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那一大摞子黄纸,我心里已经有了觉悟,今天晚上我是别想睡了。
刚在心里悲叹了一声,我就听见了床上所传来的微微的呼噜声,墨衡变成狐狸睡觉的时候,是有呼噜声的,我也不知道是吹气儿吹出来的,还是说狐狸本身睡觉就有呼噜。
总之,我听着这呼噜声,真是气得牙痒痒,凭什么他可以躺在那睡大觉,我就要在这鬼画符?!
而且这什么鬼东西,攀攀绕绕的连个字都看不清楚,就一大堆花花,怎么可能治得住鬼?!
心里抱怨了一大堆,但我的手也没停,毕竟,万一那女鬼找上门了我可还要靠这东西保命呢。
记得那是在我幼儿园时期,我第一次接触毛笔,拿了个幼儿书法大赛三等奖……谁知现在长大倒越是退步,拿着毛笔没多一会儿,手就开始颤,画出来的东西都带着虚晃的尾巴。
我从来没想过用毛笔写字,竟然会这么累!而看了看旁边摞着的仍然有一大堆的黄符,唉叹一口气,继续工作。
谁让我找了一条狐狸做老公呢?还是身上沾染了这么多事儿的狐狸?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长得帅就是麻烦多,这一点我已经认了,谁让我就相中了这条狐狸器大活好,又长得好看呢?
所以,即便唉声叹气,我也仍旧坚持着一夜没睡,画了大概有300张符左右。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墨衡撑了个懒腰,四只爪子懒懒的搭在床上,张嘴就问了我一句。
“画了多少张?”
“大概300张吧。”我刚查完数,所以心里说的也有底气。
对于第一次画符的我,我个人还是挺满意的。也想如果这些东西拿出去参加比赛的话,我至少也能拿个少年儿童书法奖之类的奖项。
墨衡踩着十分优雅的猫步,从床上纵身一跃,落在地上,又跳上了凳子,最后蹦上了桌子,看到了我画的那些符。
我先保持的一个一个的摆在他的面前:“你看,画的怎么样?”
墨衡眯着眼睛看着,然后伸出爪子,到那些符上面去按。
“你在干嘛呢?”
“检查。”
他答得简单,但随着爪子一个个的按下之后,所有的符,都被丢在一边。
我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画的符都翻得一团乱?但是当某一张符,在他按下爪子的一瞬间,发出一阵明亮的红光。
墨衡火速收回爪子,然后舔了舔自己的肉垫儿……
我闻到了点……嗯……烤肉燎毛的味道。
在心里想着烤肉味儿真不错!或许我可以哪天尝试一下烤狐狸肉也可以的沾沾自喜的心态下,我忽然心里一颤,意识到了点什么不对。
墨衡舔完自己的肉垫之后,还在拿爪子挨个按,我看着他这个动作就直冒冷汗,很明显,刚才他所翻过的那些符纸里面只有一张符是对他这个‘妖怪’起了效的。
偶买噶!我是不是白画了?!
我匆忙抓起那些没有任何反应的的符纸,和刚才发出红光的那张红纸对比了一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不同,反正在我肉眼看来,这两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么问题出在哪?
随着他一张一张的扒拉到一边,手底下竟然没有一张能够发出红光的!!
不会吧,就这一张??
我眼睛都不敢转的盯着墨衡一个一个的检查,最后终于在我万分祈祷下有两张闪了红光,也就是说我画了三百张,但是其中有效的只有三张……
上帝啊……这是要我这一夜的辛苦都白费了啊?!
墨衡抬眸,那双晶莹璀璨的狐狸眼里,漾满了狡黠的神态,随后给出评语:“还算合格。”
“合格?”万万没想到我就画出三张可以用的也算是合格,我瞪大眼睛:“三张就合格了吗?”
“毕竟是第一次画,我也想过一张都没有过的情况,你这算不错了。”他的爪子,搭在我按在桌子上的手背上面。
我抬起手,然后他顺势在我的手上舔了两下,就像小动物表达好感那样。
不得不承认,这比任何话都有用!在这搔痒的舔舐下,我的心马上就化成了一滩水,然后搂着他蹭了蹭。
“谢谢你鼓励我。”
“嗯。”墨衡的神烦脸再次出现,他似乎不喜欢我这样蹭狗一样的蹭他。
越是不喜欢我才越是要蹭呢,所以在我又磨蹭了几下之后,墨衡的两个爪子抵着我的脸,一人一狐玩的不分你我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叫嚷声:“不好了!满婆你快来看!咱们村死人了!”
“啊?”死人了报警呗?告诉我干啥?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对,我是满婆,我现在和龙婆一样,我要卖关子,这生死之事当然得经过我。
旋即正襟危坐,把墨衡摆在了桌子上,面对接下来破门而入的王长勇,我一脸淡定,看着他满脸冒汗的模样,幽幽的问了句。
“怎么了,这么慌张。”
“不好了,老金家的女儿昨天晚上死了,被人扒了皮,死相可惨了!”
“扒皮?”一提这事儿,我脑袋里有些乱乱的,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换皮的女人,问了句:“死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很漂亮,皮肤白白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她岁数小!才刚上大学!这几天回村,不知怎么的就被人害死了!”
其实我很想说,如果确定是被人害死的话,应该报警,但是在这种小村落,很少有人能把有事找警察这种伟大的话记在心里,反而都更迷信于神婆仙婆一类。
片刻后,我收起我的符,抱着墨衡,跟着王长勇到了死人的地方。
这里是个很普通的农家院,院子里有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嗷嗷大哭,另外还有一张草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草席里面裹的就应该是那个被扒了皮的女孩。
王长勇向这个哭泣的妇女介绍了我是什么人,他们都断定自家的女儿一定是被妖怪所杀,所以一定要我为他们讨个公道。
我连连答应,然而就算我心里已经知道了是谁做的,我也仍旧得象征性的过去看看。
要去看死尸,其实还是有些恐怖的,我深吸一口气,把怀里的狐狸搂得紧了点儿,然后上前去看了一眼。
那草席上面蹭了一些干涸的血,证明被装进草席里的时候,这个女孩应该还没有彻底断气,心脏还在蹦跳,所以血才会流出来。
也真是残忍呢!如果不是鬼,谁能下手,对这么一个花季女孩做这么残忍的事儿?
我掀开了草席,看到里面那个女孩从脖子的部位被整齐的划开,留下了一张脸,她的相貌虽然不是数一数二,但是也算是青春。
我心里突然有了个奇怪的考量,会不会那个女鬼是在找更好的在替换?
我记得那女人把头发拿下来的时候也露出过脸来,那张脸看起来虽然算不上沉鱼落雁,但在这村里,肯定还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她有一张数一数二的脸,所以就并不需要把这女孩子的脸皮也扒下来拿走,反倒是只拿了皮肤很好的身子。
我微微向下看了一眼,这女孩的手脚也没有拿,和她的皮肤有极大反差的是,女孩的手脚都有很厚的茧,一看就是平时诸多劳作。
那么我已经可以确定,这女鬼绝对是挑好的选。
虽然不知道,昨天我看见的那个黏液有什么用,更不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到哪里去找她,但至少已经有了点线索。
我摸了摸墨衡的脑袋,然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下。
许久之后,我忽然想到那老板前天对那个女人说明天再来,老板认识那个女人,并且口气熟络,这就证明这个女人可能是大家都认识的。
于是,我问了王长勇一句:“你们村里,最漂亮的,头发最好的,年轻女人?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