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凉下来的咖啡液滴滴答答,顺着宙野的脸流下来,淌到衣服上。
事发突然,宙野整个人难以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洛白画看了一眼杯底,还有一点咖啡液。
他拿过旁边的柠檬水壶,倒进去水,将那点儿咖啡冲了冲。
然后换了只手,把稀释的咖啡对着宙野的脸,又泼了一次。
“刚才是右手抖了,”洛白画温声道,“现在左手抖了,不好意思。”
他说完,把杯子递给乐怀星,礼貌询问:“你手抖不抖?”
宙野:“……”
乐怀星还红着眼睛,可是发生的事情太过荒谬,他没忍住,边哭边“扑哧”笑了出来。
这下,宙野彻底回过了神。
“你他妈干什么?”他暴怒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咖啡。
“看不出来吗?”洛白画觉得稀奇,“眉毛下边那两个洞是装饰用的?”
宙野是皇室的小儿子,从小高傲惯了,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
对方还穿着咖啡厅的员工服,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怎么敢的?!!
满身咖啡的alpha气到眼底冒火:“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逐出蓝星?”
“随便你,”洛白画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语气平静,“我还能把你逐出三界呢。”
宙野猛地一拍桌子,伴随着“砰”的一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扬起手,要打人。
拳往下落的瞬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乐怀星喊出的:“宙野你别动手!”
一个是“嘎嘣”的骨头碰撞声。
紧接着,宙野压抑不住的惨叫响彻了咖啡厅。
咖啡厅里人不多,闻声,都把目光投向了三人的方向。
看到宙野和乐怀星,众人一愣,眼中霎时燃起八卦的火焰。
当初宙野忽然和贫民窟的小omega订婚,所有人都想不通,如今段若星出现,替身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
现在这样闹,是要分了吗?!
离得近的人纷纷侧耳偷听,离得远的人只能瞎瞪眼干着急。
宙野察觉到别人的视线,为了面子,硬生生把怒吼都吞进了肚子里,开口时声音低了很多,因为疼痛而颤抖:“你给我把手松开!”
刚才,宙野一拳打过去的时候。
洛白画连眼都没抬,手却精确地攥住了宙野的手腕,指间力气极大,将骨头都攥出声音,不出意外应该是弄骨裂了。
宙野想把胳膊抽回去,但是每动弹一下,都无比疼痛。
他死死盯着洛白画:“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洛白画其实一点也不想碰宙野,懒懒抬眸,墨蓝色的眼底冰冷如霜。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
宙野暴怒:“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洛白画浅笑了一声,顺着道:“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在一旁本来想拉架的乐怀星一个没忍住,又笑了出来,眼泪彻底憋回去了。
宙野:“……”
洛白画嫌脏,见宙野不像刚才一样像疯牛了,就松了手。
垂下眸,用纸巾把掌心擦的干干净净。
面前看起来纤瘦的少年力气太夸张,宙野没敢再动手,视线在洛白画和乐怀星之间转了一圈,不知想到了什么。
半晌,满含怒火地看着乐怀星:“你跟我提分手,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眼光还真是越来越差了。”
听到这话,洛白画立刻拿起水壶,准备再手抖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
乐怀星就先靠近一步。
“啪”的一声,狠狠给了宙野一个耳光。
乐怀星从小在贫民窟没被几个人善待过,所以谁真的对他好,他都会很珍惜。
宙野先前说他,他还没有那么生气,但是现在骂到洛白画,乐怀星忍不了。
“你个混账,”乐怀星嗓子干涩,“我眼光最差的时候就是喜欢你的时候!”
宙野被打懵了,看向乐怀星时眼中除了愤怒,还有疑惑。
是那种,位高权重的人面对底层者的挑衅时会有的,不屑的疑惑。
乐怀星不愿意再给宙野一个眼神,转而看向洛白画,小声问:“抱歉给店里添麻烦了,我该怎么赔偿?”
洛白画摇头:“不用。”
他先前怕引起骚乱,已经按包场一天的价格提前给了店主星币。
只是……有一件事很可惜。
洛白画把盛满水的杯子往乐怀星面前送了送,眨眨眼:“你真的不手抖一次吗?”
杯子碰到指尖,乐怀星愣了两秒,红着眼睛笑了。
“谢谢你。”
omega接过杯子,直接用水泼了宙野一身。
泼完,乐怀星提起包,一次回头都没有地走出了咖啡厅。
宙野还在原地,猩红眼底看着乐怀星的背影,好一阵儿才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乐怀星扇了他,还泼了他。
这人不是别人,是他一直当替身养着的小omega,是他连费心都不用,就巴巴地跟在他后面的人。
现在,竟然不听话了。
就因为替身的事情?
宙野没有反省,只是在心底反问,乐怀星凭什么这样。
他想不出答案。
直到邻座一个想巴结他身份的alpha为他递上了一张擦脸的纸,宙野才回过神来。
接着,脑海中一个想法占据了全部思绪:
乐怀星敢忤逆他又怎么样?一个omega,被他标记过那么多次,还和他有婚约,根本就离不开他。
小替身想闹,他就冷眼看着对方闹。
总有一天,乐怀星会哭着求他复合的。
想明白的宙野嗤笑一声,用纸擦了擦脸,迈步走出了咖啡厅。
从咖啡厅到alpha宿舍有一条大路和一条小路。
大路人太多,宙野不愿让别人看到他满身咖啡的狼狈样子,转身走了小路。
小路旁有茂密的树林,即便是正午,也没多少阳光,显得有些昏暗。
宙野走到一半,旁边的高大林木上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
“谁?”宙野警惕起来。
回答他的是更大的“沙沙”声,紧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几米高的粗壮树枝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一瞬间,焦糖气息的alpha信息素铺天盖地的袭过来。
没有甜味,有的只是无尽的威胁气息和震慑的压迫感,刺的人生疼。
树木之下。
牧止澜站起身,抬起眼帘,浅眸如同结了冰,盯着宙野,像在看一团垃圾。
半晌,唇角扬起一丝弧度,却毫无笑意。
他缓缓向宙野走过去。
少年长相本就极具攻击性,这副模样,在旁人眼里。
就像从地狱来索命的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