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张济勒马停下问道。
那人却是不打话,策马奔来,身后十余骑紧随其后。
张济眉心一皱,挺枪迎向那人,恰见一戟飞来,急忙低头躲避。
就在此刻,忽觉身子一轻,已给人提了起来。
主将一个回合被擒,剩余的骑兵既惊又怒,纷纷冲向那人,欲要夺回张济。
那人一手按住张济,一手挥戟,转眼之间,便连砍数骑下马,好生威武。
其身后十来骑也加入战斗,张济骑兵以死相拼,志在夺帅,双方杀得眼红。
是时,孟达引军杀到,张济骑兵难以抵挡,很快被歼灭。
得知张济被擒后,孟达勒马抱拳道:“我乃左将军皇甫坚寿部下一名军侯,敢问好汉是何人?”
那人把张济掷于马下,便道:“我乃东莱太史慈,望军侯引我见将军。”
孟达笑道:“壮士如此了得,将军见了定然欢喜,请随我杀回城内。”
太史慈摇头道:“此刻并非回城之时,军侯应引军杀向北门,我等愿相随左右。”
孟达喜道:“此举甚善。”令人押下张济,便与太史慈领着五百骑兵往北而去。
城北,郊外。
“报,东边起火了。”一名斥候骑马飞奔而来,喊道:“火源来自张校尉的军营。”
“怎会如此?”王忠闻言一惊。
“原因不明。” 斥候急道:“败了,张校尉所领的人马全都溃败了。”
王忠心中大骇,不由得退了一步,正要发话。
忽见一名军侯策马冲来,口中高喊:“不好了,校尉,东边有一支骑兵冲杀过来,勇猛无比。”
“苏司马领军交战,不幸中箭身亡,我率本部曲拼命突围,方能逃脱。”
他身后追随着十来名亲兵,个个丢盔弃甲,极其狼狈。
“校尉。”那军侯见王忠迟迟不语,又道:“赶快下令撤军。”
“撤军?”王忠回过神来,问道:“撤往何方?”
那军侯道:“如今退路已断,唯有前往岐山,那里还有张司马在。”
“事态已急,现在下令撤军来不及了。”
王忠说道:“主旗留在此间,不必惊动全军,只需带上卫兵悄悄往西去。”
“诺。”那军侯作了一揖,便领着数十名亲兵追随王忠西去。
兵败如山倒,如此良机,皇甫政又岂能错过,只见他举旗一挥,便下令出城追击。
城外董兵或降,或逃,或战死,尸积遍地。
此刻,夜虽已深,但城里城外却是灯火通明,军民欢呼同庆,好生热闹。
“将军,属下引一壮士前来相见。”孟达入营参拜道。
太史慈紧随其后,待见皇甫政后,便上前作了一礼。
皇甫政道:“你是……”
“莫非将军忘了慈?”太史慈问道。
“这……”皇甫政不知从何说起,他的确没有见过眼前这人。
莫非是皇甫坚寿的朋友?等等,这人自称慈,难道是……
正要说话,却听到皇甫郦道:“壮士,莫要误会,将军前些时日伤了脑子,故而许些事儿都想不起来了。”
“原来如此。”太史慈说道:“我乃东莱太史慈,三年前因州郡纠纷,我以郡使身份前来雒阳。”
“当时局势利州而无从下手,后来所幸遇到将军,受计于我,方可解郡之忧,从那以后,我与将军结为莫逆之交。”
太史慈拱手又道:“前些时日得知老将军遇害,后来又闻董军攻打右扶风,我怕将军出事,便引领随从前来相助。”
“昨日到了城外,无奈董军众多,难以入城,便在城外潜伏,后因贼营起火而杀出,恰好与贼首张济相遇,便将他擒于马下。”
果真是太史慈,这可是一位智勇双全的猛将,实在是太好了。
皇甫政急忙离席,抱拳作揖,道:“子义,如此仗义,请受我一拜。”
说罢,便要弯腰作拜,却被太史慈扶住,只听他道:“你我之交,将军何须如此?”
皇甫政大笑,紧握太史慈的手:“说得对,是我见外了,子义也不必称我为将军,呼我为坚寿便可。”
太史慈连忙道:“不可,我虽与将军结交,但在军中,将军仍是将军。”
皇甫政说他不过,便令太史慈落座:“如今董贼乱政,百姓苦不堪言,天下英雄纷纷起义,我与董贼不共戴天,即便是兵少将微,我也要伐之。”
他说到这里,对着太史慈抱拳,又道:“子义,可否留下来助我?”
太史慈离席说道:“我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离开。”说罢,便拜道:“主公若不弃,我甘愿相随。”
皇甫政快步上前,扶起太史慈,笑道:“今得子义相助,如同猛虎添翼。”
“孟达,听封。”皇甫政回到上位,手执掌印说道。
“属下在。”孟达抱拳道。
“此战大破敌方军营,当属首功,提你为一部司马。”皇甫政道。
孟达摇了摇头:“说到首功,当属子义兄,他凭着十骑便生擒张济,达不如也。”
皇甫政笑道:“说得不错,你二人同为首功,太史慈,听封。”
“属下在。”
“生擒贼首,功不可没,令你亦为一部司马,如何?”皇甫政道。
“诺。”太史慈应声道。
“法正,听封。”
法正作了一揖:“属下在。”
“美阳能够幸存,全靠你之良策,今提你为从事中郎。”皇甫政道。
法正大喜:“诺。”从事中郎,仅次于长史之下,职掌军中参谋。
对于一个年仅十五的少年来说,已是位高权重了,同时,也是他人生的一份考验。
接着,皇甫政将其余有功之人一一封赏后,便喝道:“来人,带张济进来。”
片刻,张济已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脸带傲气,双目紧盯着皇甫政,竟是不肯下跪。
“大胆!见了左将军,还不下跪?”孟达喝道。
“要杀便杀,我岂能拜竖子?”张济哼声道。
“放肆。”孟达怒道,欲要举起佩剑敲打张济大腿,却被皇甫政制止。
只听他道:“罢了,来人,给张校尉松绑。”
“诺!”两名士兵解开张济身上的绳子,便退了下去。
皇甫政命他就席而坐。
张济先是一顿,随即便坐了下去。
“张校尉,今日之败,可知原由?”皇甫政道。
张济哼了一声,不由得低下头去,今日之败他自己又岂能不知?
这一切全因董卓有令,半月之内拿下美阳城,而造至操之过急。
见了张济不语,皇甫政又道:“张校尉的围城打援之策固然是好,但是,既然选择围城,又何须急攻?”
张济抬头,叹道:“是我小看将军了。”
说到这里,略顿又道:“本想将军年少,却不想也精于兵法,以美阳为饵,设骑兵在外,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皇甫政闻言,摇头道:“这并非是我的计策。”
说罢,便指着法正,又道:“设计之人乃是我的从事中郎,法孝直也。”
张济听得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给眼前这个少年,同时,更佩服皇甫政敢于用人。
“张校尉,有何打算?”皇甫政问道。
张济冷不防对方有此一问,望着皇甫政片刻,才道:“败军之将,岂有打算,将军要杀便杀是了。不过……”
说到这里,他蓦地站起,环视众人,又道:“今日我虽败了,但是日后,董相国定会挥兵前来,届时美阳断然是守不住。”
皇甫政颔首道:“多谢相告,请问张校尉,董贼持政以来,可得人心?”
张济闻言皱眉,略想便道:“不得。”
“那就是了,如今各方英雄起兵讨之,董贼即便是固守雒阳,那也只是喘一时之气而已,废帝乱纲,倒行逆施,最终必定走向灭亡。”
皇甫政说着,便问:“那么请问张校尉,如今仍要追随董贼么?”
“这……”张济被问得不知如何是好,竟是一时沉默了。
皇甫政笑了笑,继道:“张校尉,于公,我刚才所说乃国之大事。”
“于私么?你的侄儿张绣现下该怎么办?如今兵败于此,若回雒阳,董贼能放过他么?”
张济听得一惊,竟是迟迟答不上话。
皇甫政道:“请带张校尉下去,好生看管。”
一旦涉及到自己生死的选择,又岂能是一时之间便作出决定?
与其在这里沉默,倒不如让他下去好好细想。
“多谢将军。”张济抱拳作揖,转身便随士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