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个小小的苏家庶女,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驳了她这个国公府的老夫人。看来这苏佑安不敬尊长的性子都是苏家的好教养,自觉被人瞧不起的虞老太太血气上涌。
这大晚上下着雪,她特地从国公府赶来,难不成连大门都进不去就灰溜溜得被这小丫头片子给赶回去?她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放?
“原来这就是你们苏家的规矩,长辈冒着风雪来,担心生产有意外,结果竟是连大门都进不去?”
“老太太,这府中乱哄哄的,实在是没有闲人再顾及着您了,不如还是回府去,等平安生产,侯府自然会把这好消息传给国公府的。”
虞老太太脸色阴沉的厉害,平安生产,若真的平安生产了,还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老身今日,若非要进府呢?”
苏薇薇也有些棘手,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非要跟自己玩无赖啊?真是仗着虞徽不在,苏佑安头回生产没有经验, 把要进府做手脚写在脸上了。
门口虞老太太和苏薇薇僵持的事情没有传回给苏佑安,容青守在外院,怕这消息影响了自家夫人生产,可这苏薇薇毕竟年纪小,容青怕她镇不住虞家老太太,干脆把消息悄悄告诉了白婉容,毕竟这是府中唯一的长辈了。
白婉容先是怔愣片刻,面上有些为难,此时的苏佑安已经在内室安置好,接生嬷嬷都候在一旁,太医也根据苏佑安的状态不停调整药方。
这里她帮不上什么忙,一想到十几年前,自己也是躺在床上,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在她最虚弱的时候,被婆婆联合自己的夫君一起抱走了。眼神中忽得迸发出愤怒而坚定的光。
“走,我去会会那老夫人!”
白婉容噌得站起来,身披红狐皮子大氅,表情严肃,踏着风雪而来。
苏薇薇看到白婉容还以为是姐姐出了什么事,结果白婉容上前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这是谁啊大晚上这么大阵仗私闯侯府?不知我女儿正在生产吗?”
白婉容毕竟是江南世家之女,平时就是有点恋爱脑又有点溺爱孩子。如今满腔的母爱都倾泻在苏佑安身上,所谓为母则刚,此时的白婉容像是在为十几年前,那日被抱走都扔掉的女儿战斗。
“原来苏家主母也在啊。”
虞老太太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如今的国公府,因着二房攀上了端王这个大腿,正式如日中天的时候,苏青柏虽是个三品官,在她眼里还是不够看的。
“哦,是虞家的老夫人啊,怎的这大半夜的来了?可惜了,如今我家姑爷不在,安儿又正在生产,这身边离不开人,我就不亲自送您回去了。容青,送客。”
“是。”
容青答应得特别快,手一挥几个亲兵就围住了虞老太太的马车。
“放肆!这就是你们苏家的教养?!”
虞家带来的护卫也就是象征性得反抗了一下,可面对侯府亲兵谁也不敢动真格的,虞老太太感觉到马车在动,只能放声大喊,这三更半夜的,已经引起周围几家门房的注意了。
“虞老太太深夜带着这么多男丁硬闯侯府,我倒要问问是什么家教!难不成是趁着侯爷不在家,欺负我大着肚子的女儿吗!”
说完这话的白婉容看虞老太太的马车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这大半夜的,原本十分安静,她们这么一闹,周围相邻府邸的小厮都出来看热闹,想来不出明天,今晚的事儿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的贵妇圈子。若是处置得不好,让他们虞国公府先一步,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女儿呢。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踏出去两步,在雪地里扑通就坐下了,苏薇薇被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扶,结果自家嫡母竟然抽出手帕就开始哭。
“真真是没了天理啊,我苦命的女儿啊!嫁入你们虞家一天福都没有享到,日日磋磨,好不容易姑爷争气搬出来了,今日瞧着姑爷不在京城,又巴巴得上门来欺负我女儿啊!”
苏薇薇从来没见过白婉容这副样子,说出来的话真真是没有道理,她姐姐什么时候受过苦?再一看那硬是嚎了半天也没看到一滴眼泪,干打雷不下雨。
这风格,跟苏佑安简直一模一样啊……
马车里的虞老太太也吓一跳,不说这白婉容是江南来得大家闺秀,世家贵女么,怎么这撒泼打滚的架势跟苏佑安这个乡下野丫头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生的!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虞国公府和武安侯府杠上了,都是一家人,绕来绕去都是虞家的,可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彻底让白婉容给扬出去了。虞老太太无法,只能让人赶紧回府。
白婉容看人走了,可做戏做全套,还在雪地上哭,周围的小厮自然是把这场景添油加醋都转告给了各自的主子,苏薇薇看那虞家的马车都看不见影子了,自己嫡母还在哭,赶紧上前去扶。
没想到白婉容因着在冰冷的雪地里坐得太久,浑身冰凉,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好在套了个大氅。苏薇薇又赶紧让白婉容进去换下衣物烤火,正忙活白婉容的事情,那边苏佑安有了消息,只说是已经开了十指,正在生了。
白婉容又噌得坐起身子,不顾人反对,急匆匆得往自己女儿身边跑。
可真到了苏佑安身边,看女儿额角豆大的汗珠,有些苍白的脸色,又不敢上前去安慰。
苏佑安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全身心都在生孩子上。
谁也没跟她说生孩子这么疼啊!
苏佑安感觉自己疼得快神志不清了,好在太医一直在,她精神还行,体力也还够,而且孕期一直在运动,也注意没有吃很多补品,孩子个头也不大。
但还是疼啊。
“虞徽,虞徽回来了没?”
半夏紧紧握着自家小姐的手。
“快了快了,夫人,侯爷在路上了!”
哪里有什么虞徽的消息,只是为了稳定苏佑安的情绪。
苏佑安闭上眼睛,身上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突然一阵剧痛。
“夫人,夫人快出来了,用力啊!”
苏佑安只觉得连太阳穴也在疼,再使出浑身力气的同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虞徽!我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