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结实下午在酒店睡了一觉，傍晚早早地来到庐州老饭店。
老板娘“叶子”正在给服务员和厨师开会，晚上生意很好，估计会很忙，上岗前需要给伙计们紧紧螺丝。
看到杨结实到了，打了招呼，让服务员带着杨结实先到三楼房间喝茶。
房间里桌椅和餐具都提前摆放好了，桌面上还特地放了迎宾果盘。
杨结实一个人在房间里没什么事儿干，看到梳妆台上有两个相框，他俯下身端详了起来。
一个相框是“叶子”的单人照，应该是早些年前拍的，身材婀娜，年轻漂亮。
另一个相框是年头更久的老照片，尽管是彩色的，但已经泛黄。照片里是一群围着吃火锅的年轻人，一个个青涩面孔、意气风发，看上去像高中同学聚会。
杨结实一眼认出照片C位的女生就是叶子，留着短发，妆容显得有些笨拙粗糙。她身体稍微倾斜，依偎在身边那个留着长发的男生的样子，一脸幸福。男生面孔正好被火锅腾起的热气遮住了，看不清楚。
照片里还有个人挺显眼，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镜头，而是表情严肃，眼神瞥向叶子和那个男生。
这个人不是李军是谁？
只不过那时的李军更瘦些，发量也比现在茂密。
杨结实顿时明白了：
叶子和李军是二十多年的老相识，八成是同班同学。
过去李军可能是单相思，现在呢？
叶子的微信头像说明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可能非同寻常。
想让李军帮忙，除了可以投其所好送他漫画外，也许叶子会是重要的突破口。
正琢磨着，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他赶忙坐回桌边。
来人果然是叶子。
叶子待客很周到，亲自过来看看他有什么需要。
“杨先生，客人还没到？要不要先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呃……不用了。叶姐，我中午吃得很饱，你们的菜味道不错。”杨结实嘴很甜，又想主动接近叶子，很自然地改了称呼。
叶子听他称呼变了，先是一愣，但随即笑着说：
“我叫叶雪娇，不过按年纪，你叫我声姐也没错。”
杨结实说道：
“我叫杨结实，叶姐你可以叫我老弟。”
“那可不大好，顾客是上帝，没听说管上帝叫老弟的。”
“你是老板娘，叫顾客老弟已经是谦虚的了。”
玩笑开过了，两人都觉得关系拉近了不少。
“杨老弟，晚上吃点啥？”
“我是外地人，不大懂，麻烦叶姐你帮我安排，店里特色的、好吃的都行。
我请的是中年男性，本地人。”
“那行。”叶雪娇爽快地答应，在房间里找到纸笔，熟练地写着。
“叶姐，实际上老饭店的位置挺好的，对面就是高档酒店，店里菜的口味也不错，就是装修太老了，很难吸引高消费人群。”杨结实喝着茶水，有意无意地说着。
“是啊，都这么说，但搞高档的需要资金啊。我曾动过念头，‘鸟枪换炮’，上上档次。唉，投入太大，不敢冒这个风险。”
杨结实沉默了会儿，像是思索了半天又下了决心，说：
“叶姐，你好好策划策划，我来投钱，咱俩合伙，咋样？”
叶雪娇放下笔，脸上闪现出兴奋的神情，但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杨老弟，开玩笑吧，我们才认识半天。”
“叶姐，老实说，我这是第三次来老饭店，这个想法不是今天才有。至于人，我观察了你半天，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也值得信任。”杨结实认真地说。
“半天就能得出结论？”叶雪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有些人一辈子也看不透，而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像上辈子认识似的，值得信任。”杨结实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个历经沧海的老人。
“嗯，这话没错。”叶雪娇似乎被他这句话触动了，若有所思地看向梳妆台上照片。
良久，叶雪娇才缓过神来说：
“这是大事儿，还得再想想，今天来不及细说。
不过，老弟，谢谢你这么高看我。
我先去给你们安排菜。”
叶雪娇似乎有些伤感，离开了房间。
杨结实心想叶雪娇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看了下手机，李军刚好有条微信进来：
“老弟，我要晚点出来，能等吗？”
“没问题，不见不散！”杨结实不清楚李军在忙什么，但也只有死等到底。
又过了一会儿，叶雪娇回来了。
脸色好像不大好，她给杨结实加了水，冷冷地问道：
“杨老弟，你今天请得客人是李军？”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哦，他是我朋友。”
“是吗？那也太巧了，我们也是朋友。前两次来这儿，都是李哥带我来的。”杨结实不清楚自己的惊讶表现得充分不充分。
“唉，李军最近不大顺利。”
“这次来合州还没见到，他怎么了？”杨结实关切地问。
“他被免职了。”叶雪娇看了他一眼。
“免职，为啥呀？”杨结实有些吃惊。
“免职算啥，他们董事长都被抓起来了，估计受连累了吧。”叶雪娇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哦，怪不得，打电话的时候感觉一直很忙。”
“他忙啥呀，要忙也是忙着写材料交代问题吧。”
杨结实觉得很奇怪，如果自己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叶雪娇应该很焦急才对，况且，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也不应该这样语带讥讽。
另外，她出去了一会儿，应该是和李军联系过了，但前后判若两人，一定有古怪。
想到这里，他定下心来说道：
“那可惜了，李哥其实是个很正直的人，业务能力也很强。”
“你请他吃饭，是请他帮忙办事儿吧。”
“呃……是，我是有事儿要找他帮忙。”
“那估计他帮不了你了。菜单要不要改改？”叶雪娇的语气有些不大客气。
杨结实觉得好笑，心想‘这女人也太小看我’，但言语上也不去计较，反而说道：
“不用，叶姐，你熟悉李哥的话，再给加两道他爱吃的菜，另外再拿瓶好酒，有茅台最好。
发生这种事儿，估计心情不大好，我得陪他喝几杯，消消愁。”
“好，我叫人准备。”叶雪娇起身准备离开，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说道：“对了，老弟，你说合伙开饭店的事儿当真不？我有些动心。”
“当真啊。一会儿我问问李哥，被免职了还有别的事干不？不行，也来饭店吧，咱仨合伙。”杨结实真诚地说。
“他？他不适合干这个。”说完，叶雪娇笑盈盈地走了。
看着叶雪娇的背影，杨结实心想：她不但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还是个精明的女人，她在试探我和她合伙是不是另有企图。
精明好啊！我的钱不至于打水漂。
不过李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一这条线断了，我再到哪儿找国资的路呢？
想到这儿，他感到有些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