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连夜赶往北戴河。
鸡冠头发给你的位置位于北戴河的北侧,距离海边只有四五百米。
这是一处容易被海风腐蚀的地方,若彤,希望你不被腐蚀到。
鸡冠头把你压在了身下,这幅画面给无聊的行程增添了几分苦涩。
我播放了陈粒的歌《如也》,这首歌很魔幻,外表晦涩难懂,底层则是甜蜜的爱。
若彤,这首歌很像你,你渴望爱,却不能彻底地拥抱爱。
这时,我收到了你的信息。
你:太棒了!用你的办法,我把赵姐怼得哑口无言。哈哈哈~(得意的表情符号)
我:真的?
你:当然。现在,她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我:厉害!
你:还是你厉害。
你虽然在鸡冠头的房子里,但你想着我,这让我很感动。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就着月光给你回信息,并分享你的喜悦。
我看了下时间,十一点了。
我踩着油门,半个小时后,我到达了目的地。
银色的月光轻柔地抚摸海面,哗哗的波涛声敲打着沙滩,声音不大,正好可以让陷入热恋的情侣们沉醉。
海风袭袭。我幻想牵着你的手,赤脚走在这片柔软的沙滩上,让海水亲吻我们的身体。
我们携手走向大海。在海里,我捧起你的脸庞,亲吻你……
一声海鸥的叫声划破了天空。我扭头,看到鸟儿飞越了别墅的屋顶。
这处海边的小区只容纳了寥寥四五处别墅。植入的软件显示出你的位置。
我停好车,爬上了一棵法桐。
你所在的房屋是一栋双层别墅,二层的房间拉着窗帘,一层的大厅里有灯光。
透过落地窗,我看到鸡冠头坐在沙发上,一个妖冶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前,两人有说有笑。
那女人身材高挑,笑容谄媚。几分钟后,他们一起离开了大厅。
我不禁在想,若彤,你在哪儿呢?
今晚,如果我能挖出鸡冠头的秘密,凭着它,我就可以帮你认清鸡冠头的真面目,帮你摆脱他。
在昌平,我失败了。这次,我一定要成功。
用在你领导身上的办法不能用第二次,这样太冒险。
少一个好色的中年男子没什么,少一个富二代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在夜色的掩护下,翻过围墙并不难。
我来到别墅的后门,打开了一把老式的转动锁,蹑手蹑脚地进入室内。
屋内静悄悄的,脚下是红色的花岗岩地板,头顶是昏暗的灯光。
我很希望看到鸡冠头的电脑或手机,里面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在大厅里潜行,可惜没有找到。
我踩着玻璃材质的楼梯,悄悄上了二楼。
右侧是一间健身房,左侧有两间房屋,我推开其中一间房屋的木门,发现这里不是书房,而是一间大卧室,中央放着一张心形的水床,右侧的桌子上放满了**的用具。
脚步声从楼梯口处传来。
我快速地看了眼四周,房间里没有柜子,我只能趴在地上,爬到了床下。
我的脚刚刚收到了床下,门把转动,门开了。
“陆封,你真坏哟!”这应该是那个妖冶女人的声音,“有我还不够吗?非要叫她吗?”
他们俩一身的酒味,像在酒缸里泡了一整年。
“我已经叫她了。”鸡冠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床垫里的液体“咚咚咚咚”地出声。
这时,你进入了房间。我看不到你的面容,但我感受到了你的怒气。
你嚷道:“陆封,这是怎么回事?”
“咱们三个一起耍。来吧,亲爱的——”鸡冠头直起身,迈着散乱的脚步,“——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嘛。”
靠!我料到了鸡冠头滥情,但没料到他这么明目张胆,还侮辱给他画全家福的清纯女孩。
“陆封,你个混蛋!”你怒喊。
“若彤,我是爱你的。”鸡冠头上前两步,“你跟这个婊子不一样。我会娶你的,让你成为富太太。”
你抽泣着说:“陆封,我恨死你了!”
说完,你哭着跑了出去。
我默默地发誓:鸡冠头,你再次伤害了她。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还是血的代价。
鸡冠头追了出去,争吵声从二楼传到了二楼,我听得一清二楚。
之后,我被迫与妖冶女人共处一室。
半个小时后,我听见一辆车停在了院门口,随后是大门打开的声音,还有你的哭喊声。
最后,车门关闭,车轮摩擦着地面离开了。
鸡冠头回到了卧室里,将妖冶女人推到了床上。
“你的小女友呢?”那女人放荡地笑着,好像没受到半分影响,黑色的高跟鞋“啪”的一声落在我的鼻子前。
“那个小贱人跑了。”鸡冠头说。
“你要怜香惜玉。”女人“啊”的叫了一声,“我们女人都需要哄——”
“本尊哪有这那闲工夫。”鸡冠头说,“她和一个拉小提琴的有一腿,别以为我不知道。待会,这个贱货就会联系我,你信不信?”
“信信信!”女人大声说。
我趴在阴暗的床下,却像架在火上烤。
若彤,“贱货”这个词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我,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在黑暗中等待。等他们熟睡后,我从床下爬出。
月光下,我仿佛再次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隐藏在窗帘间,苍白的脸泛出幽幽的白光。
我忽略了父亲的暗影,把视线落在淫男贱女的身上,心里的怒火在累积。
如果我扼住两人的喉咙三分钟,会是什么样呢?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鸡冠头翻了下身体,抱着枕头继续睡觉。
我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了你给鸡冠头的留言:刚才语气重了点,但你太让我伤心了。
这像一枚深水炸弹击中了我的内心深处,冲击波久久没有散去。
我低估了金钱的魔力,高估了道德的效力。
若彤,我没想到你对金钱如此依赖。
你应该站起来说不,不是一味地委曲求全。
女人的心太软了,又缺乏安全感。
女人像跳跃的猴子,在没有抓到下一根树枝前,绝对不会松开手中现有的,因为她们觉得这样不安全。
若彤,你不敢做的事,我帮你去做,帮你解脱,帮你离开屡次羞辱你的渣男。
几个心跳后,我拿定了主意。
我回到了车上,找到了面罩、绳索和匕首,又悄悄返回了屋内。
我拿出塑料软铐,卡住了鸡冠头的手腕。这傻逼竟然还没醒。
声响惊醒了女人。看到我后,她像受惊的骡子一样尖叫出声。
“闭嘴!”我亮出匕首,把另外一个软铐丢给她,“戴到手腕上。”
鸡冠头终于醒了。他猛地坐起,被我一肘子打在了太阳穴上,他软绵绵地倒下。
我拉紧手铐,将女人锁在暖气片的管道上。
鸡冠头站起来要跑,被我一拳击中了脸颊。
“我操!”鸡冠头挣扎着爬起。
“再跑,就给你来一刀。”我威胁,“走!”
鸡冠头举起双臂,表示投降。
我拿上他们俩的手机,走出了卧房。
我一脚揣在鸡冠头的屁股上,喝道:“去地下室。”
地下室堆放着装修后的杂物,只要一盏灯亮着。
“坐到椅子上。”我关上了身后的门,用软铐锁住了鸡冠头的脚脖子。
“老兄,你要钱吗?”鸡冠头的嘴里喷着酒气,“我有钱。告诉我账号,我马上汇给你。”
这傻逼以为有钱就可以解决任何事。我按亮了他的手机屏幕,问道:“密码?”
鸡冠头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密码!”
“5402。”他的嘴叽叽歪歪个不停,“老兄,一切好商量。只要你放我走,这些都没发生。我也没看到你长什么样。”
“我不要你的钱。”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他的手机,翻看了相片、视频、微信、短信、钉钉、探探、陌陌、SOUL和拼飞机等乱七八糟的程序。
但没有找到敏感的东西。
“你有几个女友?”我问鸡冠头。
“什么?”鸡冠头在椅子上挣扎几下,“老兄,我可以给你转一百万多万,都是我的零花钱。求求你,放我走!”
“你有几个女友?”我再问,还晃了晃亮闪闪的匕首,“我不想问第三次。敢说假话,就在你大腿上留个口子。”
“认真交往的?”鸡冠头的嘴唇抖个不停。
“所有的。”
“认真交往的有三个,”他回答,“还有七八个保持一般关系的。”
“你是说炮友关系吧?打个电话就能过来,可以随时玩的那种。”我盯着他,“认真交往的都有谁?”
“一个北大的外国留学生,一个我老爹公司的人力主管,还有一个画家。”
我在心里说:
若彤,你听见了吗?鸡冠头把你排到了最后一位。只有我把你放在心里,小心呵护着。
“你和她们的照片呢?”我问。
“照片?我从来不留跟她们在一起的照片。”
说话时,鸡冠头的眼睛在闪烁。
我走进他,匕首的尖端在他的脸上游弋着。
他全身颤抖。匕首往下,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鸡冠头哭了,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
“照片?”
“在我的电脑里。”
“你的电脑在哪?”
“一楼的书房。”
“别跑。”我警告鸡冠头,然后出了地下室,跑到了书房,拿回了一台笔记本。
在我回到地下室时,鸡冠头正在挣扎。
“挣不脱的。只有剪刀才行。”我拿出兜里的剪刀,又放了回去。“告诉我开机密码。”
“marie9876。”鸡冠头有气无力地说。
“玛丽?你的一个女友?”
“外国的留学生。”
我把电脑放到台球桌上,找到了照片文件夹,隐秘的图片一一呈现在眼前。
有穿衣服的,也有赤身裸体的,有抽致幻剂的,也有一张他搂着女人睡觉的。
我找到女友们的微信,把这些照片都发了出去,当然也包括你。
若彤,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你看清他到底是什么货色。
“老兄,我知道你为什么绑我了,”这个鸟人回过味来,“因为你喜欢其中一个。”
鸡冠头脸上的皱纹解开了。他大声喊:“你看上哪个,尽管拿去!”
“真的,”这鸟人继续喊,“我完全不在乎!你都拿走也没事。”
我说:“你已经失去她们了。你私密的照片在她们的微信上了。等她们醒来后,就会看到。”
鸡冠头的脸变白了。他喊道:
“放开我!如果我老爹知道了,你麻烦大了!我老爹在黑白两道都有人。东北帮还欠着我爹一个人情。赶紧放了我!操你妈的!听见没有?放开我!”
看到他发火,我开心地说:“少爷,别闹。你越闹,手镣就越紧。你看,都挣出血来了。”
鸡冠头嘶喊: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到底想要什么?我老爹有个湾流飞机,你用我的手机程序就能上去。飞机可以带你去伦敦、曼谷和夏威夷。放了我,带着我的钱赶紧跑。我也不会找你!OK?”
我冷冷地说:“你的钱对我没用。”
听完我的话后,这鸟人笑了,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他说: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个小提琴手!我怎么这么笨呢,竟然没听出你的声音。”
我一把扯开了头罩,俯视他。
“你想上蓝若彤是吧?她刚才还在这儿,你肯定是跟过来的。”鸡冠头不再大喊大叫,“老兄,我真心佩服你。”
“你的佩服一文不值。若彤对你这么好,你还这样侮辱她。”
“我佩服你,是因为你是一个可悲的混蛋。你干不过钱,因为没人跟钱过不去。”
我冷笑道:
“有钱就可以买任何东西吗?陆封,过量的金钱会腐蚀爱情。两人只有经历苦难,相互容忍、相互尊重,才能长久!”
鸡冠头哭着说:
“辛晖,你说得没错。刚才我还在想,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女人、致幻剂、游艇和枪械,没有我没玩过的东西。穷鬼们看着我风光,但我内心空虚。我有一辆马丁的限量跑车,睡不着时,我会开着它去五环跑圈。车多了,我还会去六环。一天晚上,我沿着高速,竟然跑到了河南。”
鸡冠头用手腕蹭了蹭鼻涕,接着说:
“你还有若彤。她是个好女孩,不值得我这样的人糟蹋。真的,她是你的了。如果能帮你得到她,让我干什么都行。”
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愁肠,这位公子哥嚎啕大哭。
他的一些话触动了我。我去二环跑圈,他去六环跑圈,一个用脚,一个用车轮,其中的酸楚其实没区别。
我们都想得到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我搬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仔细审视他。
鸡冠头的话语中有真实的东西。如果他能反省,并且离你远远的,我何必手上沾血呢?
一个人可以沾屎沾尿,但别沾血,因为血是洗不干净的,它会驻扎在你的心里。
“陆封,我不是杀人魔。”我的拇指刮擦匕首的锋刃,“这样吧,你告诉我一个秘密。如果它够分量,我考虑让你活下来。”
“秘密?”鸡冠头困惑地问,“刚才不都给你看图片了吗?”
“那些不算什么。我要的是能把你置之于死地的秘密,你被我攥在手中的秘密。知道吗?”
鸡冠头停止了哭泣,点点头,说:“明白。只有这样,你才能放过我。”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随后抬起头,满脸的纠结。他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家的秘密。”
“我洗耳恭听。”我坐直身子,将匕首放回腰间。
鸡冠头说:“不知道你留意了没有,我喜欢高鼻梁的女人。”
我拿起他的手机,查看他私密的照片。
这小子说得没错,这些女人的鼻梁都挺高。我狐疑问道:“原因——”
“——小时候,我杀过一个这样的女人。”
直觉感觉不对劲。我冷笑一声,说:“就你?还杀人?我看你连鸡都不敢杀。”
“你也可以把这个当成意外,但我的确杀了人。”
“谁?”我问。
“一个勾引我老爹的狐狸精,”鸡冠头对上我的眼睛,“一个差点拆散我们家的风骚女人。她想通过身材和美貌拆散我们的家,骗我们的钱,做事没下限。我恨这种人,所以要玩弄她们!”
我仔细地审视他,问道:“你在家里杀的她吗?”
鸡冠头点头,答道:
“那时我才十二岁,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还拍了一张女人的照片。我谁都没告诉。”
我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
鸡冠头平静地说:“真的。如果你放我走,我把照片给你。”
我来了兴致,说:
“好!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我,不能有一点遗漏。陆封兄弟,如果你没骗我,你可以站着走出这个地下室。之后,咱们再不相见。”
是的,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