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虎呢?”杜若赶忙开口问杜直。
话音未落,在杜直的小脑袋旁边就又冒出来一个大脑袋,正是她要找的叶虎。
一看他们两个都在,杜若就心里踏实了几分,连忙进了客栈,快步跑上楼去,推开房间门进去,又把房门在身后紧紧掩上。
这个架势,就连杜直这么个半大孩子都能看出有些不大对劲儿,更别提更加敏锐的叶虎了。
“杜司马,是不是你们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我家爷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叶虎虽然五大三粗,但也有心细的那一面,一看是杜若慌慌张张跑出来,就知道肯定是自己主家出了麻烦。
否则以叶远舟的性子,就不可能自己原地不动,让杜若一个姑娘家出来奔波。
杜若点点头:“说来话长,所以我长话短说!叶都尉中了毒。”
叶虎一听这话,登时变了脸色,刚要开口,又被杜若一伸手给拦了下来。
“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们细细讲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也先不要问!”她对叶虎说,“你哥哥被叶都尉派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能指望你们。
你们现在尽快出城去,上山捉蛇,解毒的方子上说需要二十几个蛇苦胆,但是稳妥起见,你们尽量快的前提下,多多益善!
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磨磨蹭蹭,时间紧迫!”
叶虎毕竟是叶远舟身边的人,规矩还是森严的,再加上随叶远舟在军中历练过,做事也干脆。
听了杜若的话,他便什么都没有再问,表情肃穆地对她点点头:“好,杜司马放心,我们快去快回!”
说罢,他冲一旁的杜直一招手:“小子,走!我们这就出发!”
杜直连忙应了声,跟着叶虎连跑带颠地离开了客栈。
蛇的事情总算是安排出去,知道叶虎是个办事稳妥的人,又是叶远舟的左膀右臂,涉及到帮叶远舟解毒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一丁点的含糊,杜若心里稍微定了定,比之前要踏实了几分。
之后便是采买其他东西。
一些草药之类的物件儿倒是都还比较好买,杜若跑了几趟之后就把那些买了个七七八八,最后还剩下一样需要买的——秫米。
秫米本身倒没有什么稀罕的,随便找一家米粮行就都能买到,可是这单子上宗幼林写着“秫米五斗”。
杜若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宗幼林的笔迹,他的确是让自己买足足五斗秫米回去。
五斗秫米装起来,估计都快有半个她那么高了,杜若虽然说算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的确是动脑筋的时候多,需要自己手提肩扛的时候少,长这么大还没有搬运过这么重的东西。
若是平日里,这五斗秫米大不了花些钱找几个人帮忙抬回去便是了,可是现在她需要的是把东西搬运到宗家的宅子里,那宅子是铜河县远近闻名的凶宅。
且不说别人可能一听要送去宗家大宅就已经吓得不肯接下这个活儿了,就单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不太好。
叶远舟还在承受着毒发的痛苦折磨,这种情况下最好是越少岔头才越稳妥。
没法子,这种时候行不行也只能自己硬上了。
杜若找了三家米粮行才总算有一家凑得出五斗秫米,掌柜的很惊讶为什么这个时节会有人一下子要买那么多的秫米回去,这东西不好克化,寻常人家即便是买回去做点心做吃食,也用不得这么许多。
更让掌柜惊讶的是,面前这个看起来身材瘦弱的白面书生,竟然说要自己一个人把这五斗秫米给背回去!
“你一个读书人,看着就细手细脚的,能扛得动么?”他不太放心地问杜若。
杜若苦笑,咬紧了后槽牙,点点头:“能行!劳烦掌柜的帮忙把那口袋放到我后背上来!”
掌柜的自然不会去和她拗着,反正她说可以,就当可以吧。
于是他和小伙计两个人合力抬起那装满秫米沉甸甸的大口袋,一铆劲儿抬高起来,放在杜若的背上。
杜若感觉到那一瞬间落在自己背上的仿佛是王武与太行,差一点压得她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还好关键时刻撑住了。
“你确定自己背得动么?”小伙计看了看她的脸色,觉得这事儿瞧着有点悬。
杜若咬了咬牙,点点头:“行!”
说着,她铆足了浑身的力气,把那袋子在后背上轻轻掂了掂,调整了一个更能承受得住的姿势,谢过掌柜和小伙计,迈开步子离开了那家米粮行。
杜若背着那五斗秫米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可能是因为她看起来比较单薄,又是读书人模样,背着那样硕大的一包米粮在街上走,难免有些惹人注意。
无奈,在明明体力已经不大充足的情况下,她还不得不绕到人比较少的街巷上去,兜了一小圈才总算是绕到了宗家大宅的后门附近。
走到门口的时候,杜若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要累掉了,连抬手去敲门都做不到,只能侧着身子,用肩膀撞门板,发出声音来,好让里面的宗幼林察觉到。
还好宗幼林的反应还挺快,没多久便跑来打开门,让她进去。
杜若此刻几乎耗尽了自己浑身上下全部的力气,连把背上的秫米卸下来都做不到,偏偏宗幼林又熬得骨瘦如柴,也没有多大力气,两个人把那一大袋秫米从杜若背上卸下来也费了一番功夫。
重担从背上卸了下去,杜若顿时两腿一软,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硬邦邦的石板上,别提多疼了。
可是这会儿她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连忙撑着地爬起来,两腿打颤地过去查看叶远舟的情况,随即惊讶地发现叶远舟已经不在自己原本住的那个偏院里,而是被带到了后院里头。
宗幼林在院子里用砖块、石板那些东西搭起了一个像床铺一样的东西,叶远舟就被安顿在那上面躺着,身上依旧裹着棉被,面色铁青,满脸冷汗。
他双目紧闭,牙关咬紧,看起来意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