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来到兴福寺山门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
裘真指着山门上的横匾兴奋地说:“看到吗?姐没骗你吧!”
杨结实抬头看到了山门横匾上“兴福禅寺”遒劲古朴四个大字,又轻声地读着山门上的楹联,“深山藏古寺,门外有劳人。”若有所思地来了句:
“确实如此!”
裘真拉着杨结实一路顶礼膜拜,经过天王殿、三佛殿,来到了大雄宝殿,然后每人请了三炷高香。杨结实照着裘真的样子,东南西北都拜过,才将高香插在香炉里。
杨结实又跟着裘真,来到大雄宝殿内,俩人跪倒在佛前。裘真双手合拾,虔诚地默念:
“南无阿弥陀佛,弟子裘真前来还愿,感谢佛祖显灵将‘结实’于苦难中救出,弟子感激不尽,特来酬谢神恩。”
接着又说:
“现请佛祖见证,我与结实结为异姓姐弟,今后定将互相关爱、互相扶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即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
一旁的杨结实惊叹于姐姐的虔诚,并被她对自己至诚的用心所感动,他说不出那么多复杂的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裘真后面向佛祖行了叩首礼。
还了愿,裘真轻松了许多,拉着杨结实来到殿外,说道:
“正事已毕,接下来姐姐我做你的导游,带你好好地领略下兴福寺。”
俩人先是来到了大雄宝殿外一角的无漏泉,裘真告诉他,别看这个泉眼很小,但寓意很深。无漏并不是不漏水的意思,而是劝诫人们戒欲修行,不堕三界。
杨结实做个鬼脸说,“姐,我肯定是“有漏”的,我还没娶老婆哩。”
裘真“切”了一声,说:“那你就等着轮回吧。”
俩人说说笑笑,穿过竹林、长廊、观音楼、救虎阁、藏经楼,来到清潭边的一个亭子,亭子下有一块用玻璃密封的诗碑。
裘真又兴奋起来说:“这个必须要好好介绍下,是这里的‘三绝’哩。唐代常建的诗、宋代米芾的字、清代穆大展的雕刻。”
杨结实一看,竟然是一首很熟悉的诗,碑上的诗文和自己背过的略微有些不同:
《题破山寺后禅院》
清晨入古寺,初日明高林。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原来这首诗竟然是出自这里,姐,这里原来不叫兴福寺。”杨结实嚷嚷道。
“常建诗人那个时候应该还是破山寺,后来唐朝的一个皇帝给改成了兴福寺。”裘真说。
“看来米芾也和我们一样,睡了懒觉,没能和常建一样感受到兴福寺清晨之美。”杨结实故弄玄虚地说。
“你怎么知道?”裘真好奇地问。
“你看,他把‘初日照明高林’写成‘初日明高林’,说明太阳光已经很亮了,把‘曲径通幽处’写成‘竹径通幽处’,说明阳光已经很晒了,只能走在竹径里,躲太阳。”杨结实振振有词地说着。
裘真觉得他在乱说,又好像挺有道理,就问:
“那后两句呢?为什么把‘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改成‘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这个也很简单,米芾是个大酒鬼,之所以起床晚了是因为前一天喝醉了酒,结果写诗的时候脑子还不大清楚,把原文给记错了。”杨结实一脸坏笑地说。
“你这些都纯属胡扯,一首好诗都被你糟蹋了。”裘真嗔怒道。
俩人接着又在寺院里转悠了一会儿,裘真突然问杨结实,“我们去山顶,你行不行?”
杨结实笑着说:“你这是在小看快递小哥的腿脚呢!”
裘真也笑:“我担心宝丰公司的高管缺乏锻炼啊!”
俩人说笑着沿着寺旁的步道开始登山,步道两旁的竹林绿荫,虽然较寺内的少了份禅意,但却多了分清凉和幽静。
虞山不高,俩人腿脚又快,大概半个多小时,俩人就到山顶的剑门景区。站在观景台上,山下平静的尚湖尽收眼底。在山顶茶室品了两杯虞山绿茶,用了些点心,两个年轻人又恢复了劲头。
俩人没有走回头路,而是顺着山路绕过宝岩寺,来到虞山南麓。
“姐,你这是往哪走呢?不是要把我卖了吧!”杨结实打诨道。
“你又不值钱。和我去拜祭一个人。”裘真回道。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杨结实看到了墓地,墓碑上刻着“河东君之墓”。杨结实知道了,姐姐这是来拜祭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
果然,一侧的文物铭牌上刻着“柳如是墓”四个字。裘真把一路顺手摘来的野花放在墓碑上,双手合十拜了拜,伤感地说着:
“秦淮八艳,从柳如是到李香君,每个女子都是大义嶙峋,但‘好花枝不照丽人眠’,所爱男子都无甚可观”
接着又恨恨地说:“钱谦益的墓就在不远,我们就不去看了。”
俩人拜过柳如是墓,也不高兴再徒步了,叫了个出租车回兴福寺山门。
一路上,裘真沉默不语。经过昨晚的交谈,杨结实知道她为什么感怀。出租车摇摇晃晃,他恍惚中脑海里出现裘真抚琴弹唱的场景,歌词竟是“我看青山多抚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正唱着琴弦突然断了,这么想着他也伤感了。
下了车,裘真又活跃起来,拍了下杨结实说:“接下来还有一项重要任务。”
“什么?”
“赶在关门之前,吃一碗鲜美的虞山蕈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