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其实心底里并不喜欢柳池盈。
这个狐媚子跟昭贵妃年轻时极为相似,但显然更胜一筹。
有相貌有身段还会勾人,最重要的是,有脑子。
偏生姓祝的还就吃这一套。
她轻咳警示,试图唤回祝璟安神游的思绪。
没成想祝璟安没回神不说,反倒令柳娉娉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欣赏,苦涩,以及一丝似有若无的痴缠。
袖底的指甲嵌入掌心,泛出殷红。
这柳池盈往日在国公府十分高调,她本以为不过是个趾高气昂的绣花枕头。
可上一世为何没见过她有这手好本事?
带着满腹的疑惑,柳娉娉又细细端详了一番柳池盈。
春波盈盈的眉眼之间,好似少了些傲慢刻薄,多了几分柔媚与楚楚可怜。
忽的,计上心头,她目光流转,缓缓开口问道:
“听闻宸王府上还有一位侧妃,母家哥哥赈灾有功,为何今日没带来让诸位认识认识?”
“她意图对柳庶妃不轨,被罚在府上抄经。”
柳娉娉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热茶,大致有了一个计划。
……
宴席散后,祝翊知随着祝宴卿一同回府。
宫门外,薛南栀已经等了许久。
一见到祝翊知,眼眶便包起泪,鼻尖泛酸,“翊知……”
祝翊知极其自然地从她旁侧绕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
薛南栀自小金尊玉贵,哪受过这般轻视,不死心地拖住他的衣袖,软着嗓音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该说不说,会缠人的女子果真是不一般。
停下步子,祝翊知在薛南栀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自重。”
淡得似水的两个字,却狠狠刺痛了薛南栀的心。
祝翊知变了。
眼前谪仙一般的男子曾经属于过她,如今,已是破镜难重圆。
“翊知,是我昏了头,我会再向陛下请旨复婚的,只要你愿意……”
柳池盈悠哉悠哉地踱步而出,遥遥便瞧见了这劲爆景象,十分自然地挡在了两人中间,替祝翊知解了围。
“陛下圣旨一言九鼎,岂能因你而三番五次改变?”
退婚的是她,想要复婚的亦是她。
当真是全天下的便宜都让她捡了。
“我同翊知说话,哪里有你这个小贱婢说话的份?给我……”
巴掌高高扬起,柳池盈并未躲闪,云淡风轻地立于原地。
那一巴掌,久久未落下。
“三,三殿下……”
薛南栀结结巴巴,不敢直视祝鸿丞的双眼。
谁能料到先走一步的三殿下忽然折返,还径直撞上了她苦苦哀求祝翊知回头!
莲翘强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逼迫自己板下脸来。
这死亡三角关系堪比火葬场,好看,爱看!
祝鸿丞黑着脸捏住薛南栀细腕,反手一个巴掌将人甩倒在地。
他就说为何薛南栀留到宴尾还不肯走,原来是想在这儿私会旧情人!
真是好大一顶绿帽子!
狠狠一脚踹在薛南栀脆弱的小腹上,地上的佳人惨叫一声,旋即痛的蜷缩似虾米。
冷汗打湿了碎发,薛南栀用仅剩的几分力气,求饶道:“三殿下,是我错了……”
祝鸿丞自是不会将此事轻易揭过,痛骂道:“你这个见异思迁的贱人,亏老子背着骂名还想要娶你,真是瞎了眼了!”
最终还是祝翊知看不下去,将两人分开,“皇宫地界,岂能容你如此撒野的?”
“我呸,”祝鸿丞不服他,“你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这么狼狈,你是不是很爽?”
莲翘默默点头,爽,爽到家了!
这狗血剧情放在电视剧里,高低也能演上三集。
祝翊知冷笑,“三哥以前如何看我,我现在便如何看三哥。”
祝鸿丞登时破防,作势要去打他,不料一个路过的小宫女惊叫一声,手里果盘翻了一地。
“薛,薛姑娘流血了!”
顺着她的声音看去,众人这才惊觉薛南栀的衣裙上已经被血洇透。
而薛南栀不知何时已经昏了过去,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
祝鸿丞脑中一片空白,忽的意识到什么般,飞扑上前,想要将人抱入怀中。
只可惜柳池盈先他一步,搭上了薛南栀的脉。
“你在这儿做什么,滚开。”
祝鸿丞心间悬虚,冷汗顺着发鬓落入衣襟,生怕被柳池盈发现猫腻。
“嘴放干净点。”
上挑的桃花眸中杀气翻涌,祝宴卿语气中的温润一扫而空,漠然盯着眼前呼吸粗重的男人。
祝鸿丞与祝翊知的恩怨,祝宴卿不愿过多插手。
孩子大了,总不能日日捧在手里。
可一瞧见他对自家小女子粗言重语,祝宴卿身为人夫的护妻之心就按耐不住了。
祝鸿丞这才惊恐地发现,祝宴卿已经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了。
他俊秀挺拔,长身玉立,宛如一棵傲雪挺立的雪松。
柳池盈收了手,“快来人,将薛姑娘就近抬入殿中,她小产了。”
小产了。
祝鸿丞耳边一阵嗡鸣,颇有些不可置信。
不就睡了两次吗,这就有了?!
同样震撼的,还有赶来的宣帝与祝璟安。
薛南栀有了?谁的?
瞧着那边汗大如豆的祝鸿丞,宣帝心中了然,深邃的眼中寒光乍现。
不多时,宫中太医过来确定了薛南栀小产的事实。
并补充道:“胎儿已有一月有余,小产主要是由于小腹上的撞击。”
随行医女去查看时,薛南栀小腹上一片骇人淤青,甚是触目惊心。
“真是岂有此理!”
宣帝方才高兴喝多了酒,如今酒醒三分,心中窜起一道怒火。
平日对此竖子约束甚少,如今竟然直接犯下如此荒唐事!
“来人!”宣帝猛一掀桌,新鲜瓜果落了满地,“打上三十廷杖,拖回宫里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