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录音，杨结实没有在济南继续逗留，情绪低落地乘动车回到了上海。
一进家门，蕾蕾看到他精神萎靡、脸色不对。
帮他试了试体温，果然发起了高烧。
他不肯去医院，蕾蕾只好在家里照顾他。给他熬姜汤，让他睡下发汗。
他问蕾蕾，蓓蓓她们有消息了吗？
蕾蕾欲言又止。
他逼得急了，蕾蕾只好告诉了他。
“任叔打听到，竟然是蓓蓓姐主动自首的，所以警察们手里现在有人证和物证。”
“……”
杨结实沉默不语，他已经有了预感，蓓蓓是要玉石俱焚。
“你说蓓蓓姐之前不让我做财务负责人，是不是已经在谋划这件事儿了。”
“也许吧。”
“可她为什么这么做啊，这不是会伤害到夫人和涛哥吗？”
“夫人怎么说？”
“她没说什么，只是希望尽力把涛哥保出来。”蕾蕾回答说。
杨结实摇了摇头。
蕾蕾以为杨结实对夫人的想法不以为然，就说：
“当母亲的为了儿子考虑，自私一些也能理解，可能换了其他人也会这么做。”
“那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以牺牲为目的呢？”杨结实有些没忍住。
“你是说一开始就是准备牺牲蓓蓓姐的？”蕾蕾有些不敢相信。
“一开始是我，后来是蓓蓓，本来还有你。”杨结实有些激动，脸涨得更红了。
“你是说蓓蓓姐牺牲了自己，救了我们？”蕾蕾瞪大了眼睛。
杨结实没有回答。
蕾蕾又说：
“不过夫人失望了，因为涛哥已经承认了，向警察承认一切都是他的主意，大家都是在执行他的指令。”
“哦？”杨结实有些意外。
这不是邹涛的性格和行事作风。
邹涛有他开朗率真的一面，但他不是那种敢做敢当的人，更不要说是待人受过了。
也许晓雨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也许晓雨的离开刺激到了他。
“你说涛哥又是怎么想的啊？我越来越看不这些人了。”蕾蕾问他。
“他要赎罪！”
“赎罪？”蕾蕾不解。
“嗯！”
杨结实人很虚弱，喝了点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夜他做了很多噩梦：
一会儿是满脸鲜血的蓓蓓从他身后抱着着他，教他打高尔夫；
一会儿是他被绑住了双手双脚，邹涛面目狰狞地把翡翠佛珠一粒粒地塞到他的嘴巴里，陶文倩在他身后一声不吭地看着。
他还梦到丁龙根扛着已经耷拉下来的脑袋拿着尖刀在威胁刘凌和另外两个绑匪，其中一个绑匪居然是吕振光的模样。
……
一觉醒来，他发现出了很多汗，衣服都湿透了，但热度好像也下去了，人舒服了很多。
他洗了个热水澡，拿起手机。
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来电，竟然都是林宛茹打来的。
他满腹狐疑，觉得非常奇怪，这个号码她还在使用吗？
她找自己干什么？
杨结实犹豫了一会儿，回拨了过去。
“怎么，不记得老朋友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林宛茹慵懒地声音。
“董事长——不，林小姐，你怎么会打我电话？”杨结实有些发蒙。
“哈哈，看来你还是习惯叫我董事长啊！”林宛茹的语气有些得意又十分妩媚。
“你找我有事？”
“呦，几个月不见，脾气还长了。怎么，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林宛茹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
“如果没有要紧事儿，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儿。”杨结实心情不好，抑制不住心中的厌烦。
“当然有事儿，见面谈。”林宛茹恢复了正经的语气。
“见面？在哪儿？”
“当然在上海啊！”
“你回来了？”
“上海这么热闹，我怎么能不回来看看呢！作为老朋友，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呢？”林宛茹又开始挑逗他。
“……”
见杨结实沉默，林宛茹又说：
“看来宝丰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算了，还是我这个旧日的董事长请你吧。
地址一会我发给你。
别不来哦，我要和你谈谈施蓓蓓。”
“蓓蓓？”
……
放下电话，杨结实琢磨了好一会儿。
他想起林宛茹之前逃离上海时的狼狈，刚才电话里又一幅洋洋得意、幸灾乐祸的样子。
她这个时间回上海，看来对宝丰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但她又想干什么呢？
这个女人有个厉害的地方，就是善于抓住别人的弱点。
她每次约自己见面，都是利用自己关心蓓蓓的心理。
这是她的手腕和精明，也是让人生厌的地方。
林宛茹见面地点约在了虹桥的高档日式料理店。
这家料理店距离日本领馆仅一墙之隔，店内装修是传统日本风格，很多日本人穿着和服进进出出，让杨结实有种回到了京都的感觉。
服务生带他到了一间和室包间，林宛茹还没有到。
他要了壶茶，在那儿喝着，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和室外面响起了声音，服务生将拉门拉开。
一个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和一身西装的青年男人走了进来。
日本女人见到杨结实，行了个鞠躬礼，说了句：
“杨桑，好久不见，让您久等了！”
杨结实吓了一跳，等女人抬起头，他才发现来人竟是林宛茹。
林宛茹身穿粉色留袖和服，裙摆及袖口织有凤凰图案，佩戴着镶着金银丝花纹图案的腰带，仍是肤白貌美。
“我来介绍下，这是我的丈夫樱井翔。”林宛茹一改电话里戏虐地语气，一本正经地介绍，又转向青年男人说道：
“这位就是杨结实先生，我们之前是同事。”
叫樱井翔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他并没有向户边贞二那样行鞠躬礼，但很客气地和杨结实握了手，打了招呼。
杨结实认出，这个樱井翔就是那次在京都近铁站上看到的那个日本年轻人，说明他上次并没有眼花，看到的就是林宛茹。
这时，樱井翔开口说：
“宛如要和朋友见面，我本不应打扰。但恰好我也有应酬在隔壁，就特地前来认识一下，日后还请杨桑多多指教。”
说着，发了一张名片给杨结实，上面写着：
“日本希姆半导体株式会社 社长 樱井翔”
杨结实刚才就发现樱井翔的中文讲得很好，看到名片更是觉得这个“翔”的来头不小。
他注意到，眉眼间樱井翔对林宛茹充满了爱意，不知道林宛茹是用了什么手段实现了这儿老牛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