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看洋洋，我没能做到寸步不离，冯芯抱怨了几句。
我表面赔笑。我随便应付几句后，离开了这家人。
胡宝越来越不耐烦了，总是旁敲侧击地说：“还不找工作呢？”
听到这句话后，我总会一脚踹开他，吼道：“我想什么时候工作，就什么时候工作！”
周一晚上十二点左右，当我爬到床上时，冯芯突然打来电话。
她哭道：“真好！你没关机！”
我来了精神：“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能过来一下吗？”冯芯虚弱地问。
“马上。”我回答。
我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冯芯的家。
我坚信，今晚注定不平静。
冯芯打开门，带我来到客厅。
她走路摇摇晃晃地，我问她怎么回事，冯芯坐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说不出话来。
我找到两个酒杯，倒满了红酒。
冯芯接过酒杯，一气喝光了，原来她可不是这样。
我坐在冯芯的身旁，轻轻地问：“姐姐，我没看到车在外面，你男友出去了吗？”
“马卞走了。”冯芯刺耳地说。
提到“马卞”这个名字时，冯芯目露凶光，吓得我一哆嗦。
“到底怎么了？”我问道，“你们俩吵架了？”
冯芯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她摇着头说：“我总算看清他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连忙抽出几张纸巾，宽慰地放到她手中，问道：“他家暴你了吗？”
冯芯擦干眼泪和鼻涕，答道：
“——认清一个人太难了！我花了五年才做到。五年啊！妹妹，咱们女人能有多少个五年？！”
“你认识了多金的企业家，应该感到幸运呀！”我安慰她，“说实话，我们都羡慕得不得了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男友对我很提防，把钱控制得死死的。”
“姐姐，你有这么一个大美容院呢。”我用羡慕的语气说。
“那片底商也是他的财产。”冯芯哼了一声，“我每天忙里忙外，挣到的钱我没有支配权。我感觉自己比打工妹还不如。”
马卞对冯芯看得这么紧，我真没想到。
冯芯喝了一大口酒，接着抱怨：
“那次聚会，你见到的朋友也都是假的。她们看不起我。想想也是，人家有钱有产业，懒得搭理我呢。我感觉自己特轻贱，一个劲地往人家身上凑。”
冯芯肯对我说这些，还是很真诚的。
我头一次真心安慰她：
“姐姐，没那个必要。跟一帮老娘们在一起，会变得老气横秋，皮肤也会变差的。”
冯芯破涕为笑，随后又变得悲伤。她说：
“这些没什么，我能挺过去。让我伤心的是我男友，他——”
我很清楚，这时候我最好保持沉默。
“——刚交往时，他对我可好了，千方百计讨好我。我们如胶似漆，特别幸福。”冯芯用手背抹去眼泪，接着说，“但我不知道，这是一个计谋。”
我虽然竭力克制，但我没忍住：“计谋？你是说，跟你在一起是马卞的计谋？”
冯芯苦涩地说：
“刚开始我觉察不到。一年后，我发现自己的生活圈缩小了，只剩下了马卞。马卞成为我的中心。他一步步地扩大了自己的影响力。”
冯芯继续抱怨道：“怀孕后，马卞开始操控我的情绪。”
我惊问：“怎么操控地你？”
冯芯苦巴着脸回答：
“等你把男人当中心后，如果男人对你若即若离，或者忽冷忽热，你的情绪就会因为他而起伏。”
我以为马卞是一位多金好男人，没想到是一尊控制狂。
“操控你的情绪——之后呢？控制你？”
冯芯抽噎着回答：
“他开始挑剔我，放大我的缺点，还灌输‘我没他想象的好，远不如他的前女友’之类的想法……”
“姐姐，他这样做，是贬低你的自我价值哦。”我同情地说。
冯芯沉重地点头，说：
“我何尝不知道呢。接下来，马卞开始给我洗脑。他暗示我，除了他这样的好人，没人会喜欢我。他娶了我，我该庆幸、感激。他让我非常害怕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
说到这，冯芯又哭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我都有孩子了，离不开他了，他还这么对我，我感觉特别憋屈……每晚，我只能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紧张地问，“他把你当什么？”
冯芯回答：
“他说，为了让我继续喜欢你，你要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有一种直觉：接下来的话将是马卞和冯芯夫妇俩最黑暗的秘密，最深的树洞。
无论我如何卖力地劝说，冯芯就是不肯吐露秘密。
这不怪冯芯，家丑不可外扬嘛。谁愿意把自己家的丑陋告诉一个外人呢？
我吐露出自己的秘密：
“姐姐，我要离开我男友了！”
这是一句实话：我要离开胡宝了。
冯芯抬起头，问道：“为什么离开他？你跟他很痛苦？”
“痛苦没错，但这不是离开他的理由。”我严肃地告诉她。
女人一旦开始交换秘密，马上开心起来。
“理由是什么？”冯芯的语气都变得正常了。
我盯着冯芯的眼睛，真诚地说：“我要离开男友了，真实的理由我也从未说过。”
冯芯的尖下巴抖了抖。她问道：“那真实的理由是什么？”
“我离开他不是因为他对我不好，而是在于我自己。我想找个更有经济实力的吧。”
冯芯的眼睛散发出光晖。她说：“妹妹，你终于说实话了！”
就在这一刻，我感觉我和冯芯真正产生了友谊。
我真诚地说：“姐姐，我感觉你很压抑，像是背着一座大山。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些！”
冯芯激动地说：“妹妹，你问我马卞为什么控制我，告诉你吧！”
说完，冯芯转过身去，然后扭头告诉我：“他不肯跟我结婚。我刚才又催他了，他死活不愿意。”
说着说着，分心哭了起来。
我大发慈悲，抱住了冯芯，轻拍她的后背，然后温柔地说：
“再想办法。没事的，一定会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