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暗中偷觑妖帝,想知道少主在他也在场的情况下不找他做主反越过他给臣下下马威会不会有所不悦。
妖帝还没死呢,少主就比他还威风了,他真不介意?
申屠磬还真不介意,便宜外甥若真是个胆小好拿捏的他还得费一番功夫把人调教好,既然本来就有锋利的爪子还省了他精力。
他不仅不生气,还帮着撑腰。
“都耳聋了么,没听见你们少主说什么?”
妖帝那威压一放,谁敢有半点不敬。
满殿人呼啦啦地低头:“明白。”
舅甥俩威胁完了人就跟没事人一样吃菜喝酒,许兰鹤更是表情比那位城主还和气,“我这个人最是好相处,你们有空尽管来找我。”
众人面上打着哈哈,心里无不骂这小子表里不一笑里藏刀。
这下好了,上面那个一言不合就砍头,下面这个又爱折磨人,大的小的全是狠角色。
许兰鹤吃饱喝足半途走人,申屠磬也没拦。
他这个少主的住处也华丽得没边,江浮舟就暂时被安排在他这里的侧殿住着。
“雪人师兄?”
江浮舟过来开了门,“以后不必敲,反正你也不是个规矩的人。”
许兰鹤跟他身后走进去,嘴上反驳道:“没规矩和没礼貌是两回事,我要是不敲门就随便进你的屋子,万一撞上你在干些不方便被人看见的事怎么办?”
“我不是你,我没有什么事不可见人。”
“怎么可能,是个男人就会有……”这话题不对劲,许兰鹤缓缓闭嘴。
跟谁口嗨都行,但江浮舟是个淡泊寡欲的无情道雪人。
江浮舟追问:“有什么?”
“就那档子不能叫人看见听见的事呗。”许兰鹤含糊过去,换了个话茬,“江浮舟,我们去偷酒吧?”
早知他是个高攻低防只会撩不能被撩的,江浮舟善良地放过,配合着跳转,“你是王宫半个主人,需要‘偷’?”
“你不懂,”许兰鹤一脸神神秘秘,“在外那种‘随便点,今夜少爷我买单’更爽,在家就得偷偷摸摸才刺激。”
江浮舟的确不能理解。
许兰鹤直接上手拽,勾肩搭背拐着人出门,“走吧走吧,我知道酒窖在哪里,我闻着味就知道跟今天宴席上的是同一种。正好我没喝够,直接去里面敞开了享受。”
要是真不愿江浮舟也不是许兰鹤能拖得动的,可见雪人能被拽走是本人没有抵抗之心。
修士五感灵敏,江浮舟嗅到了许兰鹤身上的酒味,席间他并没有喝太多,残留的酒气远远不到浓烈的地步。
他忽然说:“宗门管束严苛,弟子禁酒,你向来叛逆,总是私底下偷跑出去买。”
许兰鹤不以为忤,还特骄傲,“一听就是我。”
“你不仅自己要破禁还经常撺掇其他师兄弟一起,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本事总有法子骗过长老们的眼睛,后来逼得他们联合告到掌门面前哭诉你带坏门中弟子请求掌门重重罚你。”
换了旁人大概会捂脸表示“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可花鸟不属此列。
“不愧是我。”我好牛逼。
江浮舟眼底浮现出少许笑意,只是很快又隐没。
“内门外门,被你拉着一起犯错的弟子很多,你却从来没有找过我。”
许兰鹤扣了个问号,“为什么?”
江浮舟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听不出失落,“也许是我们并不相熟,也或许是知道我会拒绝。”
他和许兰鹤之间其实一直是他单方面从各个人口中听到对方的事,又为了稳无情道心刻意去屏蔽。
回想起来,他大概错过了很多次跟许兰鹤拉近关系的机会,明明许兰鹤曾从他的全世界路过。
许兰鹤停了下来,“江浮舟。”
“干什么?”
许某人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他伸出两根手指戳上了江浮舟的左右唇角。
比个V,戳个笑脸。
唯恐被打的许兰鹤没一会儿就缩回手,探着脑袋警惕着打算随时逃跑。
却不期然撞进雪人幽深的眼底。
不是生气,也没有想揍他的意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
像是又回到了妖族节庆日的那一天,火树银花间,他触摸到了雪人正在说话的心。
江浮舟到底在说什么呢?
雪人的心不是无情的琉璃心吗?
莫名的,许兰鹤不太去愿意想那件事,他拍了拍江浮舟的肩膀,嘻嘻哈哈地笑,“以前不熟现在不是很熟吗?你想偷酒早说,哥哥这就带你去。”
江浮舟别开眼,继续往前,“你躺了一百年,时间静止生长也停滞,即便你比我大上几个月现在也该换成我大你百岁,也好意思自称哥哥。”
许兰鹤不争谁大谁小,从善如流地改口:“都行,那浮舟哥哥,弟弟带你干坏事去啊。”
走在前方的江浮舟手指微蜷,不曾回头,怕看见那带笑的桃花眼。
“你对谁都能称兄道弟。”
“你又不懂了吧?这叫四海之内皆亲朋。”
“歪理一箩筐。”
“有用的就不叫歪……不是,你知道哪个方向吗就走这么快?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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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瓜的叫猹,爱喝酒的不知道叫什么,反正现在是有只掉进酒窖的鸟。
分明是王宫少主打一声招呼就能进,他偏要藏着身形做贼似的偷溜。
许兰鹤作为一个浪人酒量奇好,如果参加酒局向来都是他喝倒别人。
他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江浮舟,“雪人,来一点?”
“我不饮酒。”
许兰鹤说出至理名言:“来都来了。”
被他再三撺掇的江浮舟妥协答应,“只能喝一点,多了不行。”
“你怕醉啊?用灵力逼出来就好了。”
虽然这么说着,许兰鹤也没强迫,酒这种东西喜欢的不喜欢的都有,逼着喝那可太没意思。
江浮舟真的只沾了一点,剩下的时间都在看许兰鹤。
这小混蛋掉进酒窖就像老鼠钻进米缸,这儿就是他快活的天堂。
从前就背着师长偷摸下山喝酒,失忆了这本性还是没改。
瞧他乐得那样,活像要在酒窖里当个酒中仙,跟在天上飞一样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