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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真能忍心丢下她去。(1 / 1)


说时迟,雷劫已至,东枢避也不避,一道劫雷不偏不倚,正中心门,东枢却面不改色,拉着北灼的力道都不曾松开分毫。

然而他的小仙君何等敏锐,这刹时就明了,天道意欲何为:

这是逼东枢放手,要他只身赴劫,好顺应天道自然经历一遭。

这一日北灼已经设想了无数次,或近或远都曾考虑过,而至此时,却依然不料如此突发慌乱。

只是东枢眼中平日隐忍的担忧此时表露无遗,北灼绝非铁石,动容亦在常理,可眼见睛空万里却雷声阵阵,其声令人闻之胆寒,北灼又何尝不知,他不能让东枢为了这几分拖延而再受雷罚。

“我瞧这情形,怎么不太对?”杨戬此时才发觉了异样,怎么这入劫的方式似乎不曾见过?

听他语气担忧,陌冬蓝还是说出猜测,“兴许是,虚无境。”

杨戬恍然大悟,“记起了!曾有成神劫是这个的,临入境前,周身灵力都散尽了,听闻那仙人的本命是花,遍开了整个宫殿的花枝,其他人察觉异常前往,便已经不见其踪影,可是那位……”

未尽之言里的那位仙君,至今仍未从虚无境中出来,也许,已经泯灭于其中了。

思及此,杨戬不由更加心急的看着东枢,他们旁人都知晓的事情,东枢不可能不知道,那在漩涡前绷紧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想松手的原因就明了了。

这样的险境,苍宿神君就算提前给他的小仙君培训准备过,也要提心吊胆的。

稚子学步尚且心忧,稚子斗狼虎,焉能轻拿放?

“小仙君,虚无境,定心神,少悲喜,勿挂念——”

东枢感受到自身灵流折损,知道那狗天道这是不耐烦了,它有什么不耐烦的?

劫雷一道道劈下来,东枢每一句都伴随着身上一道血痕。

北灼瞧他伤势越发触目惊心,几番要挣开不得,心里恼火都盖过了恐惧:“你放手,我不要你白受这伤,历劫而已,虚无就虚无,我不怕,你这些伤才真让我噩梦!“

东枢不松,他知道松手间小仙君便不见,仍继续自顾自的难得语速快了些道:“旁的不记也罢,切勿失了生机,逆境如洪流,便是顺而下,也莫灰心绝念,若真不得解,等我,我定设法救你于水火!”

北灼身空力乏,已半身入境,一知半解,却只是瞧着他了。

字句过耳,音如刻心,一别不知久,长望愿惜君。

“东枢………”他喃喃,似有话讲。

东枢不过几息话语交代,天道亦不允,如今数十天雷生生受下,竟吃力的一点点看看小仙君滑入虚无。

他迫切的要听小仙君要留给他怎样的只言片语,他释出所有灵流,一时间梨花如密雨繁雪,争先恐后化为牵引,要为他留住割舍不了的人。

他于是渐渐近了一分,又一分,此时天地间风云横流,妖界万物无息,人间日月失辉,天界南天门为中心蔓开震动,不知惊动多少闲人与流云。

一股无形之力骤然间横插进来,生生要将他们撕开!

东枢眼见不过几寸,却仍被推阻开来,一片混乱之间,北灼轻言几字,终是失了意识,掩睫一垂,东枢手中实体化如虚魂,落了空荡,不过闪石擦火之间,漩涡里的人完全消失,东枢与纷繁梨花宛如失引失重,自高空之中坠落而下!

东枢被最后一道天雷压制,生生拍在地上,从来皎白的衣衫染血扬尘,终是沾了脏污,梨花飘转聚回,似如秋叶归根,要替他挡却一身狼狈来。

东枢觉得自己兴许也坠入了虚无,空,空字在心里挤的满满当当,山海人潮,犹如窒息。

然而有人惊呼,东枢仰躺望空,瞳光微动,在漫天梨白里盯住了一抹红艳。

“那是——”有人惊讶失声。

是在漩涡封合消弥之前,从中逸落的一带窄绸,鲜红透亮的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力竭的人竟足尖点雪,一跃而起,却不敢伸手去碰,神态里再无处寻那从容稳重,他伸出了手。

那被夸赞了无数次的骨节莹润的,天底下最纤直好看的手带着细微的颤抖。

而轻盈的,似有归宿的,那窄窄的一带绸布落在了他的指尖,犹如蝶飞落蕊,自在里求得了安稳。

红霞灵流终于静止,凝成一片,中间飞雪梨花洒出白来,白色中央的人月白绸衫血痕交错,青丝缠乱,唯手中捧着的绸带光鲜的像是战利品。

然而,他是个战败的家伙,在无穷极与无道律的天道法则里博弈至今,在毫无保护下将赤玉丢入了沼塘。

美玉溺混沌,丝缕经发伤。

那一条绸带,东枢本叠放胸襟,却恐遗去,最终系于腕间,打成了死结。

天道之下最历害的家伙也有强弩之未的时候,再坠下时,东枢自觉天地一昏,合眼之前,听到一瓣梨花里传来轻轻呢喃,却已不清晰了,他伸手要捉,却五识一沉,天地泯然矣。

此息,天庭。

仙界此时一团乱麻,阮舒坐镇,头痛不已,由于北灼入虚无,东枢力竭,引来人间灵脉不稳,竟有凡人吸取灵力修炼之势!

而妖界仍有这二位滞留未收之灵力,那红霞炽热,冰雪梨花极寒,交织定住,无人敢触,妖界当家作主的凤芜,正四处奔波加固对花无树的封印,其它妖族更无胆量贪图这天灵自然之力的仙神灵流,只得报上天庭。

本来能顺手解决麻烦的天下第一收栏摊子神君,东枢,如今还昏迷不醒,自身灵流几乎为无,一身伤痕来白天雷,便是前去弥补结界破损的夭木当即进行了灵力治疗,也少有成效。

仙神两例里,本来得用的闲流就不多,少了东枢支撑,如今更是拆东墙朴西墙,不好维系。

“苍宿神君仍需看顾,桃然仙君,你断不可离职。”际舒命人腾开地方,将东枢伤躯养护下来,夭木陪疗于侧。

“如此繁务之际,北灼历劫,东枢伤昏,祝辛历劫,段常入凡,实在………”阮舒叹着,对面立着的自然是杨戬,陌冬蓝。

陌冬蓝倒是奇怪,此番各处都有异动,各自自顾不暇,他却恍若无事之人,终日里跟在杨戬身后作陪,旁人再好奇也管不到这一界之主头上,便也叫他顺理成章。

“仙帝如有吩咐,尽管言来,力所能极之事,必无推辞。”杨戬历来分得清轻重缓急,此时并不推辞。

陌冬蓝随之抬手:“九界互同,义不容辞。”

谁想得到有朝一日,魔界之主能在天庭相助?然而时局变迁,世事无定,今日确是如此。

于是这两个从阮舒这里取了好宝物,那是早年东枢从极寒山脉矿出的灵玉,受他成神之华,竟有蕴灵含养之奇功。

如今柳叶绑柳梢,自产又自销。

妖界如今百废待兴,两个到了便也少有惊动,只咒符传信凤芜一声,便自往那凝结处去了。

到时,仍不禁感叹一声。

那宛如巨型流沙观景,云霞铺锦,梨雪银练,纷碎流盐,互融无隔,竟让人无端觉出几分温情暖昧来。

然而转念想到这两个本尊如今是何情状,又不免为之伤怀了。

陌冬蓝轻言细语。“将军,将那玉取出来吧。”

杨戬自然同意,心中将较着这玉经东枢点化,应当对他的灵流更有引力些,先将那冰雪梨花收回。

却不料,施以引导之间,那灵流竟真如画卷一般,兢兢业业流动着,毫无受引之状。

杨戬有些不解,愕然时眉眼间难得有几分呆滞,倒叫陌冬蓝新奇,一时竟摸了下身侧的蓝玉双钩,口中险些要念的是什么?

是留影诀!

陌冬蓝压下自己匪夷所思的心思,只将指节叩紧。

杨戬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来,又试着去引那红霞之力,想不到红霞之力倒意外有些松动,竟试探了那玉石片刻,绕在一旁,但并不融进。

杨戬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二人的灵流怎么还有怪脾气呢?

他这会儿神情太过生动,陌冬蓝指节微动,很快回了神。

“既有灵性,想必肖主。”

短短八字,杨戬却立刻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引导的灵力同时引向两股灵流,似是同邀一对。

仙神爱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下子那不理人的灵流竟好似急切一般,相挟涌入灵玉之际,杨戬竟莫名想到了凡间急于入洞房的新婚爱侣来!

他是腼腆温良的人,此时竟也禁不住脸红。

陌冬蓝于一侧,顾不得成功的喜悦,指尖似焦急一般叩在蓝玉双钩上。

终于。

“走吧,总算收纳尽了。”杨戬望着中有流红沙白的剔透玉石,又惊奇它容纳之境,又觉得漂亮。

那玉石不过掌心大小,天然呈圆状,半乳白透亮质地,里头流转起来,像是将宏幅巨制缩于方寸之间,别致极了。

“将军这般爱不释手,不如等苍宿神君醒来交与他时,与他再讨一份灵玉来玩。”

陌冬蓝开他玩笑,又开始暗里思索着给人做一个。

杨戬哪里听不出这是在玩笑,这才想起要尽早交付天庭才是。

这厢,人间生变。

本来在老皇帝的算计之下,已经朝纲有乱,尚未处置,如今忽然因灵脉震动,自山脉附近忽起了大批的江湖灵修,里头自相残杀或是互拥门派者不在少数。

老皇帝虽有忌惮之心,又艳羡其福运,但最终都因先前计策作罢,只得听从心腹技俩,待其相争过后,将其中名流引来互议。

各地修仙风潮一时兴起,倒奇异的互相制衡,一时间也没能翻覆天下,反而在天高皇帝远的情状之下,彼些我些,分流截派,其中很快分出首尾。

“皇兄,近来消息里透露,那修仙之流,为首的门派掌门代替天下修仙各门上京前来,如今父皇称病,恐怕主办接待之权,要下放下来。”

祝辛跟在段常身边这些日子变化不小,天性尽显,那一身绣锦富贵压不住她面上的矜贵思虑,小小年纪,已显其非凡之智敏。

“你想要?”少年坐的端方,乌发沉眸,玄色蟀袍上四爪蛟龙半睛双睛,透着从容与漫不经心。

“若能与之交好,来日多添助力,皇室,历来是忌惮修仙之人,何况此次天降异灵,修仙门派各加壮大,得交为用,想必是他们定想求得的。”

这里头的“他们”指的是皇帝与其他皇子流派。

祝辛未必非要权势,但就算不敢妄图屠尽奸佞,杀取仇人为母复仇,也起码必要自保,她与四皇兄身份皆不为人容,韬光养晦,处处计量,半年多来未曾步出庭院,四下割据却已尽在心胸。

她有时候感觉,四皇兄本身不屑于此,可是似乎是答应她的,就为她筹谋算计。

“想要的话,彼时得了到的消息,先去见见。”段常低头思虑片刻,道。

这是答应了!

“全听皇兄的!”小姑娘这会儿又活泼了,要跳起来高兴。

少年拂了拂被拉皱的衣袖,那一身沉沉似乎散去,只无奈的将人按下来,坐在一旁,将散了的辩子拆开梳好。

“听我的?还不是次次你说了算,人不大,鬼精灵的,别晃,要扯疼了。”

“嘿嘿,皇兄,我还有个问题。”

“说。”少年人不急不缓的把像辫发梳好重扎,一旁的宫人低笑。“我能叫你四哥吗?”小丫头并不能稳重多久,这会儿正事谈究,撒娇耍赖一样不少。

段常瞧着她这笑模样,只是勾唇笑,却不回她。

将人急的再三问了之后,耍赖皮追着他耳朵叫哥哥,便是训练有素的宫人们,此时也互相看了,低低的笑起来。

祝辛一番胡闹下来,发现面前人早已露了笑容,压根没有恼怒之意,别说是觉得冒犯,只怕是正在逗她玩的高兴!

段常本来近些日子是在纠结一些事来,他得知有多处灵脉泄露时,便敏锐的猜测出了定和天界有关,只怕是意外所致。可是他如今已是凡人之躯,如若不是度完一生,哪里能够回到天界?

不过至今并无人前来寻他,想必事情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换句话说,倘若真有非他不可之事,他真能忍心将祝辛丢下自回天界去?

未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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