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在吗?”
“在,我给你找。”
王硕说完去文件柜里扒拉,陆铮趁着这个时间问道:“怎么了,你怀疑什么?”
“我倒不至于怀疑宋队,只是,茜茜作为主谋已经跳楼。陈子云只能算是从犯,如果他改口供,最多也只是蹲个几年。”
“为什么他却不肯改口,难道他不想出去吗?”
她这么说,陆铮如同醍醐灌顶。之前因为她的晕倒,他分了心,竟然忽略了这么明显的疑点。
王硕从柜子里扒拉出文件,打开递给了萧筝。
萧筝翻开查看,都是一些很正常的问题和回答,也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用处的问题和回答。根本看不出来陈子云为什么会不改口。
可是萧筝只是法医,她没有审问的权利。
“陆铮,我等会把问题写给你,你去再审一遍陈子云。”
“好。”
萧筝写了一个早上的问题,她得去揣测陈子云可能会做什么样的回答,陆铮又该怎么继续接才能套话。
这一来二去,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下午,陆铮跟王硕重新提审陈子云。
陈子云已经穿上了监狱服,才几天不见,他肉眼可见的沧桑了许多,也瘦下去很多,眼圈深深的凹陷下去,胡茬长满了脸,双眼无神,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陈子云,现在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陈子云昂起头来,呵呵一笑,笑声透着让人莫名的寒凉:“问吧。如果你觉得,还能从我这里问出什么的话。”
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陆铮皱了皱眉,说:“你难道不想出去吗?陈茜是主谋,她已经畏罪自|杀,你只要更改口供,作为从犯,你顶多就是判个 几年而已。”
“你难道不想出去吗?”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陈子云低着头,声音低颓:“你再问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铮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陈子云不想出去。
如果陈茜还活着,那么他全部招揽不改口供是为了保她,可她已经死了,那么就只能证明,陈子云真正要保的人并不是陈茜。
陆铮想到此处,手指不由自主的缩紧,又问:“你知道陈茜的真实身份吗?”
“知道,沈云茜,今年二十七岁。”陈子云忽然就笑了,抬起头来看着陆铮,眼里暗光闪烁:“我还知道她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她经历过一次严重的爆炸案件。警官,够了吗?”
王硕没想到他会交代这些,可对于之前他的口供却是怎么都不肯改,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跟陆铮互相对视一眼,这才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要收养她?”
“她是我爸妈收养的,不是我收养的。”
陆铮不想再跟他周旋,他直接开门见山:“陈子云,如果说陈茜是主谋,如果说按照你的口供,你说你是太疼爱她才听她的话为了她去报仇杀人。可是现在她已经死了,你一滴眼泪都没掉,情绪也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一点的起伏。”
“你之前的口供是为了保她,可现在她不在了,你还是不肯改口供,你在护着谁?”
闻声,陈子云的身子顿了顿。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陆铮。
审讯室狭窄的窗户透进来一些天光,落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照得他那双眼睛黑光闪烁,幽深可怖。
陆铮看这一幕就知道,自己说到点上了。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现在是在立功,可以给你从轻发落……”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子云便忽然大喊大叫起来:“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王硕狠狠一拍卓:“怎么这么巧,你给憋着!”
陆铮也道:“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陈子云大叫道:“我真的要上厕所!憋不住了要炸了!”
“……”
最终,审问还是以失败告终。
陆铮和王硕出来,准备和萧筝对接,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萧筝放下手中的工作,去接起电话。
“喂,是警方吗?我、我要报案……”电话里是个男人,他声音断断续续,颤抖的厉害,听得出来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我叫方大海,地址在丽音传媒公司,就是……商业广场十楼1008室。”
“接到报案。”
萧筝挂断电话,迅速转述了方大海的原话。
宋队立即带上刑警小队出发前往案发现场。
半小时后。
商业广场外面拉起了警戒线,警车上的信号灯交替着闪烁,广场外面来了许多百姓围观,萧筝等人匆匆进去。
宋队进去之前,拍了拍陆铮的肩膀说:“陈茜的案子你做的很好。我也快退休了,你好好加油干,下一个队长就是你。”
“谢谢队长。”
陆铮说完,快速跟上萧筝的步伐。
案发现场是丽音公司的一个直播间,这个公司是专门做直播的。
萧筝迈步走到03号直播间,她才到门口,就被里面突然弥漫出来的血腥味激得反胃,她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一次遇见过这么鲜活的血。
直播间里装修得粉粉嫩嫩,布娃娃公仔熊,鲜花和公主裙。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正在等待中的直播画面,而死者被一根铁钩贯穿胸口,身上的皮肉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烂糟糟的红翻翻的连在一块,还在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看得萧筝触目惊心,胃里翻涌。
“血液还有流动性,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搜证的,痕检的,纷纷在各自的岗位忙碌着。
报案人方大海站在走廊里,满头大汗,看起来像是被吓得,他面前站着在问问题的陆铮和在记录的王硕。
方大海紧张的说:“我们的直播都是白班夜班两班倒的。陈玉今天早上十一点钟的早班,我是审核员,对每一个即将推送给用户的直播进行审核,看看有没有违法犯罪的。”
“然后,然后……”方大海回想着那一幕,还在双腿发抖:“我就看见,陈玉被钩子掉起来,身上的皮肤在一瞬间被扒掉,还扒得不完整,乱糟糟东一块西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