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伍是同仵作他们一块到的郑家,没来得及去见傅祁暝,就赶来处理这些琐事。
郑家上下,不管主子奴才,都要进行一遍问话,除了案发现场之外,整个郑家也需要好好搜查一遍,看是否会有线索发现,以及郑家周边,是否会出现有用的证人证供。
将事情都一一安排妥当,大概了解些许情况,许伍这才坐下,让人将暮雪唤了过来。她是最先发现尸首的人,是此案不可或缺的证人之一。
谁想才刚开口问了几句基本的,还没进入正题,就瞧见一个姑娘在他们锦衣卫的陪同下过来了。
她不远不近地站着,没甚动静。
许伍微微蹙眉,陪着程见袖的那锦衣卫,他认得,见他瞧过去,还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许伍心里虽有些古怪,倒没多说,转了视线,继续向暮雪问话:“从这封信出现到出事前,郑三小姐身边可有出现过什么陌生人,或是只有过几面之缘的。”
暮雪摇头:“小姐平日里甚少出门,能接触到的只有奴婢这一群人,外人都很少见,遑论陌生人了。”
“郑家这些日子可有进过新的仆人,或是有什么外来的亲戚好友之类?”许伍转了个念头。
暮雪依旧摇头:“未曾。”
许伍略略蹙眉,接着往下问:“当时你们是如何发现凶手寄来的信,又为何不报官,你将此事细细说一遍。”
郑三小姐收到信后并没有报官,若是当日郑家人当回事,或许锦衣卫早就出手,郑三小姐也不至于没了这条命。
暮雪先前虽胆小,可表现还算稳妥,直到许伍这一问,她竟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
程见袖在旁瞧着,将一切收入眼中,流露出了一股兴味来。这桩凶杀案,里头怕还有些其他文章。
“信就夹在小姐闺房的门缝上,奴婢清早起身去伺候小姐起身时发现的,当时小姐瞧了信,怒不可遏,认定了是家里头其他姐妹的恶作剧,并未将此事当真,奴婢胆子小,也劝过小姐报官,可小姐怕此事闹大,对自个的名声有影响。后来那几日,小姐还找过府上其他小姐闹过几场,这事,府上的人都知晓。”暮雪的语速有些急。
许伍敛了眉。
这丫鬟不对劲,恐是说了谎,只是他事先问过旁人,死者的确在收到信后不久在家里头同几位姐妹闹过,至于这什么美人皮的信,在郑三小姐遇害前,无人知晓,就这信,也是暮雪这丫头抖露出来的。
乍一看,她的话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不知许伍想了些什么,忽地笑了:“你的主子不是郑三小姐,另有其他人。”
暮雪吓得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偏偏还是强忍着:“大——大人说笑了,奴婢的主子自然先是老爷夫人,其次才是小姐。”
程见袖听到这,已没了兴趣,两人的手段不在一个层面,这个小丫鬟经不住诈。
“所以是郑老爷还是郑夫人?”许伍问。
“什么?”暮雪有些茫然。
许伍:“自然是问你,是谁让你断了郑三小姐的生路。”
暮雪惊出了一头冷汗来:“奴——奴婢不知道,奴……”
“想清楚了再回答,莫不是你想要进锦衣卫?”许伍打断了她的话。
暮雪本就不是个胆大,尤其是锦衣卫那地方,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她这一听,脚就软了,啪嗒一下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照着夫人的吩咐跟在小姐身边,别让小姐闹事,其他的奴婢什么都没做。”
得了,许伍这一吓,暮雪将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她明是郑三小姐的丫鬟,实是郑夫人的人。郑三小姐的确怀疑是她人恶作剧,可也怕是真的,曾想过报案,是暮雪劝下来的,她又将此事报给了郑夫人,后头郑三小姐又动过报官心思,但都被郑夫人给压下了。
至于旁的,的确没什么,和凶案并无关系,但郑夫人也算是间接地推了一把郑三小姐的死。
等暮雪交代完,程见袖笑了声,似是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锦衣卫的名气倒是大。”
许伍耳朵灵,将这话听入了耳中,不免抽了抽嘴角,是锦衣卫的名号吓人吧。
许伍这边结束问话,让暮雪画了押,这份证词就送到了傅祁暝跟前。
暮雪开了口,郑夫人在傅祁暝面前玩不出花样,也一五一十全招了。算不得什么大事,郑夫人防备庶女,没把庶女的生死当回事,在高门贵族中,是常有的事。
这对凶案来说,并没有什么进展。
傅祁暝没有再继续留在郑家,让人将证物供词带上,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