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酒过度毕竟不好,江浮舟看着差不多了就去揪人,“够了,走吧。”
花鸟抱着酒缸脑袋都差点埋进去,在酒窖里腌了半天已经成了只醉鸟。
他乱七八糟地挥爪,“我还没醉。”
“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我就是没醉。”许兰鹤竖起脑袋,从耳朵红到脖子,明显上头了还非说自己可以,“我都还认得出你。”
江浮舟捞着他的胳膊带起来,“那你说我是谁?”
许兰鹤认真地盯了半晌,啪一下鼓了下掌,“认得,江浮舟!”
又猛地摇头,“诶,不对,好像叫雪人。”
江浮舟的眼神一言难尽,这家伙醉到本名和外号都已经分不清了,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没醉。
“走了,送你回去休息。”
被挟制的花鸟一个扭身,反从雪人胳膊底下逃走了。
人都摇摇晃晃了,还不知X数去钻酒缸。
“哈哈,师兄,来快活啊。”醉鸟对着某个方向一勾手,“干杯。”
那地方根本没人,他一手勾空啪叽一下摔个倒栽葱。
这货也不觉疼,躺在地上迷茫地东张西望,“江浮舟呢?那么大个雪人呢?”
这会儿又混着乱喊,竟然能记起是同一人了。
“……”
换任何一个其他人已经被霜凛君一个手刀劈晕了事,哪由得人如此放肆地闹他。
他哪里知道许兰鹤醉了是这副颠三倒四的德行,本来醒着就够闹腾了,醉了更是厉害。
霜凛君心道,以后最多容许一次小混蛋醉成这样,不,还是两次吧,最多三回,不能再宽松。
他认命地走过去将人拉起来,“该睡了,不许再闹。”
许兰鹤坚强坐起,“不要,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睡觉。”
“我不。”
“许兰鹤,别逼我弄晕你。”
醉鸟一把推开要弄晕自己的大坏蛋,酡红着脸蛋骂骂咧咧:“你谁啊?你还要打我?江浮舟呢?雪人,我这么信任你带你来一起干坏事,关键时刻你死到哪里去了?亏我还以为你个浓眉大眼的肯定靠谱!”
“……”
许兰鹤闹腾不止,两人僵持了大半天。
等醉鬼酒意上头终于犯困江浮舟才找到机会把人抱起来。
小混蛋安分了又没完全安分,横抱在人怀里又动来动去差点摔下来。
江浮舟抄着他的膝弯要再次捞鸟,许兰鹤又自己扒着往上爬,爬成了个树袋熊,面对着他雪人师兄抱着,两条腿夹着人家的腰。
被他途中一通乱蹭的江浮舟呼吸不复平稳。
这家伙好不容易安分下来,江浮舟也不敢再换姿势,又怕人抱不稳摔下来,一手揽着他的背,另一手横在屁股以下膝盖以上的腿部。
酒窖里全是酒味,腌成醉鸟的小混蛋也满身酒气,重得熏人。
江浮舟微微低头,心乱之源趴伏在他肩头,全身都依赖于他。
他轻唤一声:“许兰鹤。”
醉鬼迷瞪瞪地从喉咙里发出点不成调的话,类似于动物的那种呼噜。
他便像是被什么所蛊惑,垂着眼一点点靠近那只发烫的耳朵。
许兰鹤毫无所觉,牢牢抱着他的树不撒手。
一寸一寸,只差毫厘。
江浮舟骤然清醒,屏住的呼吸重新放开,和胸口那颗心一样乱得不成章法。
许兰鹤不喜欢他,那么这就是趁人之危,这样跟强迫许兰鹤穿喜服的嵇离又有什么区别。
江浮舟抱着人站在原地,默念了三遍清心诀。
引起他心间波澜的罪魁祸首自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调整了脑袋的朝向,这会儿歪在他肩头彻底安静下来,灼热的呼吸一下下扫过他的脖颈。
曾以为自己能够一辈子不动念不动欲的江浮舟缓缓闭上眼,“你这辈子就非得磨死我。”
许兰鹤听不见,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他呼出一口气,就着这个姿势带着人离开。
—
王宫里的侍卫宫女很多,但不至于都不认得自家醉了酒的少主,而江浮舟常跟许兰鹤在一块,也是过了明面的身份。
朝霞宫把门的侍卫见状想接过少主,那冷冰冰的人修却淡淡地说了句“不必”,仍旧自己抱着走进去。
这人手稳,而他们妖族新少主牢牢地扒着人,闭着眼睛睡得人事不知。
宫女打开寝宫的门迎江浮舟进入,许兰鹤这间屋子很宽敞,是内外套室,那张床也很大,足够睡下三个他。
江浮舟在床沿停下,“许兰鹤,松手。”
怀里醉鸟拱了拱,清醒不了一点,“许兰鹤是谁?”
“一个总叫我心烦的小混蛋。”
许兰鹤磨磨蹭蹭地抬起头,仔细辨认着他的树是谁,似乎认出来了是他江师兄,于是附和道:“那你打他啊。”
江浮舟推开他距离过近的脸,“打不得。”
“为什么?”
“你自己想。”
许兰鹤一脸你逗我,“我不想,我要睡觉。”
“困了就撒手,我放你下去睡。”
已经不能独立思考的花鸟猛地晃了晃头,把人扒得更紧,“你身上舒服。江浮舟,你陪我。”
江浮舟刚被傍晚的风吹凉了的心境一瞬又泛起热潮。
他钳住那双鸟爪,一只一只撕下来,“你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现在闭上眼回到床上去休息,听到了没有?”
许兰鹤被强行扒下来很是委屈,躺在床上发呆了一阵,思维又不知道跳到了哪里,竟然还推了人一下。
“对,我舅舅说了不能双修,你快走,别被他看见你在这里。”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鬼话,说完就困意上涌,一个翻身滚到里侧脸朝下半趴着睡着了。
有轻微的风刮过。
江浮舟闪身一避,那倒霉的屏风霎时破了个大洞。
来者冷笑一声,提着剑又是一刺。
霜凛转瞬出鞘,稳稳架住那把剑,那剑身刻着名——惊涛。
来人是许家少主许松风。
气极了的许少主二话没说强行逼着江浮舟接招,二人大打出手。
一对一自然是江浮舟必赢局,半途这场面又陡然发生变化。
三个方向三个人,加上许松风,找了许兰鹤半个多月的四个人齐聚一堂。
朝霞宫的守卫已经全被放倒,本来宽敞的内室除床榻外突然挤了五个成年男人,一下子好像就拥挤了起来。
四对一,气氛剑拔弩张。
渡劫期的威压扑面而至,妖帝从已经敞开的大门缓步走进,见状眉峰一挑。
“这么多人,好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