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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与蔑儿乞人的战斗(1 / 1)


就在铁木真前往克烈部与脱斡邻勒缔结盟约的时候,在不远处的蔑儿乞营地里也有人在进行秘密的缔约行动。

一天,脱黑脱阿首领迎来了一位稀奇的客人:扎邻不合,就是原来被也速该杀掉的塔塔儿首领铁木真兀格的儿子,十几年前还是个孩子的他毒死了也速该。这些年他也没有闲着,一直寻找的机会报复铁木真一家,当他得知铁木真迎娶了孛儿帖之后,他感觉机会来了。

见到了脱黑脱阿后,扎邻不合先把蔑儿乞人讽刺了一番。“都说蔑儿乞人都是勇士,可我看到的怎么都是胆小鬼啊”。看到另外两个首领合阿台和答亦儿兀孙对他怒目而视,他不慌不忙的说“20多年前,也速该夺走了你们蔑儿乞人赤列都的妻子诃额仑,连我这个异族人都替你们感到窝囊,你们难道把这个夺妻之恨和奇耻大辱就着马奶酒喝了吗?”

从这番话,再联系到十多年前他用毒酒毒死也速该,可以看出扎邻不合是个十分阴损的人。他不想自己动手,而是想借刀杀人,通过蔑儿乞人达到消灭铁木真的目的。

其实脱黑脱阿与合阿台等首领也知道扎邻不合的险恶用心,赤列都自从新娘被抢走后,回去没多久就死了,他的弟弟赤勒格尔却还健在。这过去的20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想报仇,一雪自己的族人被欺凌之仇,同时也树立自己在部族中的威信,在当时的部落中盛行着同族血仇的传统,自己的族人被欺负了,首领也必须带着族人采取报复行动,否则他的首领地位可能会动摇。

脱黑脱阿对扎邻不合说“我作为三姓蔑儿乞人的首领,对着长生天发誓,这个仇我从来没有忘记,今后也不会忘记,我会以实际行动证明我们蔑儿乞人是草原上的英雄,而不是懦弱的绵羊。而你,扎邻不合,你再胆敢侮辱蔑儿乞人,我会割掉你的舌头,敲掉你的牙齿。对于你带来的铁木真迎娶孛儿帖的消息,我也不会对感激你,回去告诉蔑兀真笑里徒,如果在战场上遇见你,我们不会客气!”。

扎邻不合是个真小人,他并不掩饰这一点,不想把自己扮演成君子,也不想得到蔑儿乞人的尊重,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冷笑了两声,便扬长而去。

脱黑脱阿和合阿台、答亦儿兀孙随即紧急进行了商讨,并叫上赤勒格尔,率领数千名骑兵向斡难河上游方向铁木真的营地出发,出发前他传令全军,此行的目的:杀掉铁木真,烧掉乞颜部的车帐,抢走新娘孛儿帖。

而此时,由于铁木真兄弟都在克烈部,留存的人并不很多,虽然还有博尔术、者勒蔑和速不台等人留守,但由于这次袭击事发突然,乞颜部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应该说蔑儿乞人突袭的很成功。

当时诃额仑一家及其他人正在休息,突然听见大地开始抖动,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很快马蹄声和马的嘶鸣声就到了营地外。婆媳等人赶紧出了蒙古包,发现外面有很多蔑儿乞人举着火把过来了,此时者勒蔑等人也上马带着乞颜部的人开始与蔑儿乞人厮杀,砍倒了跑在最前面的几个蔑儿乞骑兵,但毕竟寡不敌众,而且敌人是有备而来,者勒蔑和速不台等人且战且退。

诃额仑见状感觉不好,赶紧带着孛儿帖和豁阿黑臣骑马逃走,让帖木格和帖木仑跟着,合赤温殿后,掩护着嫂子,往不儿罕山深处逃跑。可是由于天色很晚,加上局面很乱,与敌人互相冲击时他们反而被冲散了。孛儿帖也与诃额仑等人走散了,只有豁阿黑臣陪着孛儿帖在一起逃跑,其中孛儿帖骑的马也中了一箭受了伤,于是豁阿黑臣找来一辆牛车,让孛儿帖坐在牛车上,自己赶着牛车也循着不儿罕山方向逃去。

听着敌人的马蹄声和嘶叫声逐渐远去,他们感觉已经安全了,他们看见前面有一个小树林。豁阿黑臣赶着马车到小树林躲避,刚喘了口气,一队蔑儿乞骑兵突然跑了过来。这些人分头找寻铁木真和孛儿帖,发现前面有一个女人赶着牛,车上还坐着一个女人,于是追上来盘问“你们是什么人,知道铁木真在什么地方吗?”。

豁阿黑臣到底是经历的世故多些,她尽量保持冷静,不让敌人看出破绽。“我们是晃豁坛部的的奴隶,昨天来这里剪羊毛,现在剪完了正要往回走,车上的人是我的女儿。铁木真往那个方向跑了”,豁阿黑臣指了一下相反的方向。蔑儿乞人听后悻悻的走了,继续往前搜寻。

豁阿黑臣和孛儿帖松了一口气,接着往小树林里赶,刚停下来歇歇脚,不料那队骑兵又折返回来了。他们往前追了一段路,根本没有发现铁木真或其它任何人的踪迹,而且其中有一个骑兵似乎认识孛儿帖,并向头领说,刚才马车上那个女人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新娘孛儿帖。头领分析了一下,也感觉车上那个人穿着和气质都不像个奴隶的女儿,于是又返回来了。

蔑儿乞人并不笨,不可能上两次当了,豁阿黑臣再编谎言对他们已经不起所用了,其中一个头目上前对孛儿帖说“孛儿帖,不要再装了,跟我们走吧”,说完把这两个可怜的女人给掳走了。

而另一队蔑儿乞人则抓到了也速该的别妻、铁木真的义母速赤吉勒,以及上千的部众。

战斗结束后,诃额仑母子和者勒蔑等人会合,赶紧清点了一下战场,发现少了儿媳,后来才得知蔑儿乞人带着孛儿帖、速赤吉勒和大量的部众牛羊扬长而去。诃额仑心如刀绞,帖木格抽出刀要和者勒蔑等几个人追上去与蔑儿乞人拼命,但被诃额仑阻止了。她很清楚,以现在这几个人的力量去和强大的蔑儿乞人拼命,无异于以卵击石,现在最关键的是马上通知铁木真,这时,到克烈部去结盟的铁木真等人回来了。

当蒙古人的营地乱成一片的时候,铁木真兄弟从克烈部回来了。

看到自己的营地火光冲天,一片狼藉,铁木真和别勒古台挥刀冲了进来。

心上人孛儿帖被掳走的消息对铁木真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孛儿帖10岁就与他定亲,等了他十多年,尽管经过了很多风风雨雨,依然没有毁约,足可以证明她还是很喜欢铁木真的,而从铁木真事后的表现看,尽管他称汗后得到过很多女人,但孛儿帖大妃的地位一直非常稳固,没有人可以替代。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最具玩命精神,一是落榜的书生,二是输光老本的赌徒,三是被抢了老婆的丈夫。

铁木真属于第三种情况,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铁木真异常悲痛和愤怒,他要报仇,跟蔑儿乞人玩命,但他并非一个没有头脑的武夫,而是一个沉勇的人。他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当下自己的部众不足千人,且刚刚被蔑儿乞人偷袭,惊魂未定,而蔑儿乞人人多势众,刚刚得手,士气正旺,带着千把人去和后者拼命,无异于以卵击石。现在需要帮手,多多的帮手。

我们经常看到当代一些国家通过结盟来保证自己的国家安全,比如北约有共同防务条约,一旦其中一个成员国遭受侵害时,其他成员国有义务帮助盟友抵御来犯者,这种方式在混乱的草原上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方式,尤其是当一个部落力量较弱,不能单独面对强敌的时候,盟约将起到纽带和靠山的作用。铁木真就是这样,他很善于借助别人的力量为自己服务,在艰难的创业初期巧妙的缔结和利用了结盟来壮大自己的力量,最终称霸草原。

铁木真首先想到的靠山是克烈部的脱斡邻勒,他刚刚和克烈部结盟,脱斡邻勒父亲的誓词言犹在耳。

现在是该黑貂皮袄发挥效力的时候了,他立即命令别勒古台迅速前往克烈部求援。

可是克烈部远在黑林,路途遥远,而且仅仅找一个盟友似乎力量还是单薄了点,要想有足够的胜算,最好再找一个,铁木真想起了一个:札木合。

铁木真想到札木合不是没有理由:一、札木合是与铁木真两次结拜的安答,誓言同生共死,有点桃园三结义的盖世豪情。而且以札木合的性格,如果铁木真提出请求,扎木合出手相援的可能性很大。

二、札木合有统帅军队的实力和能力,现在札木合是扎答阑部的首领,麾下有两三万部众,而且札木合长于指挥,用兵如神,作战勇敢,每战身先士卒,也是草原上公认的英雄。

实践证明,铁木真的判断没错,札木合非常愿意帮助弱者,但他容不下强者,好在铁木真现在是弱者。

铁木真带着哈撒儿前往扎答阑部。札木合已经听说了孛儿帖被掳走的消息,他当即招来弟弟绐察儿和族兄豁儿赤商议。首先札木合让豁儿赤发言,这个有些好色滑稽,但很有心计的人后来成了成吉思汗的宠臣和万户,为铁木真立下了不朽功绩,但这时他还在札木合的麾下效力。

豁儿赤首先历数了蔑儿乞人在草原上的种种恶行,并称这次是蔑儿乞人先挑起事端,抢走了铁木真的妻子,乞颜部和扎答阑部攻打蔑儿乞人师出有名,会得到草原人的支持。从双方实力对比上讲,如果扎答阑部和乞颜部联手,击败对方的可能性很大。

铁木真对豁儿赤表示了赞许,并告诉大家此前已经向克烈部请求支援了。最后札木合发言,他愿意出兵一万,与克烈部的2万人组成联军,三军从各自的营地出发,共同奔袭蔑儿乞人。

为了不让蔑儿乞人发现大军的动向,增强突袭的效果,札木合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施划了了行军路线。因为三姓蔑儿乞人掠走孛儿帖以后已经各自回到各自的营地,因此札木合提出:盟军三路联军中:脱斡邻勒率军从黑林出发,到不儿罕山脚下先与铁木真会师,再沿斡难河逆流而上,札木合则率众沿着斡难河谷往北,穿越驼背草原,到孛斡儿只草原与前两支队伍会合。三部联军会合后再往北,绕开答亦儿兀孙的兀洼思部,我们都知道蔑儿乞人还分为三个大的部落,兀洼思部在色楞格河与鄂尔浑河一带,其他两姓蔑儿乞人脱黑脱阿和合阿台在靠北一点的地方。由于扎答阑部与乞颜部的营地距离很近,而克烈部较远,因此这就要求克烈部要提前一些出发才能如期与前者会合。三方定在不儿罕山脚下会师。

应该说这是一个相对安全可行的作战计划,要想几万人穿越那么多草原峡谷,而且不被敌人发现,必须在集结时要动作快速、隐秘,各方配合默契,而且在出发之时的目的地也只能让少数部落首领知道,因为如果数万人都知道了,难免有人向蔑儿乞人告密,后来铁木真在统一草原的过程中就是经常提前得到敌方的行动机密而取胜的。这个行动计划也体现出札木合卓越的指挥才能。

为了使这位安答放心,铁木真力主推举札木合为三军的统帅和盟主,各部的调遣均由札木合节制,脱斡邻勒也慷慨的答应了。

这是铁木真在统一草原的过程中第一次战事,尽管这次战事唱主角并不是他本人。

那么这次突袭蔑儿乞人的战争结果如何呢?

当然结果是成功了,但中间也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在会师的那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脱斡邻勒来晚了,也许是迷路了,也许是动身晚了,而且也并没有提前通知札木合和铁木真,总之让札木合等的很不耐烦,不断派人催促铁木真。而铁木真没有和脱斡邻勒会合,也不便独自去与札木合会师,所以只好耐心等着,直到过了约定日子的第三天,脱斡邻勒才带着兵马姗姗来迟,和铁木真合并一处后奔赴不儿罕山指定地点。

札木合对他们迟延到达极为不满,当面呵斥了脱斡邻勒和铁木真。

“蒙古人一向信守承诺,之前我们约定了无论刮风下雨也要按时抵达,现在你们却亲自违反了约定。还有你铁木真,我是来帮助你的,你怎么也迟到了!”。

铁木真其实有点冤枉,因为他必须要先等脱斡邻勒,然后才能动身,但这毕竟是别人来帮助自己夺回老婆的战争,所以他当即认错,表示愿意接受处罚。而脱斡邻勒也表示了很大的歉意,说“札木合,我们当时推举你做联军的统帅,就愿意接受你的指挥,现在我和铁木真都愿意接受处罚”。

当然札木合并没有对他们进行处罚,只撂下一句我们常说的话:下不为例!

从这个这个小插曲我们不难看出,札木合在这个联军中不但力量占有很大的优势,还有他努力想建立其自己威信的决心和能力,足以让其他人产生敬畏。

但也有对札木合不服气的人,谁呢?脱斡邻勒的弟弟扎合敢不和儿子桑昆,当时他们看见札木合盛气凌人的呵斥自己的首领和父亲,心里很是不满。好在他们还都顾大局,所以没有发作,但与札木合之间的隔阂已经产生。

联军会师后,即整队从不儿罕山出发,以很快的速度穿越乌达河,直扑蔑儿乞人的营地不兀剌川草原。在大军过来的时候,在河里趁着月色捕鱼的人看见了他们,惊慌的向首领脱黑脱阿禀报,脱黑脱阿自知不敌,就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忽都、赤剌温(与锁儿罕失剌的儿子同名)、兀洼思部首领答亦儿兀孙带着少量的随从落荒而逃,到了色楞格河下游,贝加尔湖东岸。剩余的蔑儿乞人群龙无首,一触即溃,大多被俘,其中合阿惕部的首领合阿台则被俘,被带上木枷游行。

脱黑脱阿虽然逃走了,却扔下了部落里的一切东西,蒙古包、牛羊牲口、车辆、各种炊具以及很多奴隶都悉数落入联军之手。联军按照草原上的习惯抢掠一切东西,蔑儿乞部一片混乱,人们四处奔逃。但此时铁木真却无心战事,一心寻找自己的爱妻孛儿帖,他一个蒙古包一个蒙古包的寻找呼喊,最终在一个蒙古包中发现了孛儿帖和豁阿黑臣。

这段时间孛儿帖和豁阿黑臣以及也速该的别妻速赤吉勒怎么样了?

其实就在孛儿帖被抢走后,脱黑脱阿就强行将孛儿帖送给了赤勒格尔同居,就是那位倒霉新郎赤列都的弟弟,以报复当年也速该抢走诃额仑之仇,并将也速该的别妻送给了另一个首领合阿台为妾。虽然如此,孛儿帖一直盼着铁木真来救她,并没有认可赤勒格尔。当联军突入蔑儿乞营地时,她和豁阿黑臣正在睡觉,趁着混乱跑出来,听见有人在叫她,循声前去,正好遇上了铁木真。

孛儿帖找到了,可是另外一个被掳走的女眷速赤吉勒却下落不明。根据蒙古秘史的记载,他感到无颜面对自己的前夫也速该和儿子别勒古台,而是躲走了,或者到什么地方自杀了。别勒古台焦急的寻找自己的母亲,绝望之余他杀死了侮辱自己母亲的合阿台,并拉弓射杀了所有他遇到的蔑儿乞俘虏,呼唤自己母亲的名字。总之这次偷袭大获全胜,蔑儿乞人元气大伤,首领躲走了,暂时无法对铁木真构成威胁了。

亲人重逢后,联军就将俘获的财物和奴隶安置好,就地宿营。

旧爱重逢,铁木真欣喜不已,但一个事实又带给他些许忧虑:当他再次找到孛儿帖时,惊讶的发现孛儿帖体态臃肿,步履迟缓——她已经怀孕多时了。

这个忧虑将伴随铁木真的一生。

孛儿帖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是自己的,铁木真并不太确定。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所以铁木真并没有深究孛儿帖被迫与赤勒格尔同居一事,同时他还为自己没有能保护好孛儿帖而深深内疚,即便后来铁木真成了成吉思汗,拥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和爱孛儿帖,她所居住的斡儿朵也是最大的,她的大妃地位保持到最后。从这一点看,孛儿帖在这位世界征服者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在这些杀戮和掠夺中也有温情的一面,人们在战场上发现了一个年方5岁的小男孩,名叫曲出,这个小家伙头戴貂皮帽子,神情机灵,嗓音洪亮。者勒蔑看到后感觉很好玩,就把他留下来。后来他又把这个小家伙送给了铁木真,铁木真将他交给母亲诃额仑做养子。

诃额仑后来还收养了3个义子,分别是矢乞忽秃忽、阔阔出和博尔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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