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读《花间》、《尊前》集,令人回想徐陵《玉台新咏》。读《草堂诗馀》,令人回想韦縠《才调集》②。
读朱竹垞《词综》③,张皋文、董子远《词选》④,令人回想沈德潜《三朝诗别裁集》⑤。
注解
徐陵《玉台新咏》:徐陵(507—582),字孝穆,东海剡(今山东剡城)人。南北朝陈、梁间文学家。《玉台新咏》是由徐陵编选的诗歌总集,所收诗歌多为宫体艳情诗。
②韦縠《才调集》:韦縠,五代前蜀文学家,所编诗歌总集《才调集》收录了唐代不同时期的诗歌,崇尚晚唐温庭筠、李商隐等人的香艳闺怨之作。
③《词综》:朱彝尊所编词总集,汪森增订。收录唐、宋、元词六百余家,二千二百五十多首。朱彝尊作为浙西词派的创始者,在这部词总集的编选中推衍了自己“醇雅”的词学主张,以南宋姜夔、张炎等人作为师法的对象。
④张皋文、董子远《词选》:张皋文即张惠言,编纂《词选》,选录唐、五代、宋四十四家词一百一十六首,影响甚大。
董毅,字子远,张惠言的外孙。继张惠言的《词选》,编成《续词选》。
⑤沈德潜《三朝诗别裁集》:沈德潜(1673—1769),字确士,号归愚,长洲(今苏州)人,清代诗人、学者。《三朝诗别裁集》,是指《唐诗别裁集》、《明诗别裁集》和《清诗别裁集》。由沈德潜编选,他在其中体现了自己“格调说”的主张,为时人树立了学习的范本,影响很大。
译文
读《花间》、《尊前》集,令人回想起徐陵的《玉台新咏》。读《草堂诗馀》,令人回想起韦縠的《才调集》。读朱彝尊的《词综》,张惠言、董毅的《词选》,令人回想沈德潜的《三朝诗别裁集》。
赏析
《玉台新咏》是继《诗经》、《楚辞》之后中国古代的第三部诗歌总集。收录作品上至西汉、下迄南朝梁代的诗歌总集。
历来认为是南朝徐陵在梁中叶时所编。收诗769篇﹐计有五言诗8卷﹐歌行1卷﹐五言四句诗 1卷﹐共为10卷。除第 9卷中的《越人歌》相传作于春秋战国之间外﹐其余都是自汉迄梁的作品。《玉台新咏》在流传过程中﹐曾经一些人窜乱﹐所以有人怀疑此书非徐陵所编﹐而出于稍后的人之手。但此说尚不足以成为定论。
据徐陵《玉台新咏序》说﹐本书编纂的宗旨是“选录艳歌”﹐即主要收男女闺情之作。《花间集》和《尊前集》都是供筵席弹唱的词集,词风藻丽,香软秾艳,正和《玉台新咏》风格相类。读《花间》《尊前》词集,如果要选出一本对应的诗集,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徐陵的《玉台新咏》。
从内容的广泛性看﹐《玉台新咏》不如成书略早的《文选》。但它和“以文为本”作为收录标准的《文选》比较﹐也有独自的特色。如它不如《文选》那样选录歌功颂德的庙堂诗。入选各篇﹐皆取语言明白﹐而弃深奥典重者﹐所录汉时童谣歌﹐晋惠帝时童谣等﹐都属这一类。又比较重视民间文学﹐如中国古代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就首见于此书。它重视南朝时兴起的五言四句的短歌句﹐收录达一卷之多﹐对于唐代五言绝句这一诗体的发展有一定推动作用。它不如《文选》那样不录在世人物之作﹐选录了梁中叶以后不少诗人的作品。这些诗作比“永明体”更讲究声律和对仗﹐可以较清楚地看出“近体诗”的成熟过程。
书中收录了沈约《八咏》一类杂言诗﹐也可以据此了解南朝末年诗和赋的融合以及隋唐歌行体的形成。《玉台新咏》所选诗篇又有可资考证﹑补阙佚的﹐如所收曹植的《弃妇诗》﹐庾信的《七夕诗》﹐为他们的集子所阙如﹐班婕妤﹑鲍令晖﹑刘令娴等女作家的作品﹐也赖此书得以保存和流传。
《才调集》是今存唐人选唐诗中选诗最多最广的一种。共10卷,每卷100首,共1000首。所选署名诗人180多人,自初唐沈佺期至唐末五代的罗隐等,广涉僧人妇女及无名氏。 韦縠自序其选取标准说:“韵高而桂魄争光,词丽而春色斗美。”要求高尚的情韵格调和秾丽的词采才华,即所谓“才调”。这一选取标准有针对五代粗疏浅陋诗风的用意,《叙》中自称“因阅李杜集、元白诗”,“遂采摭奥妙”,而书中却无杜诗,盖因杜诗沉郁顿挫,高古深厚,与其选录标准不合。韩愈诗奇崛艰涩,亦所不取;孟郊仅收《古结爱》一首。所选各时期诗作,以晚唐为主,中唐次之,盛唐较少,初唐寥寥。所选诗人,盛唐突出李白,中唐推崇白居易、元稹,晚唐尤以温庭筠、韦庄、杜牧、李商隐四家诗最多,见出编者旨趣之所在。所取作品虽以秾丽蕴藉的闺情诗为多,但题材亦广,尚有宦游、边塞、咏史、怀古、砭时及忧民之作。《才调集》和《草堂诗馀》都收录广泛,以名家作品为主,大部分作品格调和才情都属精品,可以说宽而不滥。
《词综》和《续词选》都以南宋为宗,强调“醇雅”,认为词“宜用于宴嬉逸乐,以歌咏太平”,正与《三朝诗别裁集》中的诗要“温柔敦厚”、有利于统治的观念有近似之处。
“一代又一代之文学”,但这其中往往有一些共通共融的东西在里面,吾辈读书,不可不细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