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油膏落在腹肌上的一瞬间,祝宴卿下意识地蹙紧了眉。
并未有意料之中的灼烧与疼痛,反倒类似于蚁虫蚀骨,酸麻中带着几分锥刺。
眉头舒展时,祝宴卿将小女子拉近了几分。
“姌姌都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法子?”
这样子勾人的手法,若并非从旁处学来的,那只能感慨一句媚骨天成了。
柳池盈一挑眉,小手挑起人紧绷的下颌,“妾一瞧见王爷,脑子里头便少不得这些念头。”
“王爷可得对妾负责。”
闻言,祝宴卿笑意更甚,似是默许了柳池盈这般荒淫无度的举动。
嫣红的脂膏持续滴落在祝宴卿胸腹处,分明的肌肉轻颤,泛起似有若无的红。
这脂膏中还混着上等的云母晶片,在烛火的映衬下折射出晶莹璀璨的光。
此番场景,绮靡又引人遐想。
纵使是柳池盈,也难免有些难以招架。
祝宴卿瞧准了空隙,长臂一揽,将小女子拥入怀中。
他身上黏腻的脂膏将两人肌肤贴合得更加紧密。
柳池盈欲擒故纵地挣扎了一番,换来的仅仅是将那脂膏的色彩在那莹白丰腴处晕染开来。
她正准备嗔怪两句,换来的却是粗暴又细密的吻。
祝宴卿的吻技愈渐精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柳池盈的腰肢便软在了祝宴卿怀中。
仅剩的一抹理智催促着她奋力将两人分开。
毕竟她给祝宴卿“精心”准备的,可不止这些。
她脚步跃动,片刻便取来一条锦带。
正是今日祝宴卿腰间束的那条。
脂膏在她如雪般的肌肤上附着成团,甚是艳靡,勾得祝宴卿移不开眼。
而后,视线却被一片漆黑遮蔽。
手指迅速将锦带打了个结,柳池盈笑得眉眼弯弯。
语气带着几分蛊惑,“王爷可莫要看入迷了。”
锦带几乎遮蔽了祝宴卿眼前所有的光亮。
眼睛瞧不见,触觉却愈发敏锐起来。
他清晰地感觉到柳池盈的手顺着他的腰线盘旋而上。
甚至还坏心眼地在那处打了个转。
下一瞬,玫瑰烛的脂膏又落在了他身上。
唇齿间溢出几分低吟,又被小女子灵巧软滑的舌堵了回去。
两厢吻得缠绵,祝宴卿被撩拨到极致,只能靠着眼前的娇躯勉强降温。
见时机已成熟,柳池盈便扶着他的肩,缓缓跨坐上去。
玫瑰馨香,混着满室春光,听得外头的莲翘小脸通红。
她家主子,真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
牛!
……
又过了些时日,便到了中秋。
只是中秋佳宴刚备至一半,宫中便传来宣帝病重的消息。
柳池盈连忙搁下手里头扎到一半的宫灯,匆匆跟着侯公公上了马车。
这位风光无限的内官不知何时已是两鬓雪白,眼角还沾着风干的泪痕。
眼底的乌青险些挂至唇边。
“陛下究竟如何了?”
侯公公抹抹泪,哽咽答道:“这几日后宫不安生,里头几位贵人变着法子给昭贵妃娘娘使绊子。”
“娘娘大度,本不愿同她们计较。”
“没成想前几日有位妃子得寸进尺,摔了娘娘一只玉佩,娘娘勃然大怒,甩了她一巴掌。”
“没成想这妃子恰好有了身孕,摔在太湖石上,小产了。”
“陛下可是因为此事烦忧伤了身子?”
侯公公摇了摇头,“并非如此,那妃子昨日带了刀杀进了关雎殿。”
柳池盈听得有些心惊胆战,“娘娘可有事?”
“娘娘无妨,只是那妃子随后便畏罪自戕,害得娘娘受了惊吓。”
宣帝一向疼爱昭贵妃,想来便是为此大动肝火。
“胡太医怎么说?”
“胡太医说陛下这是攒了许久的病症,只是这次火大了些,身子便垮了。”
柳池盈斜倚在马车的软榻上,轻轻叹了口气。
众人只瞩目这九五之尊的威势,却瞧不见他的心酸。
从黑羊到长公主,甚至到如今的嫔妃自戕之事。
桩桩件件,悬在宣帝心头化作了利刃。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被压垮的。
即便是真龙天子,可亦是肉体凡胎。
方一踏入应天殿,柳池盈就瞧见了捧着佛珠阖眸念经的太后。
隔着珠帘,能瞧见一抹倩影。
昭贵妃则侍奉在床侧,美目中布满红血丝。
听见动静,太后招了招手,唤她坐到身侧。
“好孩子,又要苦了你了。”
柳池盈摇摇头,又细细问询了胡太医这两日用的药方与剂量。
胡太医这几日也熬的枯瘦,却不敢怠慢,仔细罗列出了药方。
确认过后,柳池盈便挑帘走了进去。
宣帝的脸色白如纸,时不时还发出一声闷咳。
柳池盈瞧过无数张布满病态的脸,只一眼,便能瞧出个大概。
虽然这病来势汹汹,可宣帝的身子还是能撑住的。
待她把完脉,便更是笃定了原本的推测,神色稍稍松快了几分。
“陛下急火攻心,妾身给他开副药方,再配着施几针便好。”
“还有,库中若有些能养元提气的药材,也给陛下煎来用,他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
昭贵妃点头,着人取来笔墨。
宣帝喝完汤药,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些许,气也稍顺了些。
他强打起精神,将眼皮子撑开一条缝。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外头就匆匆传来一道急促的足音。
“儿臣求见父皇。”
柳池盈与昭贵妃两厢对视一眼,便知这位太子殿下又起幺蛾子了。
侯公公迎了出去,一看清祝璟安身后之人的面容,惊得掉了手中碗碟。
“令狐神医!”
他声音尖得发颤,柳池盈也好奇地探出头去,想要瞧瞧这位闭关不出的令狐神医究竟是何方神圣。
令狐神医已是鲐背之年,却身姿挺拔,声如洪钟。
半点儿也瞧不出苍老的迹象。
他带着两名身着华丽的小药童,脚步生风地冲进了应天殿。
与柳池盈身形交错时,淡淡乜斜了她一眼。
旋即便收回了视线。
皱似树皮的手替宣帝把脉时,柳池盈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位令狐神医探脉的指法,师承自太舒宗。
只不过火候尚未到位,颇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
柳池盈敛好神情,默然盯着令狐神医把脉。
眸中刨根问底的模样,似是要在令狐神医脊背上剜出一个口子。
良久,令狐神医缓缓收了手,“寻处僻静之地,老夫要写药方。”
侯公公依旧是毕恭毕敬,低眉顺目地将他领至偏殿。
那两个小药童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到候在偏殿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柳池盈看得啧啧称奇,低声问昭贵妃道:“这位令狐神医怎么如此神秘?”
她还是头一次见写药方要避人的。
昭贵妃只道:“一向如此。”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令狐神医捋着花白的胡子踱步而出,手上还有张墨迹未干的药方。
“按照这个方子,去给陛下煎药。”
侯公公有些为难地回身望了眼柳池盈,“这……柳庶妃方才开了方子,已经喂陛下喝过了。”
令狐神医的眉头骤然蹙了起来,显然是头一次被人这般忤逆。
他堪堪掀起眼皮子,语气中尽数都是不屑与讥讽。
“一个小庶妃的药方,也敢给陛下入口?”
几分不怒自威,骇得侯公公有些局促。
这时昭贵妃走上前来,语气冰冷,却是一副替柳池盈撑腰的模样。
“让柳庶妃开药方是本宫的意思,神医若有抱怨,冲本宫来便是。”
她母家显赫,又圣意正浓,令狐神医气没处撒,只好又将头转向侯公公。
“将她开的药方拿来给老夫瞧瞧。”
侯公公心底翻了个大白眼,直呼晦气。
这牛马,当真是不好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