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的青蛙没有去上海，而是躲在了兴福寺。”
这句暗语，曾律师自然是不明白。
其实，杨结实也并不完全明白。
他只是记起，在大明湖画舫中，蓓蓓曾和他有过一段关于青蛙的对话。
大明湖的青蛙是不会叫的，难道去了兴福寺就会叫了。
他隐约感觉到，蓓蓓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他些什么。
他和蓓蓓一起去过的只有济南兴福寺。
那么答案应该就是在那里。
蓓蓓被捕后，他心急如焚。
有了线索，岂能熟视无睹。
于是他不管陶文倩还在上海，向任叔告了假，第二天一早就赶赴济南了。
出了济南西站，他没有直接去兴福寺，而是找了处花鸟市场，买了副捞鱼的工具。
他记得兴福寺的东跨院有个放生池，如果有青蛙就是在那里了。
到了兴福寺，他直奔东跨院，找到了那个放生池。
放生池里水不多，蒙着一层绿油油水藻。
他瞪大眼睛，仔细寻找。
还真被他找到了两只青蛙。
他拿起捞鱼的网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到一只。
他小心翼翼地从网兜里把青蛙抓了起来。
这只青蛙很瘦，被他捏在手里，显得很可怜。
瞪着一副带着红边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他等了很久，但青蛙一直没有鸣叫，放生池里另外一只也没有发出声音。
他把青蛙扔回了放生池，觉得自己很傻。
难道青蛙鸣叫了，他就能听得懂吗？
蓓蓓一定不是这个意思。
济南兴福寺和常熟的不同，游客不多，也几乎没有香客，院落内一片萧杀的景象。
他有些沮丧，在兴福寺院内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他忆起上次和蓓蓓一起来参观兴福寺的场景，那时他像个研究者仔细地观摩着这里兴福寺每一个细节，而蓓蓓则一脸不耐烦地跟着他。
不知为什么现在回忆起这个细节，他却感到了一丝甜蜜。
忽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他跑到后殿的西山墙与院墙的那个废弃的夹道。
因为他想起来那里有个陶制的青蛙。
夹道里那堆建筑垃圾还在，那个陶制的青蛙依然张着大嘴，斜仰着身子躺在那堆垃圾上。
上一次，他曾经像顽童一样向青蛙嘴里扔过一个石块，蓓蓓因此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他踏着建筑垃圾，走了过去。
向青蛙嘴里一看，他发现了秘密。
青蛙嘴里有个密封塑料袋，打开后，他看到了一只录音笔。
应该就是这个了。
他兴冲冲跑出兴福寺那个小侧门，本想去陶文倩的四合小院，但他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走出弄堂时，看到上次被丰田霸道撞出的那个破洞还没有补好，只是胡乱堆了些砖块和木板，草草地遮掩着。
他等不及回到上海再听录音，就在火车站附近随便找了间钟点房。
进了房间，他急不可耐地播放了录音。
“我答应过的，要把故事的下半部分讲给你听。”录音里传出了蓓蓓的声音。
“那个男人死后，女孩心痛欲绝、万念俱灰。
每晚要靠酒精麻醉自己，才能入睡。
一天晚上，她喝了几口酒，就感觉头晕眼花，昏睡了过去。
没想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夜里醒来，她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下体隐隐作痛。
她被人奸污了。
想起来那杯酒里应该是被下了药。”
录音里传来了咳嗽声，杨结实想起来，蓓蓓出院那几天一直在咳嗽。
咳了好一会，蓓蓓又继续讲道：
“女孩感到羞辱万分，但又不知所措。
她想一死了之，又觉得对不起那个男人的养育之恩。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她重新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义。
那个男人遗孀找到了她，就是新娶的那个年轻女人。
咳咳……
她告诉女孩了一些秘密，
一是那个男人不是病故，而是被他的原配杀掉了。
二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男孩不是那个男人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原配和其他人苟合的野种。”
杨结实知道了，林宛茹并不是只把秘密告诉了他，在那之前，她就找到了蓓蓓。但他之前并不知道，蓓蓓竟然经历那样的遭遇，听到这里他心如刀割。
“女孩并不相信男人遗孀的话，也不关心那个男孩是不是野种，但那个的男人死因开始困扰着她。
后来的事情却证实了那个遗孀所讲的话。”
录音里，蓓蓓停顿了下，继续讲道：
“后来有些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挑一些你不知道的，讲给你听。
那个男人有个忠心的下属，捡到了个pad，却打不开。
找到了女孩帮忙，那个女孩想了办法，打开了这个pad。
她认出这是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的pad。
她在这个pad里看到了很多裸照，也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蓓蓓讲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依然很平静，但杨结实却悲痛欲绝，他已经想通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女孩拷贝了那些照片，并把自己的照片删掉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把pad还给了那个老下属，表示自己也打不开。
对了，那些照片上都有编号，那个女孩的编号是0021。
咳咳……
后来，那个男孩被绑架了，女孩偷偷的报了警，希望绑匪能撕了票。
呵呵，那次的报复被一个不知情的家伙破坏了。”
录音里的蓓蓓的笑声有些凄凉，她继续讲：
“再后来，她看到了杀害那个男人的凶手——可能只是个帮手，
这个女孩很聪明，她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报了警，
并且阴差阳错地要了那个凶手的命。
女孩的报复还在继续，不过快要结束了。
好了，我答应你的故事讲完了。
你能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多半已经失去了自由。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也不要为我做什么傻事，
别忘了我对你是有所托付的。
对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那只老狐狸，我已经伤及到无辜了。
咳咳……”
录音到这里结束了。
杨结实听完录音已然是泪流满面，觉得天旋地转。
故事里说，报复还在继续，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