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结实同时预约了对邹涛和施蓓蓓的探监。
过了两天,兰浦监狱打电话通知他,邹涛拒绝了他的探监申请。
他想起邹涛曾说过,他害怕监狱的氛围,以至于杨结实服刑时,他一次都不敢去探监。
现在轮到他自己服刑,害怕也没办法了。
杨结实自己有服刑经历,知道开始的一个月是最难熬的。
想到这一层,他有些不安。
便给蕾蕾打了电话,打听下关于邹涛的消息。
蕾蕾告诉他,邹涛也拒绝了陶文倩的探监,夫人这两天正伤心着呢。
但可怜天下父母心,陶文倩伤心归伤心,这几天还是四处奔走,试图托关系,让邹涛能够保外就医,监外执行。
知道有强人陶文倩在照拂邹涛,杨结实也就放心很多。
想着过几天给邹涛送本棋谱进去,这玩意儿在里面消磨时间最好了。
捱过前几个月,邹涛的精神会放松不少,届时再去看他。
探监日,他看到了蓓蓓。
前一天晚上,他幻想了很多种见面的场景,也想了很多种安慰蓓蓓的方式。
结果见面后,发现根本用不上。
蓓蓓身穿深蓝色囚衣,依然清瘦,但收拾得很利落,也很精神。
特别是蓓蓓平静的神态和自己的忐忑不安、局促无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很照顾我,谢谢你!”还是蓓蓓打破了该死的尴尬。
“呃……照顾好自己。”
“好,你也是。”
杨结实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哪里被堵住了,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只是拿着电话,隔着玻璃呆呆地看着蓓蓓。
似乎蓓蓓能够体会到他的感受和心意,不等杨结实说话,自己开口说道:
“我不后悔,
甚至来到这里后我感觉一下变得很轻松,
好像放下了千斤重担,
我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
我想明白了,
人这一辈子,说到底是命中注定,
人生的剧本,可能上辈子都已经写好了,
遇到谁,经历什么,
都是因果宿命。
……
所以,
我已经放下了。
忘了那个人,也不再恨另外一个人。
余生,
我要好好修行,
积德行善,修来世福报,
写好下辈子的剧本。
而且,我很幸运认识了你,
每当我想起监狱外还有个关心我的朋友,
我的心里都感到无比温暖……”
蓓蓓脸上带着笑容和杨结实说个不停,杨结实看到了蓓蓓眼睛里的光。
他恍惚觉得,不是他来看望蓓蓓,而是蓓蓓前来探视他、开导他。
蓓蓓全权授权他处理自己的那份资金,她告诉他,她相信他,不仅仅是相信他的为人,更相信他做的事会是结善缘的事。
他又和大洋彼岸的裘真取得了联系。
他们早就建立了联系,为了避免麻烦,他们都是用匿名身份,在“隐藏的艺术”上进行私信交流。
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裘真说了和蓓蓓同样的话。
裘真告诉他,不用征询她的意见,杨结实投任何项目,投多少资金,她都无条件赞同。
杨结实心里苦笑,这种信任还真是一种压力。
不过,这两个多亿的资金还真得好好盘算盘算。
想了几天,他决定给自己、裘真、蓓蓓每人留下2000万,作为生活保障,剩下的资金都可以拿出来和老秦他们好好“疯”一次,共襄盛事。
凌巧儿按照那次天星阁商量的思路,拿出了组建母基金和基金管理公司的详细方案。
她专业出身,方案做得很扎实,无论形式还是内容,几乎无可挑剔。
开会的时候,老秦称赞了凌巧儿,并提了仅有的一点意见,那就是三爵母基金名称没有问题,但基金管理公司就不要再叫三爵了,建议叫五岳基金管理公司,暗合五个创始人,同时有挺起中国脊梁的意思。
杨结实和凌巧儿相视一笑,明白老秦关于“三爵五岳”的用意,但自然也赞同。
接下来的日子很忙碌,成立公司、注册基金,更耗费精力的是各种项目信息的调研和论证。
杨结实试着去和陶文倩谈转让宝丰的事儿,但不知道陶文倩是忙于搭救儿子还是有意回避这档事儿,几次见面压根就没给杨结实开口的机会。
杨结实也不好死皮赖脸地缠着陶文倩,只好先放下来,再想办法。
樱井翔和林宛茹分别打了几次电话,催问这件事儿。
特别是林宛茹,冷言冷语又阴阳怪气,扬言警告说“邹家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结实被她烦得吃不消,索性不再接她的电话。
清静了几天后,杨结实突然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
他想不出是为什么,但这种心慌眼皮跳的感觉以前也有过,一次是蓓蓓被捕,还有一次是裘真出国前约他吃饭。
他害怕有什么噩耗,但又没什么头绪。
嘤嘤绕绕的怪念头铺天盖地地往脑子里钻,他不敢细想,却又忍不住去想,一整天都在胡思乱想。
直到半夜里,蕾蕾的电话打来。
“哥,涛哥在医院,你来看看吗?”蕾蕾的嗓音有些嘶哑。
杨结实刚想问“是保外就医吗”,但止住了,因为他察觉出蕾蕾的语调里有些哭腔。
蕾蕾又说:
“夫人也住院了。”
“啊!邹涛为什么进医院?”
“他……他寻短见……”蕾蕾终于哭了出来。
“什么?为什么?”
“我……我们也不知道……。”蕾蕾一边儿哭一边儿回答。
蕾蕾哭了,他知道没法在电话里问出答案了,问清哪个医院后就拿起外套飞奔下楼,打车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他跑进急诊大楼,他差点撞上一个人。
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消失了几个月的晓雨。
晓雨有些胖了,披着头发,穿着蓬松的衣服。
杨结实看到晓雨双眼红红的,脸好像有些浮肿,认出他后,一下子哭了出来。
“杨哥,邹涛他……”
“我听说了,怎么会这样?”
“他……他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