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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忆我的初恋(1 / 1)


为什么进入演艺圈做替身演员,因为我没得选。

我爸常年混迹于银白市的大街小巷,说得直白点,他是黑帮的一员,干的是打打杀杀的活计。

在舞厅里结识了我妈后,我爸第二天便把我妈领回了家,开始了同居生活。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我永远是胆战心惊的。

在家里,砍刀和沙子枪屡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有一次,我甚至见到了一颗土质的手榴弹。

我上面有个姐姐。

她双腿修长,有一头漂亮的卷发,长相很甜美,一张小嘴吧嗒吧嗒地,特别会说话,嗓音也非常好听,所以备受父母的宠爱。

在外面,她也是十足的万人迷。

我呢?老天爷很不公平,我有一副平淡无奇的长相,属于站在人群里不被人留意的那个。

我非常希望能得到像我姐一样的目光。所以,从我记事时开始,我就开始模仿姐姐。

我玩她玩过的玩具,看她看过的小人书,模仿她的笔迹写作业,模仿她的语气说话,可惜不管我如何用力,爸妈就是偏心个不停。

说真的,年幼的我屡次怀疑我是爸妈捡来的,或者是收养的。

当我质问我妈时,我妈一边抽烟,一边不耐烦地说:“你和你姐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可惜这两块肉的分量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我姐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那我就是一片轻盈的羽毛。

或者说,在我姐的光环下,我是一团不起眼的阴影。

事实上,“影子”正是同学给我起的外号。

爸妈叫我颖子,而其他人也叫我“影子”,发音一样,意味则完全不同。

我很害怕,我可不想重复别人的人生,更不想在别人的阴影下生活。

我姐出生月份早,每年总是先于我收到生日礼物。

在我的生日来临前,我既兴奋又不安。

兴奋是因为我要收到礼物了,不安则是因为我又怕收到跟我姐同样的礼物。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妈或许是忘记了,或许是有意为之,反正这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送给我一份同样的礼物——八音盒。

我记得自己大动肝火,又哭又闹。无论爸妈怎么劝,我就是哭个不停。

我爸最先失去了耐心,转身离开了我们,去跟他的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我妈则皱着眉头看着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我离家前,我爸妈都没搞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他们从未想听我说话。

当时,我姐还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是干吗呢?”

她用半讥讽的语气说这话,我非常失落。

我不禁怀疑,她对我有真情吗,哪怕是那么一丁点?

不管如何,这场生日宴会变成了一场闹剧。

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

我就是带着这样的心境度过了童年,中间鲜有快乐可言。

在我这段至关重要的人生经历中,没人打开过我的心扉,甚至没人尝试打开我的心扉。

没人关注我,没人关注我的想法,没人关注我为什么这么想。

我像是一处被遗弃的角落,一个弃子。

我的童年和青春期被阴郁和纠结所主宰,阳光、美好的时刻屈指可数。

后来,我难以抑制地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不,不能用“喜欢”,是爱,爱得发狂。

闷热的夏天里,我躲在教室的角落里,手里的画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勾勒出男孩迷人的脸庞。

严寒的冬天里,即使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我也会来到小区后的花园里,独自堆起一个雪人。

我依照心上人的形象,垒出他的脸庞。

雪人的眼睛用的是石块,我用画笔染黑了,看上去亮晶晶的。

弯弯的眉毛用的是小树枝。为了不让雪人受冻,我还给它戴上一顶黄色的帽子和一双红色的手套。

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我对着雪人傻笑个不停。

我头一次发现,如果开心起来,我的笑声也是如此动人。

我真想雪人活过来,然后把我拥入怀中。

我的第一份爱情就在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诞生了,虽然这是一场卑微的单相思。

心上人是我的同班同学。

他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柯霖,人如其名,他玉叶金柯,沛雨甘霖。

每次跟他相处时,或者每次想到他时,他都像丰沛的甘霖一样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

柯霖眼睛不大,还是单眼皮,但在我眼中,他英俊无比。

他手指修长,喉结突出,头发浓密,举止优雅,什么时候都以微笑示人,一双眼睛传递着源源不断的温情。

他做事有条不紊,学习也不错,跟我完全不一样。

为了记录我的爱情,我买了很多牛皮纸,把它们裁成页,然后用针线纳在一起。我央求我爸,让他搞到了一块胎牛皮。剪开后,我用牛皮做成了记事本的封皮。

我找到心上人柯霖的所有相片,我剪下他的身影和头像,把它们贴在了牛皮纸上,并写上我的感受。

在所有的照片中,我最喜欢他在雪地里行走的背影。

那晚,他身穿米黄色的长外套,脖子上围着玫瑰色的红围巾,路灯发出的黄光环绕着他,仿佛在欢呼雀跃。

我站在他身后,暗中拍下了这张照片。

等贴上他所有的照片后,我开始记录我跟他互动的情景,欢快的、平实的,我全部记录了下来。除此之外,我还把一些疯狂的想法和大胆的憧憬统统写到了本子里。

每当我沮丧时,或者夜深人静时,我总会翻开本子,回味我跟他在一起的每个时刻,沉醉于此。

这个记事本阻断了痛苦和空虚,带给我快乐和满足。

我的眼里只剩下柯霖,心思很难聚集在学业上。

让我失望的是,柯霖对另外一个女孩有好感。那个女孩跟我们同届不同班,她不是特别漂亮,但光彩照人,活力四射,笑容很有感染力。

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柯霖喜欢活泼的女孩,即使女孩的样貌并不十分出彩。

我呢?我性格阴郁,安静得像只猫,被同学称为“影子”,怪不得柯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总不超过五秒。

得知心上人的心另有所属,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

得知心上人钟意性格外向的女生,这种感觉更为糟糕。

我不想放弃,因为柯霖是我青年时期唯一珍视的东西,是我难以磨灭的情感。

为了得到柯霖的好感,我必须变得外向。

小时候,为了得到爸妈的关注,我变成了姐姐的影子。

上小学时,为了得到老师的关注,我变成了同学的影子。

上初中和高中时,我开始做自己,一直在摆脱她们对我的影响。

为了我的爱情,我该何去何从呢?

是继续做别人,还是做自己呢?

一到迷茫时,我总会回到老家。

奶奶家位于银白市西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前面是菜园子,后院有一片小树林和一座小池塘。

清晨,我搬着小板凳来到后院。我坐在板凳上,目光陷入了身前的树林。

迷离的光线在我眼前穿插、交织,我很喜欢这种灰蒙蒙的感觉。

就在我欣赏这幅美景时,邻居家的恶狗开始狂吠,打断了我的思绪。

小树林的中央长着一片蓖麻,那是我爷爷种下的。他是老中医,擅长用蓖麻子制作中药。

他救了很多人,可惜没能救下自己,在我上初一时去世了。

为此,我还痛哭了一场。

我望着绿油油的蓖麻,思索着如何抉择。

我的内心太过纠结,就是在那时,我学会了抽烟。

闻到我身上的烟味后,我妈还责备我:“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我很想说:就好像你有多好一样。

我妈说不动我,便让我爸来管教。

我爸听到我抽烟的秘密后,只是笑了笑,然后走开了。

我妈絮絮叨叨,但我不为所动。

我从爷爷的房间里找到库存的叶子烟,用泛黄的纸张慢慢地卷起黑黄色的叶子。

我特别喜欢这个时刻,叶子烟散发出一股泛酸的香气,总能牵起我的嘴角,缓解我紧绷的脸庞。

卷烟被火柴点燃后,烟气缭绕,围住了我。

叶子烟的烟油很重,尼古丁进入我的血液后,我飘飘欲仙,忘记了一切的烦恼。

我喷出一口烟雾,心里想着,最后,我一定会像爷爷一样,被这叶子烟夺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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