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在屠宰场。
“醒了？”胜男问我。
“我怎么在这儿？”我用双臂撑起身体。
“你昨晚来的，你忘了？”胜男坐在长桌后，屁股对着我。
我一边捧着沉重的脑袋，一边说：“我吃了太多药，糊涂了。”
我掀开厚厚的毯子，双脚找到了床底的靴子。
我说：“昨天刑警关天找过我，他说这里被警察封了。”
“是被封了。”胜男平静地告诉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咱们俩，还有鬼魂。”
说完，胜男转过脸，对我做出一个骇人的鬼脸。
我的笑容又回来了。我来到胜男的身前，看到长桌上摆满了秦峰的照片。
我找到一个圆凳，坐在胜男的身旁，低声道：“关警官还说了，秦峰被限制了自由。”
胜男告诉我：“毒香烟惨案爆出来后，引发了巨大的社会效应，政府不得不重视。政府先取缔了公司，还把烟叶公司的总经理送进了大牢。”
“秦峰呢？”我问。
“秦峰早料到了这种风险，所以提前安排好了。”胜男回答，“无论如何，他的烟草公司没了，还被罚了一笔巨款。”
“油料业务呢？”
“这块业务是非法的，也被政府拿掉了。”胜男回答，“秦峰的产业十去八九，只剩下了一个运输车队。他把大货司机得罪了一圈，现在只能勉强维持。据说，他正在卖商业大厦。”
“怎么会这么惨呢？”我怀疑地问，“是不是你搞的鬼？”
胜男纵声大笑。
她说：“你猜对了！我找到几个借贷人，暗示秦峰的现金流出了问题。结果很多人前去催款，银行更着急，已经把峰江的别墅给占了。”
“好聪明的一招。”我敬佩地说。
“想要摧毁一个男人，记得我怎么告诉你的吗？”胜男划动火柴，点燃了一颗人参烟。
“夺走男人的爱，夺走金钱，再夺走自由吗？”我问。
“秦峰的老婆被我们捉奸在床，俩人正在闹离婚，秦峰的爱被我们夺走了；我们先做毒烟，后炸油车，黑帮帝国跟着垮塌，秦峰的钱也被我们夺走了。”
我问：“现在轮到‘自由’了吗？”
胜男吹出一口烟雾，喷在我脸上。“一点没错。”
“怎么夺走秦峰的自由呢？关天好像没有有力的证据正式逮捕他。”
“我做了一个有力的证据。”胜男对我笑。
“证据能做出来啊？”我疑惑地问。
“当然。我们忙了这么长时间，一切成果都是做出来的，证据也不例外。”胜男回答。
“你拿什么做的证据？”
胜男拿出一卷透明胶带，说：“这个。”
“用透明胶带夺走秦峰的自由？这太神奇了。我洗耳恭听。”
胜男说：“昨晚，我找到了秦峰老婆的姘头，你还记得那个酒吧调酒师吧？”
我点点头：“记得，好像叫什么雷亭。”
“他死了。”胜男告诉我。
“死了？”我惊问，“怎么死的？谁杀的？”
“两枪致命。”
“枪？老洋炮？”
胜男呵呵笑道：“才不是呢。我去了顾乡大街，花三千块买了一把仿‘六四’式手枪和四发子弹，黑帮常用的那种。”
听到这句话后，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惊问道：“之后呢？”
胜男回答：“我找到了雷亭，用枪指着他，逼他把咱们拍下的偷情视频发给了秦峰，并让他给秦峰打电话，勒索钱。”
我说：“秦峰被雷亭绿了，还被雷亭勒索，他一个黑帮老大肯定受不了。接下来呢——”
“——在秦峰赶来的路上，我先射杀了雷亭，然后用提前采集好的指纹拓在手枪的扳机和枪身上，”胜男拿起透明胶带，在我眼前晃了晃，“用的就是这个小东西。”
“谁的指纹？”
胜男呵呵笑道：“当然是秦峰的指纹了。”
“你怎么得到的指纹？”
“我偷过他一辆车，这辆车只有他开。我在车门的把手和方向盘上采集到了他的指纹。”
“你射杀雷亭后，把枪放在了现场？”我失声问。
“没错。在逃离现场前，我用变声软件报了警，说听到了枪声，并说出了大概方位。”
我感叹道：“这次，秦峰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胜男笑道：“妻子出轨，老公怒不可遏。他一怒之下，杀死了第三者。这个杀人动机不能更充分了。”
我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出秦峰穿上囚服，蹲在监狱墙角发抖的情景了。
我颔首道：“这招的确高明，不过——”
“——不过什么？”
“你害死了雷亭。”
“他是一个残害女人的蠢货。”胜男怒道，“不该活着。”
但这不是我们该决定的。
我感觉胜男的复仇之路越来越癫狂了。
我轻轻说：“胜男，你夺走了仇人的爱，夺走了仇人的金钱，也夺走了仇人的自由，该收手了吧？”
胜男指间的人参烟晃悠了两下。“你说呢？”
“该收手了。”
胜男冷笑：“不，还差最后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秦峰最在意的东西——儿子。”
我直起身，阴沉着脸说：
“太损了！你不能这样做！我问你，秦峰的商务车是不是你偷走的？谷姐的女儿紫馨是不是你绑架的？！”
胜男摁灭了烟蒂，脸明显拉长了。
她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天杀的！”我冲胜男嘶喊，“回答我，为什么绑架紫馨？！她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