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家。”
陆铮说着，拉起萧筝的手离开警局。
无论怎么想也没有头绪，且现在面临高考，参与案件中的人也都是寄宿学生，还是女学生，他们无法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保护侦察。
他们只有找到绑赵灵的绳子，才会有可能破开案子。
案子再次进入死胡同，接下来的几天内，警方一直都在查找麻绳。小香山森林公园几乎都要被翻了一遍，学校刘兰蝶的寝室也基本是挖地三尺，但仍然找不到绳索的存在。
仿佛这东西并不存在一般。
可赵灵尸体上的红痕又明显的昭示着一切。
三天后，所有人坐在办公室中开关于这次案子的小会，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就在大家都愁眉不展的时候，外面有个小警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激动的说：“陆队，有人……有人来自首了！”
“自首？”陆铮诧异皱眉，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出去看，便见小警员带着一个穿校服的女生过来。
萧筝一看，竟然是刘兰蝶！
她背着书包，头发扎了高马尾，双眼通红的站在不远处，面上写满疲惫之色，眼底不再是惊惶不安，而是无奈的悲痛欲绝。
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十八岁少女身上，实属令人心疼，可这背后又是一条人命，一时间人们的情绪五味杂陈，不知该心疼还是愤恨。
刘兰蝶看见萧筝的瞬间，只觉鼻酸，她眼泪顷刻顺着惨白的面庞掉下来，哽咽的喊了一声：“警察姐姐……”
“进来吧。”萧筝面无表情，褪去起初面对她时有的那种温和之感。
面对凶犯，他们从来都是铁面无私的执行人。
刘兰蝶抓紧了书包带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几个警察身后，进了审讯室。
和往常一样，陆铮审问，王硕做笔录。
进去前，萧筝嘱咐道：“好好审，她的自首来得太突然，可能有内幕。”
陆铮点了点头，与王硕进审讯室。
萧筝则与小高到了监听室。
监听室中装着三百六十度的监控，可以将审讯室中所有人的表情看得很清楚，也有麦克风将里面的声音传出来。
通过监控传递出来的画面，萧筝看见了刘兰蝶满脸的绝望，仿佛视死如归般，昔日那双惊恐不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滩死水，死寂得没有半点光彩。
陆铮还没有开始审问，她便率先开口道：“赵灵是我杀的。你们一直在找的东西，在我的书包里。”
说完，刘兰蝶将书包放在地上。
她心如死灰，面色平淡又绝望，看着王硕戴着手套将她书包捡过去的动作，又说：“是不是法律都是有钱人的游戏？”
整个审讯室中，只有她说了这两句话。
王硕一边打开她的书包，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法律不会包庇任何人。”
刘兰蝶凄楚的笑了一声，转了话题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自首，我知道的我都说。”
陆铮淡淡看她，语气不咸不淡，说：“那天，我同事告诉过你，法律是无情的，也是温暖的。希望你记得这句话。”
言外之意，只要她有任何难言之隐，都可以向他们求助。
刘兰蝶闻声却只是苦苦一笑，没有说话。
陆铮见状，也不再提这茬，他没有再问，而是转头去看王硕从她的书包中拿出来的绳索。
的确是一根很粗的麻绳，是农村里用来拉农货的那种，不容易扯断，也很容易将人体勒出明显红痕。
王硕把麻绳拿起来，直皱眉头：“一直以来，你把这东西藏在哪里，为什么我们警方怎么都找不到？”
“藏在女厕。”刘兰蝶淡淡的说。
王硕：“……”
“我们学校的女厕有一个专门放卫生巾的小格子，是学校设计来给害羞的女生用的。为的是保护有些女生的羞耻心。性教育太落后，有很多女生觉得月经可耻，连很多超市在人们购买卫生巾时，都会用特定的黑色袋子装起来。”
“学校考虑到了这一点，也设计了。我就把它藏在里面。”
“格子很少有人用，因为里面很潮湿不卫生。才几天的时间，不会有人发现很正常。就算发现了，大家都以为是谁丢在这里的垃圾，没有人会去管。”
这个解释似乎很合理。
就像一个经常没人住的破房子，里面多了任何东西，只要不是死人，大家都会下意识的意味是什么人丢在这里的垃圾。碰都不屑去碰。
陆铮看了一眼，让王硕将麻绳拿出去给萧筝检查，看看上面有没有留下来的刘兰蝶与赵灵的皮肉组织。
麻绳若是勒的厉害，会将人的表皮组织勒下，然后残留在绳子上面。
王硕出去后，陆铮才看向刘兰蝶问道：“你杀赵灵的动机是什么？作案手段过程都讲一遍，澡堂里的细节一处也不要漏。”
“我的动机就是杀了她，嫁祸给周雨矜。这样你们就会把周雨矜抓走，再也不会有人在学校欺负我，我可以安安心心的高考，然后离开这里。”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刘兰蝶眼眶通红，眼泪掉了下来。
她迅速抬起双手抹去，又说：“那天，周雨矜把她溺在水盆中，其实她没有死。人的生命哪里这么脆弱？只是摁在水盆那一小会儿，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继父自己开了一家小诊所，算半个小医生，他教给我过一些常识。”
“赵灵只是短暂的昏迷，并没有死，我看出来了，但是周雨矜没有，她以为自己杀了人，被吓得落荒而逃。之后我试图将她彻底弄死，可她中途醒了。我只能用绳子绑住她，重新将她摁进去，溺死。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可以抓我了，我已经年满十八岁，可以负刑事责任。”
陆铮转着手中的笔，深沉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深邃的眼神，审判的意味，只一眼就让人如遁地狱，可刘兰蝶没有半点反应，因为此刻她觉得，自己已经身处地狱。
陆铮不知想到什么，哼笑一声说：“刘同学，你还小，不要学大人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