撤回边郡的屯兵。”于是,诏令屯驻边塞的大批将官班师回朝,免去陈钦等十八位征伐匈奴的将帅的职务,又罢免前、后、左、右四关镇守都城和六尉各部屯守的士兵,只设置了游击都尉。

王莽对边境撤兵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十分惬意,谁知右厨惟姑夕王富护送王歙抵达京城后,一直住在邸舍,始终看不到大单于的儿子登的面容,于是多次上书朝廷,求见顺单于登。王歙知道此事无法相瞒,只得告知说道:“右厨惟姑夕王,我等才得到消息,顺单于登因其兄弟犯边,早已被斩首。”

右厨惟姑夕王富闻讯后大惊,说道:“这让我等如何回去向大单于交代呀?”陈歙也感到无奈,表示说大新将给予重金补偿。右厨惟姑夕王富立即派遣手下飞报大单于咸。咸得到消息后恸哭不已,一边指示右厨惟姑夕王富要求大新归还儿子登的遗骸,一边下令发兵骚扰边郡。北方边郡重新告急,大批边民流入内郡,有的沦为大户人家的奴婢。王莽被迫在边郡恢复军屯,并禁止官吏百姓收养边民为奴,违犯者将处以死刑。朝廷发文责备大单于咸:“为何匈奴人还在不断入侵我大新边塞?”大单于咸解释说道:“那些侵扰边塞的人都是乌桓人和混在匈奴族中的游动黠民,他们就像中原的盗贼一样,难以禁止。本单于即位不久,刚开始治国,威信尚浅,今后将努力禁止这类事件发生,不敢对大新怀有二心。”

三个月后,右厨惟姑夕王富准备返回匈奴,王莽再次派遣王歙出使匈奴,并护送右厨惟姑夕王回去。临行前,王莽在王路堂再次召见王歙和王飒,说道:“和亲侯、展德侯,你们兄弟二人这次出使任务艰巨呀!予希望你们再为大新建立功勋,见到大单于咸后,说服他改动国名、称号。”

“不知陛下要求匈奴如何改名?”

“匈奴这次请求和亲,自然是因你的表妹须卜居次云有功,你到了王庭,要代表予封她的夫君须卜当为公侯。”王莽想了想,又道:“大单于咸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儿子登不在人世,因此又在边郡放纵扰民。可是,单于毕竟还是畏惧大新,害怕我大军压境,扫荡王庭。哼,予早晚得让单于咸真心臣服于朝廷!你二人就设法劝说他把‘匈奴’国名改为‘恭奴’,把‘单于’称号改为‘善于’,以显示和大新和平友好的诚意。”

王歙皱了皱眉头,说道:“大单于要求归还儿子的遗骸,臣担心单于提出的和亲愿望可能有变。”

“予已决定把登的遗骸送回。单于咸如果心怀怨恨,恐怕会迁怒于你们。我大新使者怎能无端受辱?这将有损大新威名。予思虑得一计,也许能平息单于咸的怨气。”

王飒说道:“陛下英明,定有妙策相授于臣。”王莽笑了笑,小声说出一计来。原来,当时在朝中建议诛杀登的大臣,是厌难将军陈钦,现已回朝担任前将军,王莽准备令他自杀以向单于谢罪。王莽要王歙提着他的人头去见大单于咸,以表示朝廷的诚意。王歙暗想,这番“苦肉计”虽然可保出使无虞,但对陈钦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一些,于是说道:“为了朝廷和匈奴的和亲大局,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对于陈将军,是否有些太委屈他了?”

“予也顾不得这许多了。现在匈奴骑兵不断扰边,但又没有胆子和朝廷公开翻脸,恐怕还是想得到些好处。说起来,陈钦将军还是予的老师。唉,可是凡事应当以国家利益为重……”王莽叹道,想了想又道:“单于咸如果想对你们有所刁难,予再派遣几位能说善辩之士,随你二人一道出使匈奴。宫中正好有几位辩才,是朝廷从各地招来专门对答天下难题的,予曾经在宫中面试过,这几个辩才真的是思维敏捷,口若悬河,面对人间宇宙的万事万物,均能对答如流。只要单于咸不公开翻脸,这些辩才必能以理服人。除此而外,你等再多带些黄金珍宝丝绸之类,以备万一。予知道单于素来贪财爱宝,必不会为难你们。”

王歙二人躬身感谢说道:“陛下考虑周全,臣等一定不辱使命。”王莽果然从宫中的儒生中挑选出几位高手,和王歙等一一见面,其中济南郡人王咸最能说会道,口齿伶俐,为世上罕见的辩才,王莽立即拜任王咸为大使,诏令五威将伏黯为护佑使者的主帅,加上丁业等一共六人,带着数百卫兵护送右厨惟姑夕王富离京,并把登的遗骸载回匈奴。主帅伏黯,字稚文,琅邪郡人,经学大师,对《齐诗》很有研究,曾当过光禄勋。

廷尉官衙的监狱中,前将军陈钦被关押入狱。陈钦,字了佚,苍梧郡人,年近五十,虽然身为将军,却是岭南地区最早的经学家,为朝廷的五经博士,也当过汉、新两朝天子的帝师,被封为奉德侯。陈钦研习五经,研究《左传》有名,著有《陈氏春秋》,汉平帝时大司马王莽就是他的学生。新朝初期,推崇《左传》的国师刘歆受到王莽重视,陈钦也得到重用。王莽喜欢用儒师担任军职,陈钦曾被拜任为“厌难将军”,率领一路大军驻扎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三年前,匈奴不断侵扰边郡,陈钦从匈奴的俘虏那里得到军情,得知主要是孝单于咸的儿子角的部落所为,建议朝廷处死咸的儿子登,登当时作为“侍子”入朝陪侍天子,学习中原文化。王莽听从建议,在京城公开怒斩了登。陈钦后来被调回朝廷,改任前将军,他当年的建议却给自己带来了悲剧。

监狱牢房的门打开了,王歙带着狱吏走了进来,向陈钦鞠了一躬,陈钦默然无语。

两人本来相识,王歙拱手说道:“陈将军,我即将出使匈奴,是来向将军作最后的诀别。”说罢,吩咐狱吏呈上一盘肉一壶酒,恭敬地递了过去。

陈钦一愣,说道:“和亲侯,天子是想赐我一死?”王歙不敢贸然解释,陈钦又道:“本将军敬重你是昭君的族亲后人,只想问你一句:我陈钦犯了什么罪,朝廷为何把我关押在此?”王歙沉吟了一会儿,只得说道:“只为三年前的顺单于登被斩杀一事。”

“三年前匈奴和大新处于敌对状态,现在双方结束了敌对,匈奴还计较过去的事吗?”

“当时咸只是孝单于,其子角骚扰边郡,朝廷斩杀了咸的儿子登,也是正常。可是,咸现在继任了大单于位,一直不知道登早已被斩首,又提出了要和大新和亲……”

“我明白了,天子只不过是要把我当成当年的樊於期罢了。”当年秦国吞并六国之时,秦国叛将樊於期痛恨秦王的暴虐,甘愿献出生命,让刺客荆轲取其首级面见秦王,最后留下了可歌可泣的悲壮故事。

“陈将军此话也对也不对。对的是将军和当年的樊於期一样,都是为天下苍生而献出自己生命。不对的是樊於期是自愿授首,而将军是被迫为国捐躯。”

“哈哈哈哈,好一个为天下苍生献出生命,好一个为国捐躯!既然天子想用我的生命来取悦于匈奴单于,换取天下太平,我这当臣子的也无话可说!”

“这里备好了美酒佳肴,请将军饱尝……”王歙说罢,让狱吏再次把酒肉递了过去。

陈钦说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既然是死,何必又酒足饭饱而死。大丈夫生死有命,为天下苍生而死,我陈钦死而无憾。拿剑来!”王歙被陈钦的气势所迫,拔出身上的短剑递了过去。

陈钦也不多说,将那短剑往脖子上一挥,顿时血溅四壁,倒地气绝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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