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来运河边隐隐约约的琵琶声,合着娇娆诡异,突然而至的女声,不禁让李腾云寒毛直竖。
李腾云一个转身,眼前突然飘过一片白色衣角,白色衣角拂过他的鼻尖,再一绕,缠上了他的脖颈,李腾云突然感觉透不上气,只能松开崔元藻,双手抓住脖颈上的白布,使劲往外扯。
“兰茵,不要闹出人命!”崔元藻看兰茵闹得不像话,劝阻道。
“我就想让他也尝尝被掐住脖子的滋味而已。”兰茵拉紧手里的白布,娇喝道。
“可以了,我还有话要问他呢?”崔元藻无奈道。
“便宜他了。”兰茵收回手中的白布,又踢了李腾云一脚。
李腾云早已眼前发花,此时,被兰茵一踢,膝盖便软了下来,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李夫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何可说?”崔元藻问道。
“刘娘子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李腾云抬起头来,双眼灼灼地盯着崔元藻。
“你还没明白吗?从头至尾,这都是一个骗局。就像你骗我一样!”崔元藻道,“我并没有让孙御史通知府中人,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做?是否会印证我的猜想!”
李腾云瘫倒在地,“呵呵”一笑道,“却是我急躁了,功亏一篑。”
李腾云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崔元藻道:“我只是输给你了,但我没有错,都是白石那老匹夫的错。他拆散别人的姻缘,只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为什么他就不能去死呢?”
“是刘娘子吗?”崔元藻问道。
“不关她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李腾云“啪地—”坐了起来,否认道。
“倒是个情种,只是人家刘娘子都是别人的小妾了,你还惦记着,还跑到别人家里来,假扮夫子,谋财害命,这就很可恶了。”兰茵谴责道。
李腾云斜眼看向兰茵,狠狠道:“这位娘子,你不知前因后果,如何能判定他人是非?”
“谋财害命总是你做的事吧!”兰茵不服气道。
“我不是谋财害命,我是解救这些女子。白石老匹夫有个变态嗜好,喜欢收集女子,拼成一幅画。”
“一幅画?”兰茵想起曾在浓姬处听说过的事,“不是说,喜欢收集容貌相似的女子吗?”
“你们听说过这件事?”李腾云双目如火炬,熊熊烈焰仿似烧着了他整个人,“是啊,受他迫害的女子不止现在后院这些,许多都已经死了吧!这个老变态!他收集女子,只是为了她们的五官。”
“五官?”兰茵震惊道。
“他有一幅画,画中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以前我不知那画中人是谁?近来那老匹夫发了疯似的,要去刘都虞侯府,我才知道这画中人就是阿颜娘子。”
看来这白石果然与刘都虞侯被害一案颇有牵连,崔元藻与兰茵对视一眼,确认此案是个复杂的连环案。
“白石老匹夫这些年来,把阿颜娘子的画像临摹了几幅,交予扬州城中的地痞流氓,让他们帮着寻找与阿颜娘子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这些女子有的是眼睛像阿颜娘子,有的是鼻子像,有的是身段像,总之,白石老匹夫用她们拼凑出他自己心中的女神。”
兰茵想起浓姬的妹妹,或许她也只是因为一抹微笑,一个眼神,而被毁了整个人生,她的家,她的姐姐也为此断送了一生,兰茵不禁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郁刃,她感觉心头有一股愤懑之气无处发泄!
“为了自己的私欲,白石老匹夫使尽手段,或威逼,或利诱,把这些女子纳入白府后院,为白石老匹夫生儿育女。有些女子,不堪受辱,愤而自尽,又有谁为她们申冤?”
李腾云说道后面,双目通红含泪,哽咽难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慢悠悠地说道:“我与刘娘子家住苏州府,从小青梅竹马,本来两家已经说好,等我赶考回来,不管我是否登科,都给我们举办婚仪。哪里晓得,等我从长安回来时,刘娘子却失去了踪迹,不管我如何寻找,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那后来,你是如何找到白石府上的呢?”崔元藻问道。
“有一日,我收到一封信,信中是我送给刘娘子的一只耳环,而信上只写着几个字,扬州府洗马桥南街,白府。”
“谁写的信?”崔元藻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按照信中的指示赶到扬州府,正不知道要怎么进入白府时,白府却要招夫子了,我便去应聘,应聘前日,我又收到了一封信,信中给我介绍了几幅黄埔的画,第二日,我果然凭着对那几幅画的了解,入了白石老匹夫的法眼,被聘为孩子们的夫子。”
看来,是有人一步步诱导这李夫子干下这桩杀人的罪行,是不是光王呢?崔元藻不禁想到。
“成了白府的夫子后,我一步步取得白石老匹夫的信任,排挤府中的旧人,一步步掌握府中的实权,终于,在一年后,我见到了刘娘子,而此时,她已经为白石老匹夫生下了一个女儿。”
说到此处,李腾云愤恨地捶击着地面,溅起点点泥点,恰好沾染在了兰茵的白色裙面上。
“该死!”兰茵捏紧拳头,愤恨道。
崔元藻握住兰茵的手,拇指在她掌心轻轻安抚,冷声道:“不管如何,你总是犯了杀人之罪,要受律法的惩处。”
“杀人?我杀了何人?”李腾云笑道。
崔元藻和兰茵面面相觑,兰茵问道:“难道白石不是你杀的吗?”
“我是说他该死,但我可没杀他!他是自己被那墨水毒死的,那墨水也是他自己弄来的,怎么能说是我杀了他呢?”李腾云反问道。
“你,你……”兰茵手指着李腾云说不出话来。
崔元藻拉下兰茵的手,他想李腾云并没有说假话,那白石就如那刘都虞侯一样,主动找出珍藏的画,主动使用那墨水,而李腾云要做的,或许就是确保那画被运出白石府吧!
“崔御史,我只是太过倒霉,在陈医士院子外遇到的人是你而已!”李腾云看着崔元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