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生到底有没有问题,眼下没有定论。
文二大抵也没想到妄生会接这个话茬,一开始有些好奇,多问了几句,到后头也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来,索性就又转了话头,好在,没有过多久,他们便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
那处庄子。
庄子周围有不少农田,这会农田里还有一些正在忙碌的村民,瞧着倒是热闹。而那所宅子的正门口,挂着一个“酒宅”的牌匾。
傅祁暝一行人出现,在附近干活的村民都注意到了,他们抬头似乎瞧了他们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忙着自己手中的活,似乎对他们的到来一丁点都不好奇。
程见袖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并未言语,等傅祁暝背着她已经走到了那酒宅的门口,她才拍了拍傅祁暝的肩。
傅祁暝明白,便就半蹲下身,让程见袖从她的背上下来。
阮朱就在一旁,程见袖一落地,她便上前扶住了程见袖:“小姐,还好吧?”
“不打紧,休息了一会已经好多了。”程见袖笑了笑。
傅祁暝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主动上前,敲响了酒宅的大门。
从外头看,这处宅子占地不小,而且瞧着干净程度,应当是有人居住的。而原本正在干农活的村民们,在见到他们敲了这宅子的门之后,有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落到他们这边来,随后几个隔得近的还交头接耳了一番,这模样颇为怪异。
可等文二察觉到,转过头去看这些村民的时候,村民又忙收回了视线,低头干手中的农活去了。
“千户,这些村民有些奇怪。”文二上前,凑近傅祁暝身边说。
这事,不止文二注意到了,傅祁暝也有所察觉,不过他并未投去视线:“引起他们异样的是这处宅子,查一查这宅子再说。”
等他说完,宅子里头也有了动静。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还算不错,应是这宅子里管事一样的人物。
“这位大哥,我们途径此地,想要讨碗水喝,不知可否方便?”傅祁暝尽可能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
中年男人看着傅祁暝的模样,蹙了蹙眉,摆了摆手,疑似拒绝的话就要冒出来,可不知怎的,他长大了嘴,却没发出声,而是愣了一会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来:“方便方便,几位里面请。”
中年男人在傅祁暝刚开口时明显是不乐意的,可这态度转变的太快,让人疑惑,而且,他转变态度的原因是什么?
傅祁暝面上笑着同中年男人道了谢,随后便跟着中年男人进了宅子,而在入门时,却仿佛不经意间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程见袖就走在他的身后,难道……是因为这?
傅祁暝心里有个离谱但又觉得合情合理的念头,这个中年男人,不会是看男女摆态度吧?见他是个男的,所以就想要拒绝,等意识到他身后还有姑娘,而且还是漂亮姑娘的时候,这态度立马就有了改变。
而这看似离谱,但若是如他先前推测,这宅子和逊安县姑娘失踪一案有关,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对方看到姑娘就立马改了态度了。
这么一想,傅祁暝慢下了几步,等程见袖走上前与他并行,他伸手,捏了捏程见袖的手。
程见袖诧异,见傅祁暝的视线在前面管事身上扫了一眼,随后无声冲着她说了“小心”,程见袖虽然不知道傅祁暝此刻的想法,但立刻就提起了警觉。
这处宅子很大。
一路过去,可见这宅子的主人在修整这处宅子时花了大心思,假山流水,格局大气典雅,又带着些江南宅院的味道。而他们这一路行去,路上也瞧见了不少丫鬟下人,中年男人在这宅子里的身份应该不低,路过的下人都纷纷给他见了礼。
中年男人将他们带到了花厅,又让丫鬟去取了茶水。
在他吩咐丫鬟的这会,傅祁暝的视线在花厅内扫了一眼,里面的家具都有讲究,摆放的摆件都不是什么便宜玩意,花厅正中还挂着一幅画,傅祁暝虽然文上不大精通,但好歹也学过,也认得出这花厅正中挂着的是一副古画真迹,值不少钱。
这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贵。可逊安县只是一个小县,算不得多少富贵,对方在这里建这么一处宅子,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几位稍等。想来几位也饿了,我让厨房那头再送些糕点过来。”中年男人笑呵呵地招呼道。
傅祁暝闻言,立刻致谢:“如此便有劳了。冒昧来访,还未请教名姓。”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笑道:“我啊,就是这宅子里的一个小管事,不值得公子挂心。”
“还是得谢过您才是。”傅祁暝笑道,随后又故作疑惑地问:“我方才瞧宅子的牌匾上写着酒宅,可据我所知,并无酒姓,不知这酒宅,是何解?”
中年男人并未起疑,态度颇好地解释:“这宅子啊,是我家老爷用来酿酒存酒的地方。我家老爷没其他爱好,唯独好酒这一口,便就在此建了这一处宅子,在附近租了一些农田,雇了附近的村民,种植一些酿酒的粮食,现在不到酿酒的时候,若是到了酿酒那会,咱们这宅子,到处都飘着酒香。老爷当时一琢磨,便将这宅子取了酒宅的名字。”
“原来如此。”傅祁暝做恍然大悟状。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便有丫鬟来送糕点茶水。
程见袖是真饿了,可这会看见这些东西,反而是不敢吃了,这宅子古怪,中年男人的态度又让人费解,这些不知来历的东西,自然是不好入口的。
傅祁暝明白,文二明白,妄生显然也猜到了,而阮朱与陆吟青,又有程见袖提醒,是而,五人都只是抬手假装喝了水,其实压根没碰这里头的东西。
东西不能碰,但消息还是要打听的。
程见袖将茶杯放下后,便主动出击:“我瞧着外头的农田甚多,想来一年也能酿不少酒,你们可是做酿酒生意的?”
中年男人见是程见袖问,脸上的笑就更浓了:“我家老爷不做酿酒生意,这些酒酿了,老爷自个喝,也会送一些朋友,我家老爷出手大方,这酒往外送都是好几坛好几坛的往外搬,等送完了,这一年酿的酒也就没剩多少了。”
“你们也是逊安县人吗?”程见袖又问。
中年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被套话,点了点头:“是,主家还有我们这些下人都是地地道道的逊安县人。”
逊安县人,那便好办了,回去查查这宅子到底是属于谁,到时候盯紧这人查一查便是了。能够在这里建出这么一个宅子,还能够花那么多年雇人每年种地酿酒,只用来送人,这可不是一般有钱了。若是做一般生意,怕是也没有那么好赚钱。
程见袖问了几句,便就没了声,问太多,容易引起怀疑,她问的这些,若是警惕心重一些的,恐怕已经察觉不妥了。
傅祁暝不怕冒险,但是若是对方要冲着程见袖,傅祁暝就不乐意再冒险了。这茶也“喝”过了,虽然消息似乎没有打听到多少,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等出去了问问附近的村民,再回去查查这宅子的主人,总能够出来些东西,因此,他已经萌发了去意。
不止是心里这么想,傅祁暝还主动提了出来。
“这茶也喝完了,我们便就不多叨扰了。”傅祁暝起身,主动提出离开。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你们不多坐一会吗?”
“本就是叨扰了,哪能再多打扰。”傅祁暝回。
中年男人这一听,就有些急了,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太多,可傅祁暝几个都是人精,哪能没有察觉,只是他们都没有点明,等着看此人打算如何。
中年男人急了一瞬,但很快似乎就冷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说:“那我这就送你们出去。”
傅祁暝又同人道了一回谢,心里却提起了提防,事出反常必有妖,先前还有些急,这会态度突然转变,怕是有后招。
一行人跟在中年男人出了花厅,往外头走去。
可没走多久,就遇上了一行丫鬟,走在最前头的丫鬟手里捧着一盆水,也不知怎的,似乎是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下摔,手里的水盆也直接往前摔了出去,而这里头的水自然也被泼了出来。
这水泼得远,程见袖便就遭了殃。
傅祁暝的反应已经够快,见水泼来,已经伸手拽了程见袖一把,程见袖被他往旁拉了些距离,倒是避开了大部分水,但还是湿了一个肩头,而原本就跟在她身边的阮朱同陆吟青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的。”中年男人立刻摆出不满的神色来,冲着丫鬟呵斥了几句,随后又面带歉意地看向程见袖:“这事闹的,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三位姑娘都湿了衣裳,虽然这会日头还好,可外头有风,若是这么出去,少不了得受凉,这也是我们府上下人的错,要不,三位姑娘先换身干净的衣裳?诸位放心,府上有小姐的衣裳,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