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张绣率军折回美阳,令部曲在西门叫阵,城上守军却是高挂免战牌,任由他们叫骂。
或许是欺守军不敢出战,张绣索性单枪匹马立于城下,大声喊道:“皇甫坚寿,我与你约战,若是我输了,便马上退兵。”
“若是你输了,就立刻放了我的叔父,敢战否?”
“你欺我不会武艺。”
皇甫政站在城楼上,大声道:“但是,我若要取你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子义……”
话音刚落,便听到“嗖”的一声,只见一支利箭正中张绣的盔缨。
到了此刻,张绣方知城中尚有强敌,目光望向城楼上那持弓之人,问道:“我叔父可是落在你的手里?”
太史慈道:“不错,正是我。”
张绣怒道:“欺我叔父年老,不算好汉,你敢出城与我大战么?”
说罢,便要挺枪策马。
恰好此时,胡车儿引军赶到,将他拦下:“张司马,莫要冲动,如今我等兵马不足,若要攻城多有不利,不妨先回营再作打算。”
张绣闻言,怒气稍消,望着城楼,心有不甘,却又带无奈,唯有领兵退了回去。
两日后,美阳将军府内, 一名卫兵抱拳道:“将军,张济有事求见。”
皇甫政心中一喜:“让他进来。”
“张某拜见将军。”张济参拜道。
皇甫政摆了摆手:“张校尉,不必多礼。”
说罢,让张济落座,又道:“张校尉,可是想通了昨日的难题?”
“敢问将军,倘若董卓亲率大军前来美阳,如何应对?”张济不答反问。
此刻,他口中的董相国已改成董卓。
“暂避其锋,退守陈仓,等待战机,兵回雒阳。”皇甫政道。
“若是如此,张某愿投将军。”张济说着便离席深深一拜。
他担心自己今后的命运,故有此一问,因为此刻他明白在董卓心里,美阳是势必取下。
倘若皇甫政下令死守,那么投降就没有必要了。
皇甫政上前扶起张济,喜道:“张校尉弃暗投明,此举乃是我大汉之大幸也。”
张济再次拜倒,说道:“属下有一事相求,望将军准许。”
皇甫政道:“张校尉,请说。”
张济抱拳拱手:“今城外领兵之人,是属下的侄子,将军若是准许我出城为使,定叫他们前来相投。”
“如此甚好,”皇甫政喜道:“张校尉,何时动身?”
“现下便去。”张济作了一揖,说道:“子义勇猛,望将军准许他随属下前往。”
“不必了。”皇甫政摆手,说道:“既然城外领兵之人是张校尉的侄子,那就由你独自前往吧。”
张济如此要求,实际是怕皇甫政信他不过,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倒不如放手让他去做便是了。
张济闻之大为感动,抱拳道:“属下定当不辱使命。”说罢,深深一拜,转身便出了军营。
“将军,张济此去,只怕会……”孟达离席急道。
皇甫政摆了摆手,说道:“张济定当不会负我。”
董卓乱政不得人心,张济深知其害,如今又兵败美阳,董卓又岂能容他。
果然,傍晚时分,张济领着张绣等将领入城,其余兵马皆留在城外。
很快,他们便来到将军府,皇甫政早已准备好酒菜。
张济当先上前拜倒,身后等人随之而拜,只见他双手高举一物,说道:“属下拜见将军,此乃王忠头颅,现下献给将军。”
皇甫政扶起张济,令他们落座,继而下令将王忠头颅高挂城楼示众,这才说道:“张校尉,此番不但为城中百姓除奸,还为我军增添几员猛将,实在是可敬。”
“来,诸位,为张校尉的仁义,我等同饮此杯。”
众人举杯,欢呼畅饮,待到杯落,皇甫政又道:“张济,上前听封!”
“属下在。”张济离席抱拳道。
“美阳之忧,幸得你解,令你为一部校尉,如何?”皇甫政说道。
“不敢当。”张济闻言急道。
他心里清楚得很,如今美阳城内,还没有出任一个校尉。
而校尉则可独领一军,这叫他如何不慌。
“张校尉经任此职多年,你若不当,谁还敢当?”皇甫政笑道。
“可是……”张济欲要回话。
却被皇甫政打断:“好了,就这么定了。”说罢,便举杯而饮。
张济见了,急忙回敬,待到杯中酒尽,说道:“主公任我为校尉,属下亦有一事相求,若是主公允许,我方可上任。”
他决心归降,口中的将军已改为主公。
皇甫政闻言大喜,便放下手中酒杯,笑道:“何事?”
张济道:“恳请主公收留八百铁骑。”
说好听是收留,说白了便是换取安心,这八百铁骑若是不交出,就等于在他们二人心中埋了一根刺。
皇甫政眉心一皱,心里却是对张济此举甚是满意:“这个……”
沉吟片刻,才道:“也罢,我收留便是,张绣听封!”
“属下在。”张绣出列抱拳道。
眼前这家伙,可是师承童渊,枪法应是十分了得。
皇甫政笑道:“听说你的枪法十分厉害,幸亏我不与你交战,否则我已成了你的枪下游魂。”
见得张绣沾沾自喜,皇甫政又道:“令你依旧为一部司马,统领我军五百铁骑,如何?”
本来让出这八百铁骑,张绣心中多有不甘,如今官职依旧,同时又领回骑兵一半,这让他很是舒畅:“诺。”
此刻,法正坐在一旁,由头到尾看在眼里,对于皇甫政这一来一往的做法,甚是佩服。
经历这一场战争后,心中也逐渐产生了认可这眼前少主的想法。
“胡车儿,听封!”皇甫政道。
“属下在。”胡车儿应声放下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继而抹了抹嘴角上的酒。
此人身长八尺有余,和张飞差不多高了,只是武力不知如何。
皇甫政仰望笑道:“真汉子也,令你依旧为一曲军侯,暂且听命张校尉营中。”
“诺。”胡车儿拜道,一落座便举酒大喝起来。
待到其余将领一一封赏后,张济心中大悦,眼前这位左将军不但言而有信,待己亦是十分信任。
至于追随他多年的手下,总算也有了交代。
想到这里,便举杯说道:“主公如此不计前嫌,我等定当誓死追随,诸位,我等同敬主公一杯。”
张绣等人举杯相应,口中高喊:“我等誓死追随主公。”
皇甫政笑道:“为了大汉,我等同饮此杯。”
待到杯中酒尽,又道:“张校尉,城外兵马还有多少?”
张济道:“除了骑兵八百外,还剩步兵两千。”
一万五千人马被打到不足三千,这也算是惨败了。
“这两千步兵归你统领,另外,我把城中骑兵调取两百,合并剩下的三百铁骑一同分配给子义,也听命于你。”皇甫政略想便道。
张济拱手一拜:“诺。”
军营内众人开怀畅饮,互为相敬,大笑痛快,不醉不归。
美阳城东,军民忙碌,城楼上站着两名少年。
其中一名手握佩剑眺望远方,说道:“城墙也修复得差不多了,这七天来难得平静,只可惜又要起风了。”
另一名少年问道:“孝直,董贼又准备攻打美阳?”
“昨天,张校尉率军前往雍县,想必美阳应是打算放弃。”
法正回过头来,顿了顿又道:“子敬,自从经历这场恶战,将军乃雄主也,我等该当誓死追随。”
说罢,两人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是时,一名士兵快步前来,抱拳道:“法中郎,孟司马,军中有事,将军急见。”
法正点了点头,叹道:“云涌了。”
将军府内,皇甫政手持两份竹简,说道:“现下有两个消息,与其说是消息,倒不如说是两个命令。”
他将左手的竹简放下,却高举右手的竹简,又道:“此乃渤海太守袁绍之令,以会盟为由,令我等死守扶风,断董卓西归之路,会师雒阳,灭贼救驾。”
话音刚落,只听一人大声道:“这会盟可是在教我军等死,主公万万不可。”
皇甫政闻言一怔,见得那人,心中大喜,敢情这算是认主了,随即摆手:“子敬,所言极是,但这是诏书,不可不服从。”
说罢,目光望向法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