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池盈见事情已尘埃落定,便牵着祝宴卿的手准备离开。
沈国公先她一步挡在两人面前,语气有些愧赧,“二殿下今日若无事,还请同庶妃留下一同替老夫做个见证。”
“见证?”柳池盈眨眨眼。
该不会要让沈奕兰同董晟和离了吧?
沈奕兰生不了孩子的事在京中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其中少不了董府在里头做文章。
只有这样,既能攀着沈国公府这根高枝,又能让董晟心安理得地养外室。
如今情形反转,董府理亏,沈国公府自是不肯善罢甘休。
“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那老夫就腆着这张老脸去告一把御状!”
董晟脑中也是一片空白,他不能生?那玥娘的一儿一女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感觉头上冒起了一阵绿光。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交代?”
过继?还是和离?
其实董晟心中也舍不得国公府这一座靠山,只是如今人家要跟他们闹到不死不休,他自然也需拿出几分态度来。
届时真要撕破了脸,吃亏的还是他们将军府。
“我们要休夫!”
休夫一说,纵观整个大岳都是史无前例。
只是沈国公位高权重,董老夫人生怕宣帝真为了他开先河,便拿出了舌战群儒的气魄。
“休夫是不可能的!我晟儿身体康健得很,儿女双全,怎么会是你们说的那什么绝嗣!”
“儿女双全?!”
沈奕兰蓦地瞪大了眼,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最终还是沈老夫人见多识广,回过神来斥骂道:“好啊你们,我就说董府上下为什么没一个着急的,原来是外头养的狐狸精早就把孩子给生了!”
说着还啐了一口,“两个小杂种,也配你们这么上心!”
她早就该想到这一层!
只是沈奕兰替董晟遮掩粉饰的太多,她便信了两人的郎情妾意。
如今看来,不过是沈奕兰安抚他们扯的谎罢了。
董老夫人不甘示弱,回骂道:“要不是你们养了这么一个不下蛋的鸡,我晟儿用得着去外头将就吗?”
“将就?我呸!我瞧董晟享受的很吧!”
“他这么个寻花问柳的淫贱脾性,我就不该信他会浪子回头!”
柳池盈眨眨眼,正欲帮沈奕兰还两句嘴,却被祝宴卿捂住了耳朵。
“不该听的别乱听。”
她可想听了,以往太舒宗义诊时有人插队,一言不合便能被骂个狗血喷头。
那场面,可比现如今骂的脏多了。
“多谢王爷体恤。”
眼看着两位老夫人骂的愈来愈起劲,沈国公怒而拍桌,也加入了这场骂仗。
“够了!”
一直缄默的沈奕兰终于受不住,高声呵止了这场闹剧。
她的的心绪已经绷到了底,尾音带着哭腔,“董晟,我且问你,你在外头是不是养了人?”
事已至此,董晟也没有什么好遮掩,便点了点头。
“那她是不是已经替你生儿育女了?”
倘若放在以前,董晟定然毫不迟疑。
但人人都说他绝嗣后,他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他的迟疑,让沈奕兰更加确信他在外面确实有了儿女。
羞愧,愤恨的情绪铺天盖地袭来,沈奕兰身子一软,歪在了沈老夫人怀中。
“兰儿,兰儿!”
沈国公一把拎起董晟的衣襟,怒目而视,“那两个孽障在哪儿?!”
他年轻时上过战场,虽谈不上是兵痞子,身上却也有几分戾气。
这一顿呵斥,倒真把董晟给唬住了,哆哆嗦嗦道:“在,在柳树巷……”
董晟的名号不难打听,不一会儿国公府的人便架着个娇俏妇人与一对奶娃娃走了进来。
这妇人便是董晟口中的玥娘。
见到董晟时,玥娘泪眼婆娑,盈盈伏在他脚下,“晟郎,他们仗势欺人!”
只是董晟不似往昔那般浓情蜜意,脸色发青地问她:“恒哥儿和玫姐儿是我的孩子吗?”
一道响雷劈在玥娘身上,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晟郎怎么知道孩子的事?
当初她久久怀不上董晟的孩子,加之他又不常去看她,于是便动起了歪心思。
玥娘年轻貌美,又有银钱傍身,不多时便将一位年轻书生勾上了床。
“自,自然是晟郎的……”
她声音放小,恨不能将头埋进自己的心窝口。
“来人,给我滴血验亲!”
莲翘看得有些热血沸腾,好家伙,这不是电视剧的经典桥段吗!
“晟郎,晟郎……”
玥娘终是禁不住害怕哭出了声,“孩子还这么小,你难道就不怜惜他们吗……”
怜惜?董晟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老子只怜惜自己的孩子!”
血珠入水的瞬间,屋里迸发出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柳池盈垂眸凝视,只见血珠盘旋交融片刻后,好似受到了莫名的阻力,即刻被弹开来。
最终也未能相融。
这倒有些出乎柳池盈的意料,不过旋即她又想通。
董晟以绝嗣之事逼沈奕兰就范不成惨遭反噬,苍天报应,因果轮回,是真的妙不可言。
此时的董晟已然连肚肠都悔透了。
沈奕兰有才有家世,孝顺又体贴,他为何瞎了眼非要去采外头那不安分的野花!
如今倒好,家花与野花皆无所得。
莲翘看得津津有味,恨不能从荷包里再掏出二两瓜子磕个痛快。
啧啧啧,这不就是那什么私通,什么罪不容诛的剧情吗。
这剧情她熟啊,再下一步这小董将军就要打人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董晟气红了双眼,周身打起颤来,“你这个贱人,贱人!”
他一掌把玥娘甩倒在地,抽出佩刀作势向襁褓中的婴孩砍去。
下一瞬,祝宴卿橫劈一掌,那佩刀被齐腰斩断,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稚子何辜。”
沈国公实在看不下去董晟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兀自甩袖,带着沈奕兰与夫人离去。
“为何要对董晟动手?”
这是从董府出来,祝宴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质问,亦不是责备,只是单纯的好奇。
柳池盈心知祝宴卿已然得知事情全貌,便也不多隐瞒,坦荡道:“太子同王爷不对付,妾断了他臂膀,也算是替王爷分忧了。”
祝宴卿对这番说辞显然有些不相信。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小女子心中仍是介怀于未能登临太子妃宝座。
折了祝璟安的羽翼,是宣泄心中的不满。
“王爷?”
那边祝宴卿嘴撅出快三里地,这边柳池盈还一头雾水地小步跟着她跑。
她怎么感觉这小狐狸精身上一股子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