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开张,你这铺子已经租了多久?”傅祁暝又问。
掌柜忙回:“大概有个一月了,上个月月中租下的,小人花了些时日稍作休整,挑了个好日子,便就开张了。”
“具体是哪个日子租的?”
掌柜回想了一下,答:“三月十四。”
郑三小姐是三月十一的时候收到了夺命信,而后三日,这家铺子就换了个掌柜,这未免过于巧合了。同样的,依旧是这么巧合,同是四月初九,郑三小姐遇害,茶楼开业。
“从何人手中租的铺子?”傅祁暝又问。
“是城东赵员外家。”说完,掌柜迟疑了一下,又多嘴问了一句:“是这铺子有问题吗?”
傅祁暝没答,继续问:“具体点。”
“城东柳东巷过去顺数第三间宅子就是赵员外家。”掌柜忙回。
傅祁暝点了几个人,吩咐:“去请人。”
掌柜在旁瞧着,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不免松了口气。看来,这事和他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他运气不好,好像租上了一个有问题的铺子。
底下的人出门去寻赵员外,傅祁暝也起了身,他准备去后头逛逛。
铺子前头是待客的茶楼,后面还有个小院子,一个做了厨房,留了两间小屋子,以防临时居住,剩下还有两间小屋,一间堆放货物,一间堆放杂物。
傅祁暝走在前头,掌柜在后头亦趋亦步地跟着。
“租这铺子之前,打听过了吧?”傅祁暝又开了口,和先前不同,眼下这语气倒有些是话家常的意思。
掌柜可不敢懈怠,忙小心翼翼地回:“打听过,是个好地段,平日里很难租到,小人也是捡了个漏,原在小人前就有人租了一年的铺子,也是做的茶楼,前前后后花了两三个月捯饬,临到开张,主家出了事,只好脱了身,刚好便宜了小人。”
掌柜还算有些小聪明,没等人问仔细,倒是将事都给交代了。说是捡便宜,原先的确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一瞧,掌柜心里就有些悔了。
“开张的日子,自己选的?”傅祁暝又问。
茶楼开张的日子,恰好是郑三小姐遇害的时候,傅祁暝并不觉得只是单单一个巧合这么简单。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联,但掌柜为何会挑中这个日子,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以凶手犯案的手法来看,此人应该会更乐意自己制定一个杀人日,而非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茶楼开张若与凶案有牵扯,这日子,十有八九就是凶手选的。
掌柜不知道其中关键,听人问了就回:“哪能是小人选的,铺子开张是大事,都是要寻师傅好好算一算的。小人这日子,是特意去灵谷禅寺求来的。”
说则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灵谷禅寺时,傅祁暝的眉心颦蹙了一下,虽很快展开,但脸上显然多了一些慎重。
现在凡是和寺庙,和佛有关的东西,他都格外警惕。
“还记得是哪位师傅吗?”傅祁暝问。
掌柜忙不迭点头:“记得,是一位叫诫明的师傅。”
傅祁暝朝着身边的人一示意,身边的锦衣卫立刻就意会过来,转身离开,赶往灵谷禅寺寻人。
说话的这会,傅祁暝已经到了后院。他先去厨房瞧了一眼,随后就进了隔壁的库房。库房里头堆的大多是一些茶叶,分门别类,还有一些米、酒之类的东西。
傅祁暝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继续往下一个地。
比起库房的整齐,杂物间就有些纷乱了,东西乱七八糟地扔在一团,里头还结了一些蜘蛛网,地上还堆着一层明显的灰,而在这灰上面,可以隐约看到一些脚印,有些明显些,有些已经快瞧不出来。
“这里经常有人来吗?什么时候打扫一次?”傅祁暝发问。
掌柜赔着笑:“一个放杂物的,哪里会打扫,平日里也不来,只有要寻这里头的东西了才过来一趟。先前修整时,这里还来的多一些,近几日,应该都没有来过了。”
傅祁暝闻言,索性蹲下身去,仔细观察那些脚印。
新踩上去的脚印和早前的脚印,是有区别的,老的脚印上面沾上灰尘较多,所以脚印会不大明显,而新的脚印,显然就要清楚很多。
傅祁暝瞧着这些脚印,复又回头,与自己方方踩上去的脚印相对比。
在一些老脚印中,有一组新脚印,同样是一个来回。傅祁暝顺着这组脚印,视线慢慢往前,最后落在了靠在墙角的一堆杂物上。
傅祁暝起身,往前走,随手翻找了一下那些堆积的杂物。这里堆积的都是一些大件,破了的柜子,少了一只脚的凳子,诸如此类。而在这些之后……
傅祁暝的视线落在了那张靠在墙上,却刚好被破柜子挡住的竹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