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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广西州乱中取利 茶马道义结金兰(1 / 1)


王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冲进来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且一个个气势汹汹,料来是起义军无疑,当下略定了定心神,问道:“敢问各位是什么人,找我王四何事?”

领头的那人借着火把的光,上上下下地看了王炽几眼:“你便是王四吧?我等奉辛统领之命前来寻你,跟我等走一趟吧!”

王炽见他们这等神态,便知这一去没什么好事,问道:“敢问是哪位辛统领?”

“自然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辛作田统领。”领头那人凶神恶煞般地道,“废什么话,让你去见,你去了便是。”不由分说,几个人强行将王炽带了出去。

到了一座府邸时,见一位身若铁塔、脸色黝黑、长着虬髯胡子的大汉,雄赳赳地坐在堂前正首的一张太师椅上,敢情便是辛作田了。他见王炽让人带了进来,铜铃般大的眼睛里射出两道精光,沉声道:“你便是那个叫王四之人?”

王炽瞄了两眼此人,一看就是草莽出身的,这种人的蛮力一般都要高于脑力,且多半讲情面好面子,特别是习武之人,更是义字当头,比较讲私情。王炽毕恭毕敬地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正是王四,大人日理万机,深夜召见在下,不知有何吩咐?”

辛作田听了这话,脸色略为缓和了些:“看你也是识相之人哪,如何会做出不识相之举呢?”

王炽何等伶俐之人,一听这话便听出了弦外之音:“大人恕罪,王四并非不懂规矩之人,只是初到贵地,虽有见大人之心,奈何身份低微,不敢贸然来见。”

辛作田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你在广西州做生意,我不拦着,但需要交纳的税金还是要交的。”言语间,吩咐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道:“姚生,此事就交由你处理,凡从广西州出去的货物,一律按百抽十的税金抽取。”

王炽一听,脸色变了一变。即便是清廷也不过是百抽四的税率,要是在广西州就给他抽去了百分之十,那么加上运出去后的中途转运费、异地卸货费,以及各关卡打点和马帮人工的工钱等费用,这生意哪还有利润可言?

思忖间,王炽抬眼瞟了辛作田一眼:“大人,义军乃因不满朝廷,愤而起义之军,换句话说便是要给老百姓做主的军队,想那马如龙马将军与我也有几分交情,为人更是十分讲义气,大人何苦为难在下?”

王炽故意将马如龙抬出来,一来是吃准了辛作田这等人讲义气的特点;二来是辛作田跟马如龙都是义军头领,想来他们多半是认识的,说不定借着这层关系,辛作田能给他行些方便,因此边说边偷偷地留意他的神色变化。谁知他刚刚把马如龙的名字说出来,辛作田的脸色反而沉了下去:“你真的认识马如龙?”

王炽看不出他究竟是喜还是怒,心里有些发虚,迟疑了一下,应道:“是的。”

话音甫落,右侧的门帘一动,气冲冲地跑出来一个人,劈头盖脸地朝王炽斥道:“那姓马的在何处?”

王炽定睛一看,见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小脸蛋也是光滑细嫩,且左脸颊有个小酒窝,十分可人,但此时杏目圆睁、柳眉倒竖,一副恨不得将王炽撕了的模样,直把王炽吓得惊了一惊,一时间竟不敢搭话。

那姑娘见他不答,更是恼火,握起只粉拳做出要打的样子,娇喝道:“本姑娘问你,那姓马的在何处?”

王炽见这等阵势,心里暗暗叫苦,本想将马如龙抬出来,好替他挡过这一关,如今倒好,也不知这姑娘是什么来头,与那马如龙有什么深仇大恨,把事情弄得越来越麻烦了!他当下硬着头皮道:“回姑娘的话,那马如龙在下认识是认识,可他毕竟是领军打仗的将军,现在去了何处,在下确实不知。”

话刚说完,就看见那姑娘一扬手,“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王炽的脸上,直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偏生上头坐着个凶神恶煞般的辛作田,发作又发作不得,为免再遭受这无妄之灾,便退后了几步,好歹离她远点儿。

“小妹,你打他又有何用呢?”辛作田起身走到那姑娘跟前,安抚了她两句,回头看了眼王炽,突然吩咐道:“来人,先把这小子押下去关起来!”

“且慢!”王炽没想到会无端引来这等灾祸,把牙一咬,豁出去了,决定赌一把,“你们要找到那马如龙,是不是?”

“正是!”那姑娘道,“你果然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

“我现在虽还不知道他确切的位置,但也大概知道他会在哪几处地方活动。”王炽看着辛作田道,“我与你做笔生意如何?”

未等辛作田开口,那姑娘迫不及待地道:“可是要我哥哥免了你的税金?”

王炽见辛作田虎背熊腰,那姑娘娇小可人,没想到竟是兄妹,心下不由得暗暗纳罕,但嘴上却正经地应道:“正是。”

那姑娘大声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能找到那姓马的,免了你的区区税金又有何妨!”

辛作田虽长得凶神一般,但在这姑娘面前,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听了这话,只皱了皱眉头,却未阻止。

王炽暗喜,道:“姑娘只管放心,在下过几天就要运一批货出去,到时一定替你找到那姓马的。”

“不行!”那姑娘想了一想,道,“你们这些生意人常常言而无信,阴险得紧。我要跟你一起去,免得你说话不作数。”

辛作田惊道:“你一个姑娘家,夹在马帮中间,成何体统?”

“什么叫体统?那都是你们男人搞出来的东西,本姑娘偏要去!”说话间,她把小嘴一嘟,气呼呼地看着辛作田,只等他答应。

辛作田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派十几个人,一路护送你这小祖宗就是了!”

王炽闻言,心想,这倒是因祸得福了,不但免了税金,还平白多了十几个护卫,看来这一趟出去,路上没什么人敢为难了!

三日后,在那姑娘的催促下,王炽指挥着将货物扛上骡马,领着十个马帮工人和起义军的十二个护卫,出广西州城门而去。那姑娘则骑了匹马,走在马帮的最前面,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这姑娘便是马帮的马锅头。

出了城约走了两三里路后,就走上了崎岖的山道,山石嶙峋,道路狭窄而易滑,连马匹都是举步维艰。太阳出来后,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没走多久,众人已是汗流浃背。那姑娘看上去娇小柔弱,性子却是倔得紧,皓齿微咬着朱唇,跟着马帮一路爬坡,愣是没吭一声。

王炽虽被她扇过一个耳光,终归没什么深仇大恨,心中不忍,便故意落后两步,待她走过来时,递过个水壶去。那姑娘瞟了他一眼,接过水壶就咕噜咕噜地喝将起来,浑没一丝女儿态。

王炽颇欣赏她的这股野劲儿,接过水壶时,笑道:“姑娘,咱们现在好歹也是结伙同行的伙伴了,可否告知芳名,日后打招呼时也方便。”

“我叫辛小妹。”那姑娘说了姓名后,看着王炽道,“你要是帮我找到了姓马的,日后我自会求哥哥照顾你,要是找不着,你就自求多福吧。”

“是是是!”王炽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这姑娘泼辣得紧,要是找不到马如龙,这生意怕是做不下去的。他当下便试探地问道:“小妹,你与那姓马的有何过节儿,如此憎恨他?”

辛小妹柳眉一蹙,瞪了王炽一眼:“我说过与他有过节儿吗?”

王炽吃过她的亏,吓得不敢再问,转身径直往前走。

中午时分,过了一座山,至一个阴凉处时,王炽吩咐大家吃点儿干粮,稍作休息。安排停当后,他回头看了那辛小妹一眼,特意挑了个肉饼,走过去拿给她吃。

辛小妹也不客气,拿起便是咬了一大口,边嚼边道:“平时吃这肉饼,也没觉得怎么好吃,今日发觉味道特别好!”

王炽笑道:“人必须得吃过苦后,才会知道食物的美好。”

辛小妹略作沉吟:“你这话说得倒是在理。”说话间看了眼那些马帮弟兄,又道:“他们吃的是什么?”

王炽道:“自家带的素馍就着咸菜。”

辛小妹柳眉一竖:“我现在是马帮的一分子,怎能特别对待?去,给我拿个素馍!”

王炽呵的一声笑:“你这姑娘果然与众不同!”说话间,拿了个素馍过来,给她包了点儿咸菜。

辛小妹接过咬了一大口,边吃边笑道:“这味道也是不错的!”众人闻言,俱皆笑了起来。

王炽第一次看见她笑,嘴里含着食物,两边腮帮子鼓鼓的,笑起来煞是可爱,不由得心中一阵荡漾。

待吃完东西,大伙儿都坐在树荫下歇息。辛小妹走到王炽身边坐下,打眼瞅着他。王炽只觉鼻端香风飘拂,淡淡的甚是怡人,不觉转过头去看她,见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也不知其是喜是怒,心里一怔,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且问你,这一次你究竟要带我去何处找那姓马的?”

“我是这样安排的,我们先到澄江,要是在那里把货都卖了呢,我们便转道弥勒。要是在澄江没把货卖完,我们便还得去趟江川,再绕道去弥勒。”王炽认真地道,“我敢保证,在这一路上我们一定能遇到……”

没待王炽把话说完,便觉眼前掌影一闪,一个大耳光子打了过来,饶是他机警,及时把头闪了开去,脑袋却还是没逃过一劫,结结实实地被拍了一掌。王炽摸着脑袋回头看时,只见辛小妹杏目圆睁,气呼呼地道:“你这是把我当猴耍吧,牵着到处乱遛!”

在场的马帮弟兄和辛作田派出来的护卫,多少都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皆忍着笑在一边旁观,谁也不过来相劝。王炽心里着实恼怒,但一来她是辛作田的妹妹;二来有辛作田的人跟着,即便是挨了打,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便忍着怒气道:“大小姐,在下是跑生意的,讨些营生何其不易,自然要走了东头走西头,你以为我们是陪你出来游山玩水的啊!”

正自争执间,突听到山上一阵沙沙的响动,打眼看时,林中树木不停晃动着,也不知是人是兽,疾速地往这边移动过来。众人一看,都是脸色大变,辛作田的护卫纷纷起身,跑过来将辛小妹围在了中间。

王炽虽也惊慌,却没乱了分寸,吩咐马帮弟兄把货围起来。

马帮兄弟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器,围在骡马的周围,神色紧张地望着山上,随时准备应战。

马如龙是时正在距江川不远处的青龙镇,他离开十八寨没多久,就攻下了青龙镇,欲以此为据点,逐一拿下弥勒乡下面的各村镇,实现最终合围弥勒乡的目标。

这一日中午,刚刚用过饭,手底下人送来一份急函。马如龙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道急函是杜文秀发过来的,云贵总督恒春奉朝廷旨意,扫清云南的乱党,现已派出三路大军,急往各地平乱。杜文秀要求各地的起义军即刻撤出来,秘密朝昆明集合,趁着昆明空虚,发起总攻。

从策略上讲,马如龙比较赞赏这招釜底抽薪的打法,省城一旦攻下,无异于控制了整个云南。但是从个人情感上来讲,马如龙极不情愿就此撤离。他参加义军只是为了实现个人抱负,并没想过要推翻清廷,现在弥勒乡没有拿下,去昆明集结后,一来难免受到杜文秀数落;二来更会被其他将领轻视,无论是哪一种待遇,都不是马如龙想看到的,即便要走,也得是在拿下了弥勒乡后,载誉离开。

马如龙放下急函,心里开始盘算眼下的局势。杜文秀的召命违背不得,但晚五六日再去赴命,应该不是问题,也就是说,他有五六日的时间来攻打弥勒乡。

想到此处,马如龙的眉头一蹙,眼前不由得浮现出王炽的身影来。如今虽说他已然亡命天涯,不可能再回来,可他那套一千两银子护城的战术留了下来。万一到时马昭通依葫芦画瓢,故技重施,领着全城军民杀将出来,凭他手里的这些兵力,还是对付不了。

思忖间,马如龙踱步出了庭堂,来到庭前的落院里。是时红日高照,热辣辣的很是晒人,空气也是闷热的,有点儿让人喘不过气来。马如龙微眯着眼看着墙根儿下的一株牡丹,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那牡丹花与普通的牡丹花不同,花瓣是紫白色的,花蕊金黄色,在花瓣上面散落着一点一点的深紫色斑点,因此唤作紫斑牡丹。五六月份并非牡丹开放的旺季,看上去有些蔫儿了,但依然十分有特色。

马如龙看着那紫斑牡丹,眼前慢慢地浮出一个人影来。

那是个少女,她头上包着块花布,娇小的身子若蝴蝶般穿梭在一片花海之中;她娇笑着,如同花仙子一样妩媚动人……突然一伙逃窜的清兵出现在花海之中,他们的身后追赶着一支起义军,在起义军的步步紧逼下,清兵抓了那少女来威胁,那义军头领却不曾顾及少女的性命,兀自带人往上冲……

少女倒在了花丛中。那年夏天,他十八岁,她十六岁。

马如龙仰头深叹一声,他知道辛作田的军队就在广西州,在这个时候,请他一起攻打弥勒乡是最好的选择,可他无法忘记那年夏天的痛,甚至不想看到辛作田那粗俗的凶神般的脸。

当现实和理想发生冲撞的时候,这位略有些骄傲的少年将军迷惘了,不知何去何从。

一阵沙沙声响过后,从茂密的草木中蹿出一伙山贼来,足有二十五六人之多,呼啦啦上来就把马帮给围住了。

辛小妹一看这阵势吓坏了,向王炽看了一眼。王炽年纪虽不大,但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抬手抱拳道:“在下滇南王四,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在这里遇上了,那便是缘分。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如何?”

众贼匪里走出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整个脸又大又圆,与大饼无异,偏留了两撇稀松发黄的鼠须,看上去很是滑稽。他摇摇晃晃地上前走了两步,把眼看了下王炽,又转首看了眼辛小妹,抬首笑道:“你小子出门还带着个婆娘,这穷山恶水的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说出来走江湖的,哪个不知道到处都是窑子,闷得发慌时也花不了几个钱,你偏生带着夫人,这让我说你有贞节好呢,还是节俭的好?哈哈!”

辛小妹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一时忘了畏惧,脱口便骂道:“你这不长眼的东西,端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他的夫人了?”

“哟!原来不是家里的?”那矮胖中年人小眼一眯,笑道,“莫非是窑子里带出来的?怪不得……”

“住嘴!你知道本姑娘是什么人吗?”辛小妹气得脸色发白,“我哥哥叫辛作田,是起义军的头目,日前刚刚占领了广西州,你要是再敢放肆,我便让他剿灭了你的山寨!”

“是官商?”矮胖中年人半信半疑地看着王炽,“如此说来,你所押的这批货定是值钱得很了!”

王炽知道这种占山为王的人都是亡命之徒,皇帝老儿也未必会放在眼里,忙解释道:“这位大哥别信她胡诌,她的确是我从窑子里带出来的。我所押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货,都是些刚收上来的粮食,不信你瞧瞧?”

王炽正要解开一只布袋让那人看个究竟,辛小妹却又骂了起来:“你娘才是从窑子里带出来的,你大娘、二娘、三娘都是从窑子里带出来……”

王炽情知她再闹下去,场面不好收拾,喝道:“快把她的嘴给老子堵上!”边喝边往她身边的护卫使了使眼色。那些护卫平素都比较怕这位大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下手。可转念一想,现在是非常时候,在人家的地盘上,一旦动起手来,捅了山匪窝,要是再冒出一批山匪来,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护卫中领头的那人一咬牙,撕下一块衣襟,塞在了辛小妹的嘴里,为防止她将嘴上的布扯下来,两人一左一右将她的手扣了起来,不叫她动弹。

辛小妹没想到会遭到这样的待遇,嘴里呜呜叫着,恨不得上去把王炽撕成碎片。

王炽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去理会他,解开一只袋子,让那人查看里面的货物。那矮胖中年人一看,果然是粮食,显然有些失望,说道:“这位兄弟,你做这些小生意也不容易,咱们兄弟一天到晚在山上候着,其实也不好过。我看就这样吧,你好歹拿些银子出来,好让我这些兄弟分一分,然后把你那从窑子里带出来的姑娘也留下,供弟兄们乐乐,可好?”

辛小妹一听,眼里似要喷出火来,虽嘴里说不出话,心里早已经把王炽十八辈祖宗一一拜访了一遍。

王炽本是想少些麻烦,随意一扯,不想反而扯出麻烦来了,苦笑道:“这位兄弟,在这茶马道上走的,都是拎着脑袋讨饭吃的人,何苦这般为难呢?再者说我们这里也有二十几号人,要是真动起手来,难免两败俱伤。”

“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了一个从窑子里带出来的姑娘拼命值得吗?你要是想比谁的人多,那你可打错算盘了,这山上被我们三兄弟占着,有几百来号人,要是真打起来,保准你毫无还手之力。”这矮胖中年人话音一落,把食指往嘴里一凑,吹了声口哨,山上顿时又冒出二十多人来。

王炽见状,着实吓了一跳,暗叹时运不济,竟然遇上了一帮悍匪。那矮胖中年人眼睛一眯,得意地笑道:“我从来不说大话诓人,这些只是咱们其中的一小帮兄弟,大部分都还在山上。”

王炽斜着眼瞟了眼辛小妹,朝那矮胖中年人道:“你当真要她?”

那矮胖中年人道:“虽说是窑子里出来的,但好歹长得不错,有几分姿色,勉强收下了。”

辛小妹闻言,险些气晕过去,奈何被两名护卫扣着,嘴里又塞了东西,只有呜呜叫着的份儿。

王炽讪笑道:“既然兄弟你如此喜欢那位姑娘,我要是执意不肯,便显得我小气了。但人毕竟是我带来的,可否让我去跟那位姑娘打个商量?”

矮胖中年人点头道:“这个自然是可以的。”

王炽道了声谢,慢慢地往辛小妹走去。矮胖中年人的眼神随着王炽移动,只见他走到辛小妹跟前,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辛小妹初时还是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听了那几句话后,脸上略显得缓和了些,眼神往矮胖中年人狠狠地一瞪,就别过头去,再没其他动作,想来是答应了。

果然,王炽回过身来,笑道:“兄弟好艳福啊,她已经答应了,你这便来领她走吧,从此后就是你的人了。”

矮胖中年人哈哈一笑:“如此甚好!”说话间摇摇晃晃地走上来,要把辛小妹带走。就在他走近时,辛小妹身后的两个护卫几乎同时出手,一个把刀抵在其腹部,另一个则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矮胖中年人显然没想到他们会出此奇招,愤然道:“你够狠啊,小子!”

“得罪了!”王炽抱拳道,“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此地是兄弟你的地盘,我等不敢久留,不过还需要兄弟送我等一程。”话落间,给扣着辛小妹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将其放了。辛小妹情知现在身在虎穴,还没到找王炽算账的时候,只瞪了他一眼,不曾发作。

王炽叫人将那矮胖中年人押着,吩咐马帮工人拍马动身。

一行人刚刚动步,便听到山上有人亢声道:“站住!如果你就这样把我的三弟带走了,叫咱们兄弟日后还怎么在茶马道上混呢!”

这会儿马帮里的人都如惊弓之鸟,听到这声音,内心均是吃惊不小。王炽抬头一望,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何时山上又冒出了百来号匪寇,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站着两条汉子,年纪均在四十岁开外,其中一人长着张马脸,人亦如竹竿一般又高又瘦;另一人则生着张紫赯脸,颌下一蓬浓密的胡须,颇有些气势,适才发话的便是此人。

王炽忙拱手道:“两位大哥莫怪,在下着实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那紫赯脸的汉子道:“足下做事,颇有胆识,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滇南王四。”

紫赯脸的汉子闻言,眉头一沉,略作沉吟后又问道:“可是在弥勒乡以一千两银子护城的王四?”

王炽没想到此人居然听说过自己的事情,笑道:“不敢,正是在下。”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紫赯脸的汉子微微一哂,“在下席茂之,忝为山中头领,身边这位叫俞献建,是山里的二头领,被你所抓的便是我们的三弟孔孝纲。我等兄弟三人在这山中已有些年月,不过像王兄弟这般的少年英雄,倒是头一次遭遇上,可愿赏在下个薄面,来山中一叙?”

王炽一怔,心中委决难下。席茂之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仰首一笑道:“王兄弟可是怕我引君入瓮,到时连人带货一起劫了?”

王炽也是哈哈一笑,坦言道:“正是有此担忧。”

席茂之道:“王兄弟很是实诚,那么在下也不妨告诉你,我等占山为王,不过只为求财罢了,不想多惹事端。只要条件谈成了,你放了我三弟,我放你过路,可好?”

王炽看这席茂之并非像阴险狡诈之徒,便道:“如此在下叨扰了!”回头吩咐众人把货物和那孔孝纲看守好,便要抬脚上山。不想辛小妹突然走到他身边,道:“我陪你上去。”没等王炽答应,又朝那护卫头领道:“一个时辰后,若我俩还没有下山,你就派人去找我哥来。”那护卫头领恭身领命。

王炽见她这般安排,心下感激,朝她报以一笑。辛小妹却抛给了他一个冷眼,仰首走上山去。

马如龙在庭院里站了许久,想着前尘往事,不觉已是汗流浃背。帐下参将杨振鹏办事回来,见马如龙站在烈日下,不觉吃了一惊,走上去道:“将军,进去吧,属下有好消息与你说。”

马如龙回过神来,看了杨振鹏一眼。这个少年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因性情相投,又能揣度其心思,很得马如龙赏识,他说有好消息,料来不虚,便走到一个阴凉处,问道:“是什么好消息?”

杨振鹏道:“属下在街上打听到,此镇东头有一座青龙山,有个管虎之人,占山为王,帐下有五六百人,很是厉害。”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青龙镇还有这等人物!”马如龙道,“但是,他厉不厉害与我何干呢?”

杨振鹏微微一笑,如此这般将他想到的计策说了出来。马如龙闻言,叫了声“大妙”!两眼发亮,兴奋地道:“你马上去准备三百两银子,备些厚礼,随我去会会那管虎!”

杨振鹏称好,便下去准备了。

王炽、辛小妹到了山上后,走进了一座寨子,在大堂里分宾主落座后,双方都不知从何说起,瞬间的沉默,使这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辛小妹更是生平头一遭遇上这种事,只觉心头突突直跳,不由得向王炽看了一眼。

王炽似乎依然很平静,甚至略带笑意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席茂之乜斜着眼看着王炽,见他好整以暇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心下暗想,这小子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竟有这般气势,着实不简单!

王炽喝了口水后,抬头道:“席大哥让在下上山来谈,不妨开门见山吧。”

席茂之笑道:“小兄弟是痛快人,我也不绕圈子了。你曾以千两银子救了弥勒乡,豪气干云,叫人佩服!现如今你自己被困在了此处,倘若将你自己比作一座城,你将如何与我交换?”

王炽摇头微微一笑:“此话席大哥怕是说得不太恰当。”

“哦?”席茂之诧异地看着王炽。

王炽道:“所谓交换,形同交易,交易的前提是有利可图。昔日马如龙攻打弥勒乡,一城之代价何止千金,因此那是笔利于千倍百倍的大生意,在下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如今的形势却大有不同,你的三弟在我手里,这位姑娘又是起义军统领辛作田的亲妹妹,只要我俩在此待上一个时辰没有下山,便会有人去通报辛作田,到时起义军一到,你这山头弹指间就会被灭。适才席大哥所说的交易,无利可图,在下为何要做这赔本的买卖?”

那马脸的瘦高个儿俞献建沉声道:“如此说来,足下并无谈判的诚意了?”

“俞二哥此话却也是错了。”王炽道,“何为商人?商人不只是做生意之人,更需要懂得人情世故,所谓行商,所行的不过是交情罢了。有句话叫作四海之内皆兄弟,对商人而言,诚然如此,只有兄弟遍天下,方能做大生意。今日有缘,在此遇上了各位大哥,在下愿以这趟生意净利的一半献与众兄弟。”

此话一落,反倒把席、俞二人听得愣了一愣,要知道如果王炽在这里献出一半净利,加上沿途关卡的税钱及工人工钱等琐碎花销,他这趟生意便会只赔不赚。席茂之讶然道:“如此一来,你岂非亏本?”

王炽却笑道:“这次亏了,下次便是赚了。”

“小兄弟的心胸足以令众多商人望尘莫及!”席茂之道,“你这个朋友我等兄弟交下了,日后只要是小兄弟的货在此经过,我等绝不为难!”

辛小妹没想到一场祸端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了,油然对王炽多了份敬佩之意。

当日,山下的马帮众人都被迎上山头,与山匪称兄道弟地吃喝了一番。是晚,因天已将晚,席茂之便留王炽等在山上住了一晚,次日才上路。

送走了王炽等一干人后,席茂之吩咐孔孝纲再去巡山。孔孝纲嘟囔了句:“又让咱去巡山。”摇晃着矮胖的身子出去了。

那孔孝纲出门没多久,见一名喽啰进来,递上一封书信。席茂之打开来一看,紫赯色的脸微微一变,旋即把信交给俞献建看。俞献建看完后,马脸一拉:“这是让我们去打仗?”

席茂之站起身,来回踱了趟步:“是打仗,也是笔买卖。”

俞献建道:“可这是笔提着脑袋的买卖,漫说此去有多大的风险,一旦我们答应下来,便是公然反叛朝廷,是大逆之举!”

席茂之叹息了一声,道:“二弟,大哥知道你也是忠良之后、书香门第,如今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已是事出无奈从权为之,更别说让你去公然反抗朝廷了。可你想过没有,如今太平军、洋人肆虐,各地的起义军每天都在冒出来,已然是家不成家、国不为国,这个国家什么时候会倒下去,将来会由谁来主宰,我们谁也吃不准。家国飘零,百姓更如浮萍一般,活着就是唯一的希望。”

俞献建低下头去,仔细想了一想,道:“大哥也是出身名门,大哥能放下,小弟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一切听凭大哥吩咐便是。”

席茂之道:“我们先准备准备,明日出发吧。”

王炽一行人辞别席茂之,下了山之后,便又徐徐上路了。

到了官道上,憋了一肚子气的辛小妹瞅了眼走在前面的王炽,突地一咬牙,挥起玉臂,便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王炽自从下了山后,时刻留意着这位大小姐的举动,因此早就有了防备,就在辛小妹一个巴掌拍过来的时候,他身子一矮,堪堪躲了过去。辛小妹见没打着,挥手又要打,却将王炽惹怒了,陡然喝道:“住手!”

辛小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吓得愣了一愣,随即眼圈一红,竟是落下泪来。这下反而把王炽搞得心慌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平素那么野蛮,居然如此经不起惊吓,连忙上去赔不是。

辛小妹红着眼看了王炽一眼,突地抡起粉拳在王炽胸前捶打,王炽不敢躲,由她捶着。辛小妹出了些气,幽怨地看着王炽道:“以后不准你再说!”

王炽尚未反应过来,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不准说什么?”

“不许再说我是从窑子带出来的!”

王炽这才明白,原来她又哭又闹为的是这个。转念一想,确实也是自己过分了,想她一个未曾出嫁的黄花闺女,让人说成是窑子里的妓女,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他当下道:“那是我情急之下胡说的,以后不再说了。”

辛小妹抹了把眼泪:“以后再情急也不能说了,死也不能说!”

王炽郑重地点点头道:“死也不说!”

辛小妹破涕为笑:“这次便饶了你!”头一仰辫子一甩,往前走去。

是日晚上,一行人已到了澄江镇外的抚仙湖,此处距离青龙镇、江川镇均不过半日路程。王炽交代大伙儿加快点儿脚程,入了镇头后好卸货歇脚。众人应一声好,纷纷打起精神赶路。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回头看时,只见一支百多人的队伍正赶上来,均穿着平民的衣服,手里都拿了兵器,分不清是起义军还是山匪。

王炽怕又是来劫货的,心头陡然吃紧,连忙交代众弟兄要小心谨慎。不想那些人从他们身旁小跑过去时,竟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跑了过去。

王炽皱了皱眉,心想莫非前面又要打仗了吗?思忖间,只听辛小妹冷笑道:“今儿可是奇怪了,狗不吃肉了!”

王炽讶然问道:“此话何意?”

辛小妹道:“那是一群山匪,我以为又遇上劫货的了,不想竟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王炽道:“你如何知道他们是山匪?”

“起义军虽也穿的是平民的衣服,但他们都有明显的标志,或头上包了块布,或肩膀上系块丝巾之类的。刚才那些人没有起眼儿的标志,定然就是山匪了。”辛小妹眨了眨眼,问道,“莫非山匪也下山抢劫吗?”

马帮里有人笑道:“要是抢劫,我们现在还能在此讨论吗?”

辛小妹一想也是:“那可就奇了,除非前面有更值钱的东西吸引他们去了。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王炽摇头道:“兵荒马乱的,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去蹚那浑水做什么?赶紧去镇里吧。”

辛小妹骂了声无趣的家伙,跟着众人往澄江镇而去。

及至入了镇头,找了家客栈,待将货卸了安顿好后,便安排来客堂吃饭。二十几人分三桌子坐好后,刚刚上了酒菜,还没有动筷子,就看到外面又来了二十几人,一个个手拿兵器,凶神恶煞似的,进入客栈后,便大喊道:“快给老子上些酒食来,吃饱了好赶路。”

店家见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岂敢怠慢,忙不迭地招呼小二上酒菜。

辛小妹轻轻地咬了口馒头,向那些人瞟了一眼,回过头来时朝王炽轻轻地挑了挑眉毛,意思是说这又是帮山匪。

连续看到两批山匪在此出现,王炽也不觉好奇起来。上山为寇的以劫人钱财为生,这些人下了山后,对财物视而不见,莫非真如辛小妹所说,前面有更值得他们去抢的东西?

王炽边吃东西边留意着那些人的言语,可他们似有防备一般,只是闲谈,并未提到任何事情。匆匆吃完后,领头的结了账,招呼一声,大步走出店去。

待那些人一走,辛小妹就迫不及待地向店家打听:“店家,这附近可是出了什么宝贝?”

店家招待南来北往客,自然也看得出那些人是山上的匪寇,见辛小妹问起,会意地一笑:“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宝贝!”

辛小妹闻言,显然十分失望,托着腮帮子想了会儿,忽然嫣然一笑,左脸颊上的小酒窝分外明显,“哎,王四,不如我们去瞧瞧吧!”见王四犹豫,生怕他不答应,又道,“反正现在是晚上,也不急着出货,当是出去走一趟,如何?”

王炽朝辛小妹旁边坐着的护卫头领看了一眼,见他并没反对,正要点头答应,突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七八个人急步往这边走来。

店家笑道:“嗨,今晚真是奇了!”

说话间,那七八人已然走进了店里,也是急着赶去救火一般,吩咐店家快些上菜,吃完了还要赶路。须臾,店小二上了酒菜后,一个个都闷头吃了起来。

辛小妹往王炽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突地把桌子一拍,大声道:“他奶奶的,让本姑娘下山来,就为了这么点儿破事,越想越是恼人,本姑娘不干了,这就上山去,还去当我的山大王!”

王炽起初并没会意她那眼色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这才明白过来。见她说着粗话,且装得匪气十足,不觉暗暗好笑。是时王炽亦被这些山匪的异常举动勾起了好奇心,便配合着辛小妹演戏,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也跟着大声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这下都下来了,再回去就是不讲道义了,难免让江湖中人耻笑。您看那帮兄弟,不也急着赶下山来了吗?”

那七八个正闷头猛吃的汉子闻言,不由得都回过头来。辛小妹见果然起效果了,便来了劲儿了,抬起玉臂,一巴掌拍在王炽的脑袋上,打得王炽龇着牙咝咝作响:“都是你这个王小四,非要蛊惑本姑娘。你好奇心这么大,怎么不去月亮上瞅瞅有没有嫦娥住着啊!”

王炽知道这小妮子是公报私仇,趁机搞打击报复,被打得心下恼火,但这戏既然演了,只得陪她继续演下去,皱着眉摸了摸脑袋道:“姑奶奶,我也是为了咱山寨着想啊,毕竟这趟下来也是好事啊,不信您问问那些兄弟,要是没一点儿好处,他们同咱们一样急着赶路做什么呢?”

那七八个人之中领头的那人转过身来问道:“请问你们是哪座山头的?”

王炽怕辛小妹不熟悉这里的地形露了馅儿,抢着道:“我们是平顶山的。”

那人道:“哦,平顶山离这里有些路程,想必你们也是急着赶过来的吧?”

王炽正要接话,不想头顶上掌影又是一闪,“啪”的一巴掌落在他前脑门儿光秃秃的脑袋上,只打得他脑门儿嗡嗡作响,只听辛小妹道:“你个死王小四,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给姑奶奶滚一边去!”王炽吃了暗亏,却又没办法发作,只得起身离她远一些。

辛小妹抱了抱拳道:“我手底下的人不听使唤,让各位兄弟见笑了。实不相瞒,下山至今我还是有些稀里糊涂,不知诸位兄弟心里有数吗?”她边试探性地套话,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那些人的脸色。不想给她歪打正着,那人眉头一皱,说道:“看得出这位姑娘是爽快人,我等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不瞒姑娘,其实我等心中也没底。”

辛小妹一拍桌子,柳眉一竖,道:“既然如此,那还去他奶奶的去做什么,姑奶奶我不走了,你们也都回山里得了!”

那人一惊,道:“这可使不得!要是不给青龙山的管老大面子,把他惹恼了,咱们在这一带如何还混得下去?再说那个马如龙也是不好惹的主儿,又岂能驳了他的面子?”

“马如龙……”辛小妹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兜不住了,脸上那装出来的匪气荡然无存。王炽看到她的神色,只怕这戏要演砸了,慌忙上来打圆场:“马如龙将军的面子的确是不能不给的,但是呢……”王炽何等机灵,心中已然隐隐地猜出了马如龙请这些山匪的目的。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便又继续套话,瞅了眼那人的脸色,他又接着道:“此行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那人点点头道:“风险肯定是有的。不过咱们都是拎着脑袋讨营生的人,那马如龙出的价钱不低,也不算是亏待了咱们。”

说话间,那些人已然吃完了,起身要走。王炽虽尚未套出他们此行究竟是去做什么,但好歹心里有些底了,便拱手道:“我们人多,待他们都吃完了再动身,各位兄弟就先行一步吧。”

待送走了那帮人,辛小妹便迫不及待地道:“原来他们是去与那姓马的会合的,我们为何不跟着一起去?”

王炽把脸一沉:“你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的吗?”

辛小妹一愣,道:“莫非你知道?”

王炽瞟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辛小妹看了眼他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有些重了,而且还拍了他两次,连忙上去摸了摸王炽光秃秃的脑门儿,道:“我看你的辫子有些乱了,要不我给你重新编一个吧!”

王炽见她如此献殷勤,气也就消了,说道:“记住了,男人的头和脸是打不得的!”

辛小妹这时候不敢得罪他,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道:“对,打不得,今后不打了!”

王炽道:“我接触过马如龙,对他的脾性多少有点儿了解。他召集这么多人,估计是要攻城,至于攻哪座城池,我一时还没想到。”

辛小妹问道:“你上次见他,是在何处?”

“在十八寨……”说话间王炽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惊呼道,“不好!”

辛小妹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王炽的脸色发白,在心里仔细地盘算了一下,突地一拍桌子:“定是如此!”

辛小妹急了:“到底怎么了?”

“他要打弥勒乡!”王炽紧张地道,“上次听李耀庭讲,马如龙打十八寨的目的,是要拿下弥勒乡周边的城镇,从外围一步一步包围弥勒乡。估计是后来有什么事把他惹急了,因此召集了附近山头的山匪,要向弥勒乡发起总攻!”

辛小妹诧异地道:“姓马的要打弥勒乡,你为何如此紧张?”

王炽道:“我家在十八寨,弥勒乡要是被拿下了,我家如何还能幸免?说不定到时乡民们一反抗,弥勒乡方圆几里内便会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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