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暝等人在杭州停留了多日,给了阮朱足够的时间准备路上的吃食。
不止给自家小姐姑爷备了,阮朱还考虑到了随行的锦衣卫,妄生同行后,将妄生也一道考虑进去了。阮朱看着就是个普通丫鬟,可耐不住手巧。
不止女红做的好,给程见袖的头发盘的好,连厨艺都是一绝。在杭州府的时候,她自个腌了些菜肉,这会带在路上,配着干粮吃,一下子美味了不少,也不知她怎么做的,将面条往水里一下,随后扳着她自制的腌菜,那味道都是一绝。
原本也没觉得如何的锦衣卫,这一回可算是被阮朱养叼了嘴。
若说先前还有些生疏,等这一段时日走下来,那程见袖主仆三人可算是彻底同大家伙打好了关系,以往对待程见袖,那大多是看在傅祁暝的面子上,而如今,倒是他们自个都与程见袖有些交情了。之后的住宿也都是如先前一样,都是程见袖一手出的钱。
私底下,冯正奇也同许伍感慨过:“咱们这位程姑娘,出手真的阔绰,我这个世家出身的,都是甘拜下风。”
许伍笑了一声:“世家虽然比一般人富足,可程家那可是苏州首富。”
冯正奇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
世家虽然有钱,但是也不能做的太过了,否则不就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家贪污了,程见袖就不一样了,她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何况,世家虽然会比一般的商户有钱,可还真不能够跟首富比。世家看着好,但是想要维持一家进度,钱财不少,冯正奇手头还算阔绰,但要供起这么一帮人,一两日还可,像远行,他自己可就拿不出钱了。
不过,有钱没钱那是人家自个的事,程见袖能拿出这些钱来,就算家里有钱,那也是难得的。
“嘿,都是自家人,咱们也算是跟着千户享福了。”冯正奇手一伸,打在许伍的肩上,笑呵呵地说。
许伍闻言,笑着一抖肩,将人的手甩了下去,面作嫌弃:“去去去,谁跟你自家人。”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作为傅祁暝这次出行的左右手,关系突飞猛进,算得上是好兄弟了。以往,冯正奇虽然也在傅祁暝手下,可冯正奇自持身份,又不是傅祁暝心腹,多少是有些避讳提防的,如今傅祁暝抬举他,隐约给他铺路的模样,冯正奇性子不坏,这不,已经彻底与许伍打成了一片,对傅祁暝也是越来越心服口服了。
一行人又赶了小半月的路。
途中几乎都不停留,留宿一晚,二日一早就走,大概是在小半月后,在其中一名受害者的家乡停留了三日。
这三日,傅祁暝忙着调查,可惜的是,线索已断,而且那受害姑娘家里并不在意姑娘,导致有些线索已经被无意间损坏,在待了三日后,傅祁暝知道无望后,索性就启程离开。
大抵又行了五日,一行人抵达了临安镇。
“受害的姑娘姓封,单名一个瑶。封瑶家在临安镇下周山村,封家是三代人一块住,如今家里头做主的是封大爷,封瑶的爷爷。封大爷有三子两女,女儿外嫁在隔壁的村子,逢年过节有往来,封瑶的父亲是第三子,自小就受宠爱,封瑶那辈的大多为男子,封大爷有四个孙子,唯独封瑶一个孙女。因封瑶自小就长得漂亮,同村里头的那些姑娘不一样,所以封家很喜欢封瑶这个小姑娘。不过,封瑶平日里大多待在周山村,一年到头可能会有个三四回会来临安镇上赶集,在封瑶遇害之前,临安镇上还真没几个知道封瑶这个姑娘的,倒是周山村,还有隔壁两三个村子的,都知道周山村有个叫漂亮的姑娘叫封瑶。除此之外,封瑶有个亲弟弟,叫封进,今年十三岁。”
一行人到了临安镇之后,许伍就去打听消息了。关于封瑶的信息,送上去的卷宗情况写的并不详细,而临安镇就是一个小镇,是而也没有锦衣卫逗留,只好许伍多跑一趟了。
“封瑶的美名并不外扬,看来,凶手这次找到的线人应该是在周山村。”傅祁暝说,这大概算是明摆着的事了。
“卑职打听了几句,目前还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选。”许伍答。
傅祁暝应了一声,又问:“封瑶家里头的人,对封瑶遇害这事怎么看?”
“对封家算是一大打击。封瑶自小长得好看,嘴甜,而且手脚勤快,就算是封瑶的大伯二伯两家夫妻,对她也格外喜欢,在封瑶收到夺命信的三个月前,封瑶刚刚定下亲事,封家当时正忙着给封瑶置办嫁妆。封大伯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家里做农活,小儿子倒是在读书,认得些字,封瑶刚刚收到夺命信,就是让封大伯的小儿子瞧的。封家这小子今年十五岁,看了信之后,就鼓励家里头的人去报官,可惜,这事他们压根没见到知县,就被底下的捕快以恶作剧给打发掉了,封家没法子,只好那段时日多顾着封瑶些,也不让她出门了,几乎都是在家里头置办嫁妆。”
可是谁能想到,即便封瑶不出门,整日待在家里,也还是死了。
“最先发现封瑶尸首的就是封瑶的母亲。封瑶是个十分勤快的人,往日都是同封家几个儿媳妇一道起的,可那日封家媳妇做了早饭,都没见封瑶出现,封瑶她娘就去寻她,发现封瑶已经死在了屋子里头。封家这家子还算是个疼女儿的,封瑶死的古怪,当即就报了官,可惜,这地方的知县并不作为,不但没有受理此案,还将封瑶身上有钱的首饰全一并摘了去,还是封家不罢休,让几个年轻的跑到知府那头去告状,引起了知府的注意,这才落了案,不过遗憾的是,知府也并没有查到些什么。”说到这,许伍摇了摇头。
封家人为了封瑶也算是想尽法子了,可惜,没了人,花了钱,啥都没得到。好在,知府虽然没有查出些蛛丝马迹,倒是将封瑶一案一五一十记下来了,卷宗到了刑部,后来又转到了傅祁暝的手中。
不过,那些被知县衙门夺去的首饰,连知府都不知道,自然是要不回来。
“封家人如今还在追查封瑶的事吗?”傅祁暝问。
许伍摇了摇头:“封家人就是靠着地里过日子,还有个读书人要养,因为封瑶的事已经花了不少银子,哪里还有钱再继续下去,再伤心,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过下去。”
封瑶是在去年七月末收到的夺命信,九月中遇害,至今已经大半年,封家能做到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倒不是他们不想为封瑶找到凶手,实在是没法子。若换了一些对封瑶不在意的,大抵只会将此事按下,当时封瑶身上的首饰就值不少钱,足以让封家过上一些好日子,可他们没有动那些东西,谁想最后凶手没找到,这些封瑶用命换来的东西,还落到了知县的手里。
“封瑶遇害前已经定了亲事,那家人什么态度?”傅祁暝又问。
“封瑶收到夺命信的时候,那家人还跟着封家一道骂过人,封瑶遇害后,那边就赶紧过来同封瑶退了亲事,将先前送来的礼也一并要了回去,之后就没有再提过封家,封家也没有心思去找事,就算是断了联络了。”
傅祁暝听完后,琢磨了一回,随后转头冲着冯正奇吩咐:“冯正奇,你负责收集知县的证据,你直接看着办。”
临安镇只是一个小镇,知县衙门并不在此处,冯正奇需要离开临安镇去办事,冯正奇赶紧应下,又问清了交代后,不做停留,就点了几个人,收拾行李准备连夜离开了。
“封家现在可有在镇里头的?”傅祁暝继续问许伍。
许伍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封家隔一段日子会来镇上买些家里头日常用的东西,卑职打听到,封家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估计就在近几日。”
傅祁暝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面上,开始琢磨事。
他们如果贸然去周山村,很有可能会惊动凶手的线人,但若是等封家人来临安镇再去接触,未免又过于被动。
傅祁暝其实并没有想多久,很快就有了决定:“今日就在临安镇先宿一宿,明日一早,你挑几个人,跟着我一块去周山村,至于你就留在临安镇,以备不时之需。”
许伍应下之后,见傅祁暝没有旁的要问了,就退下为明日的行程做准备去了。
程见袖同妄生一直在一旁听着。
等许伍走后,妄生开口问道:“傅施主准备以什么名义去周山村?据贫僧这些年的经历,这些小山村一般都很排外,而且,周山村并非是什么必须途经之处,我们贸然前往,恐怕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以知府的名义。”傅祁暝答。
官家想要继续查案子,封家应该不会拒绝,而且拿着官家的身份,对村民要更好控制一些。锦衣卫的身份不行,那就只能借一借同行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