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学网
  1. 少年文学网
  2. 其他类型
  3. 遗忘世界之涅槃重生
  4. 第13章 木棉树被移走了
设置

第13章 木棉树被移走了(1 / 1)


肖恒只在医院里学习了三个月的医就回来了。

现在,他基本上可以说是已正式成为分监区的卫生护理员了。当绿色的袖章一戴,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眩晕,尤其是其他同改们对自己投来的那种既羡慕又恭维的目光,让他差不多都要飘起来了。

必须提及,为了一块袖章,多少犯人不是尔虞我诈,就是你轧我压。其中拍警官马屁者有;做老好人者有;功利改造者用;瞒天过海者有;攻击他人者有;投机倒把者有;举投名状者有;毛遂自荐者有;故低实高者有;成团攻单者有;揭人底牌者有……总而言之,袖章好比一台搅拌机,而犯人们刚是石子和沙子,反正大家都在这台机器里转,其竞争之激烈不亚于总统选举。

可是,不管犯人如何转,如何搅,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握在分监区手中。没有干部的拍板,纵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要知道,所谓的袖章,其实就是犯人之中的“白领”。它的要求不仅要改犯平时表现好,而且还要能独当一面。所以说,并不是你想当就当得了的。那么,又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犯人对它垂涎欲滴趋之若鹜呢?究其原因,最主要还是由于它奖励保险,并且也不用从事体力劳动,当然也有些面子。

不过,即便你当上了一名专项工种罪犯,但也不代表你从今往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事实上,你随时都处在惊涛骇浪中,稍不留心,你随时都会下马。

这么说吧,作为一名专项工种罪犯,你既要服从警官的管理,又要对犯人负责,可以说是肩负着承上启下的作用。而且,你既不能一枝独秀,也不能无能平庸,哪怕是抱残守缺都不行。太过招眼了,就必然会落得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下场。太过低调,又必然会被他人碾压在脚下。难怪有些老专项工种犯说,这职场也要学会见风使舵,也就是所谓的“跟风”。既不做鸡头也不做凤尾,人家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尽量凑合着往中间摆。警官说是我就说是,警官说不我就说不。至于犯人,是老犯的话,给点面子;是新犯的话,则给自己面子,反正一脚踩两船,两头都讨好,两边不得罪。

至于车间纪律、劳动产值,这些大可不管,反正这与自己无利害攸关,反正奖励照拿,刑罚照减。这就好比磨豆腐一样,你多加一勺和少加一勺豆子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最后豆浆照样也会流出来。

再者说,只要“中庸”运用得好,警官也挑不出毛病,同改又找不出茬,等混上个三五年,老子饭碗一甩屁股一拍,然后揣着一张释放证明走人。因此而言,混,既是一种本事,也是一种智慧。

不可否认,肖恒臂上这块袖章大家是心悦诚服的。这不仅因为他救人有功,而且还跟他的一贯表现也有关。比如说,尽管他以前也曾过架违过纪,但他能够知错就改;比如说,尽管他性格内敛,不善交际,但他从不得罪人;比方说,尽管他脾气暴躁,但他爱憎分明,而且也持强扶弱;比方说,尽管他不爱体育,但他却热衷于文娱活动,从他自愿帮监区出墙报就可以窥见一斑;比方说,尽管他为刑期堪忧,但他从不怨天尤人,永远能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阳光心态。总之,他能当上一名犯医也的确是众望所归名副其实。

莫看肖恒当上了一名犯医,可他的工作压力和工作量也是不小的。白天尚且不说,但如果一到晚上,不巧某个犯人犯病,哪怕这时已是凌晨三点,他也必须披衣起床。而且,分监区几百号犯人的身体情况他也必须得了如指掌。

举个例子说,有一天在车间劳动现场,有一个患有脑梗的病犯突然晕倒在地,当时如果不是肖恒心肺复苏抢救及时,说不定这名犯人性命都难保。也正基于肖恒的古道热肠,因此犯人便不再直呼其名,而是干脆叫他“神医”。对于这个外号,肖恒一开始总觉得自己是在沽名钓誉,可时间一长,他也就习以为常了。

说句老实话,以肖恒的臭脾气,他断然是不可能当上一名犯医的。可是,又是什么原因使自己这个穷凶极恶之徒变得如此宅心仁厚呢?为了探寻这种转变的根源,其实肖恒也不止一次扪心自问过。可是,每次他在追问自己的时候,良知就第一个率先跳了出来,接着是灵魂,然后才是家人和帮助过自己的人,而最后的重心,却像是个下坠的称砣,直接落在了法院那位女书记员身上。

是的,她不算很美,也算不上出众,甚众她和自己以及自己的母亲都不过是素昧平生,然而,她的一次无意之举,从此却改变了肖恒对人性的看法,也或者说,让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真善美。

就在肖恒戴袖章正式上岗的第三个月,发生了一件特别让他感伤的事。

那天下午收工回到监仓,哪知楼下院内那棵木棉树竟然不见了踪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倒是在木棉树原先的地方填埋了一些新土,而且也夯得比较紧。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仿佛这里就本来如此。很显然,木棉树是被连根带枝一起移走的。至于它靠的是人工还是借助了机械,这就让肖恒和犯人们无从知晓了。反正它没在了已是事实,就像是一些走了的人,走了的事。

树一走,院内顿时就变得了无生机。平时的这个时候,不是绿翳蔽日,就是百鸟鸣啾,多少能给犯人带来一些快乐。可现在,光溜溜的水泥场地上空空如也,就连半片树叶也见不到了。反是院墙上,那些要死不死的杂草,趴在上面呼呼作响。

树怎么会走呢?它可是连一声招呼也没打啊!难不成它也保外就医或者被提前释放了?亦或脱离了苦海获得了自由?再要不二者都不是,它只是按照命运的安排,又重新找到它新的归宿?

这么一想,肖恒也不禁为木棉树被“特赦”而高兴起来。如果从宿命论上讲,自己和树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一样呢?既然“老朋友”已先行离开了监狱,说不准下次就该轮到自己了。是的,自己和树原本都不是属于这里的,只是鬼神使差,才机缘巧合地安排在了一起。尽管和树没有同甘过,也没有共苦过,但对肖恒而言,树和自己无疑就是手足相连的兄弟,一如之前的手铐和脚镣。

后来,肖恒才了解到木棉树被移走的原因。原来,由于国家正在实施“十二*五”规划,监狱也因此受益,要重新新建监舍楼,所以树就先行移走了。而这老监舍,则留给了监狱旁边的武警中队,以作训练场所之用。

有关监狱将建新监舍一事,其实肖恒也早有耳闻,但想不到它这么快就开始动工了,至于要多久建成,或者建成的新监舍将会是个什么样子,这肖恒就不知了。他只知道,在上一次大会时监狱长就曾提过,说是建成后的新监舍就像大学校园一样,不仅环境好,而且硬件设施也很齐备。并且监狱长还当面向全监的犯人承诺,保证犯人们以后再也不用睡通铺了;以后再也不用洗冷水澡了;以后再也不用蹲在过道上吃饭了。等等,并且还保证犯人们以后早餐可以吃上馒头包子等等。不过,监狱长越是吹得天花乱坠,犯人们越是嗤之以鼻,试问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一个做了坏事的犯人,还能住进像大学校园一样的监舍里?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是一所大学,只不过是一座无人报考的大学罢了。

至于肖恒,他更是半信半疑,说监狱长的话假吧,可又无真凭实据;说他的话不假吧,可木棉树又确实是被移走了。反正到目前为止,犯人们还是住在山坳上的老监舍里。用犯人们的说法,这陈旧而又简陋的监舍,简直就是一口破窑,非但人不能住,就算是一只狗,一只猫估计也睡不踏实。

当然,对于政治方面的事,肖恒也并不想过多地过问,他真正所关心的,其实还是自己的减刑,因为他上一次减刑已经好久了。


设置
字体格式: 字体颜色: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