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安的语气实在过于挑衅,薛姨妈护子心切,直接拍案而起,把手边的茶盏都打翻在地。
“你!你怎能这么说话,那可是你的表弟!”
“表弟?我家官人的生母很早便过世了,并未听他提起还有什么亲戚呢?”
这话把齐氏和薛姨妈都说得脸色不好,虞徽并没有养在齐氏名下,虽说之前虞老太太提了一嘴,齐氏虽说心里仍不愿意,可为了自己的德儿倒是松了嘴。但虞徽这次并没有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应了下来。
一个二十年都毫无存在感的庶长子,打仗回来,就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往日里都看不起他的那些个人都觍着脸来攀亲戚了。
“苏佑安!你不敬长辈!”
齐氏捂着胸口,好像被气得不行,苏佑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心里腹诽的话都说出来。
不好不好,若是气晕过去了,不会碰我的瓷吧?
苏佑安干脆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虽是长辈所托,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薛家公子调戏有夫之妇,还是得了军功的将领之妻。于情于理于法,儿媳都认为他是个禽兽。”
“此等人渣,该是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才是最好的惩罚。”
齐氏没听懂,但薛姨妈脑子转得快点,反应过来时哭喊着扑上来还想抓苏佑安的脸,嘴里不停咒骂着。
“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不过嫁给个庶子,如今撞了大运,虞徽有了出息,你便觉得自己能踩到我们头上了!贱人皮子,你不过是个嫁了三次的克夫女!竟有脸说我儿?看不完打烂你的嘴!”
薛姨妈成日里跟后院那些女人斗法,这么多年,嘴上功夫倒是比齐氏厉害多了。苏佑安好久没吵一场酣畅淋漓的架了,当即站起来,不顾一旁冬葵的阻拦,袖子一撸,两手叉腰,看着眼前张牙舞爪要扑过来的薛姨妈,抬起就是一脚。
“唉哟!”
“你那嘴里若是吃了大粪就快些拿马尿冲冲干净!我相公是庶子又如何,你儿子倒是嫡子,成日里招猫逗狗,专挑有夫之妇调戏,怕不是有恋母癖吧?听闻薛夫人很是溺爱自己的儿子,十几岁了还钻到怀里找奶吃呢!”
齐氏缩在椅子上,一句话不敢说,生怕惹到苏佑安,炮火又转向自己。
“你个小贱人!你敢踢我?!”
薛姨妈被踹了一个仰倒,差点翻了个跟斗,旁边的丫鬟婆子都围上去扶。
“也不知哪里来的穷亲戚,上来就端着个长辈的姿态。什么薛家齐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自己儿子管不住那下面二两肉,倒像是我家官人欠他的,还非要把他给捞出来?我呸!”
“你!你你你!目无尊长!”
“就凭你还使唤上我了,不知所谓!”
说完,掸了掸没有灰尘的衣裙,扶着一旁星星眼的半夏,优雅得扬长而去。
好半晌,齐氏才喏喏开口。
“你说你惹她做什么……”
虞徽还没下值就听说家里出事了,秋桑在听到自家少奶奶和婆母吵起来时,就匆忙出府去找南星。南星平日跟着陈逸飞学武,一听自家小姐受欺负了,上马就往军营赶。
于是当虞徽匆匆回府,先是看到前来告状的齐氏屋里的嬷嬷,说是大少奶奶今日在齐氏屋里作了好大一次威风,把齐氏给气病了。那嬷嬷还想再多编排几句,就看面前的虞徽脸色越来越难看,本就是上过战场之人,通身一股子肃杀之气,吓得嬷嬷两股战战,嘴上也开始哆嗦,想好的词都忘了。
“娘子体弱,最是温柔贤惠,母亲生病怕是另有原因吧!”
说完抬腿往自己院子赶,那南星来送信也不说清楚些,只说什么齐氏和薛姨妈一起把苏佑安叫去,没多久就听到叫骂哭喊声。也没说清楚苏佑安有没有出事,是受伤了还是受委屈了。
一边想着脚程就更快了,最后干脆跑着回去。
“佑安!”
虞徽冲进屋里,急得满头大汗,一抬头看见苏佑安斜靠在美人榻上,半夏捧着一杯奶茶送到她嘴边。而秋桑和冬葵两人坐在脚踏上,正用凤仙花汁给苏佑安染指甲。
“我觉得这颜色不够浓,还是要多染几次才好。”
说完也发现了气喘吁吁的虞徽,有些疑惑。
“小虞大人,你这么早便下值了?”
虞徽三两步走到美人榻前,一把拉起苏佑安。
“哎哎哎!我指甲!指甲还没染完呢!”
虞徽哪里管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苏佑安没有一点伤,面色红润有光泽,眼角也没有哭过的痕迹,甚至看着心情不错。
“你…你不是被母亲和薛姨妈…”
虞徽只觉得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可算是呼出来了。
“哦对了,你那伪善的嫡母可能被我气病了。”
准确的说是吓病了,经过此役,齐氏才意识到,之前苏佑安对自己还算是保守了。
虞徽闭着眼睛,一边让容青给自己换下外衣,一边听半夏在一旁声情并茂得演绎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听到苏佑安一脚把薛姨妈踹翻在地时,虞徽和容青都不约而同震惊得看向还在染指甲的苏佑安。
“苏姑娘…你…”
苏佑安耸耸肩。
“她要扇我嘴巴。”
虞徽点点头。
“正当防卫。”
容青又猛地转头看向自家少爷。
?!
少爷你别太爱我说。
不知为何,殴打姨母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放在苏佑安的身上,虞徽就这么平淡的接受了。更是在听完了事件始末后,喝了口茶十分严肃认真的看着苏佑安。
“你身边的丫鬟都不会武功,这种情况还是太危险了,回头给你找个会点功夫的丫鬟,以后齐氏那边再喊你,定要带着一起去。”
苏佑安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个薛碌…你要怎么处置啊?”
虞徽的目光一冷,这几日他忙着军务,倒是没听说这回事。他手下的兵私自把人给捆回来,十有八九是动了私刑,虽说是有些不合规矩,但同是男人,他是可以理解。
“薛碌并非军营的人,私自动刑,违反军法。理应扭送官府,听候发落。”
可薛家的就算再落魄,虞国公府的面子别人还是要给的,若是送到官府,定是给点银子便当做无事发生。
这种人渣……
苏佑安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咧嘴一笑。
“我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