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直身子,双眼盯紧楼梯口,阿大慢慢出现,而身后尾随的,是一位卷头发的幽鬼,左手拿着一个玉螺。
原来是这家伙……
「喂!终于找到你了,话说金发男一早从白牢那回来了,前几天我才跟他见过面…」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我站起身来、拍走身上面的灰尘:「如果没其他事你可以离开了,现在我尚有些私事要处理,阿大,送客。」
「慢着!我还没讲完。」他吸口玉螺,继续说:「上次你不是说有个囚徒介绍给我吗?我已经腾出空房啦,几天前过来找你你又去了旅行。」
卷头发一提起这件事,令我重新记起当初拜访他的时候所作的交易,我下意识看向小玲,她同样看着我,但这次,她的眼神不再是充满怒火,而是失望。
我只好厚着脸皮回答卷发幽鬼:「我…其实我上次只是开个玩笑,我这里没有囚徒介绍给你,抱歉……」
「哈?所以你的意思是指,我花了十多天装修好的空房,现在是废的啦?」
「话又不能这么说,你家多了一间空房,多少也会有点用处,不如你试试…」
「干!你这王八蛋,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的样子啊!」
卷发男气冲冲的转身离开,我叫阿大不必送客,心中有点懊恼为何我会忘记了这件事情,现在真是所有麻烦都缠上身了…
小玲默不作声地回到房间,阿大阿二也没在搭理我,继续打扫屋子,场面非常尷尬。
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重新想一遍,明明我对小玲这么凶也不过是想保护她的身份,怎么搞得错是在我这边似的?明明我才是着紧她的人欸。
虽然刚刚全部人都知道我想送走小玲给其他幽鬼,但那也是过去了的事而已,况且我最后作出的抉择是要小玲留下来,证明今时今日的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不是该值得高兴一下吗?为何大家都不想理我?
我长叹一声,想不通啊,还是别再执着下去了,倒不如明日放工后去找金发男,直接解决掉所有问题吧,毕竟他是一切事件的源头。
但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我在找到金发男以后,只会引起更加多的问题……
我先是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回到睡房换上一套西装,小玲的房间是关着的,似乎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我对此不太挂心,反正吵架已成日常,最坏的情况也只不过是冷战一两天,之后就像没事发生过一样。
我吩咐阿大开车送我回办公室,阿大依然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点头回应我。
现在的时间是深晚,外面仍未停雨。理论上我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但由于现在家中带给我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令我好想离开这里,出去外面喘喘气。
不是小玲开车的气氛真的有变,平时坐她车时明显感受到欢乐的氛围,但现在却安静如无人驾驶一般,而我则是横坐在后座,闷得我快要发霉了。
经过漫长的十分钟,终于看见这熟悉的口供部大楼,来到地下大堂,有不少接送员正在押送亡灵进进出出,原来夜里的口供部仍然有这么多幽鬼。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大堂走廊尽头的转角位,我剎那间便认出她,她就是当初和我一起在舞会跳过舞的短发女!
听说自从那晚舞会之后,她每次上班都会被同事笑,原本和她好熟的幽鬼也没再搭理短发女,所以如果被她看到我一定会烧我全家!
不会吧?这家伙竟然是夜晚上班,怪不得之前从没遇到她。
我慌慌张张地走上楼梯,没记错她的办公室在一楼,不会途经我的办公室,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快手快脚把门口锁上,才松回一口气。
回到我的座位上,欣赏着右边的私人收藏架,里面摆设的全部都是绝版、从人间运来极珍贵的香水,可惜地府暂时未有设备可以复制物品。
我打个哈欠、吞下一颗黑果干,然后挨着椅背睡过去了。
还记得有次问小玲,睡觉这么浪费时间,不如带她去疗院开刀,换走部分神经,那就可以跟我一样不会眼困啦。
然后小玲回答我,睡觉可以忘记不开心的情绪,当你心情差劲的时候,可以尝试躺到床上睡一会,醒了之后,你的负面情绪会被冲淡许多。
起初我以为她只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现在我亲身体验过,原来睡觉,真的能够冲淡自己身上的情绪。
看看现在我一如既往的工作表现,就知道我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受影响啦。
「喂,血型呢?你讲漏了啊。」
「O型,我是O型。」
「嗯。」
「我需要补充星座、生肖之类的资料吗?」
「不用,这些垃圾信息跟你的身份完全无关。」我一边抄写他的身份资料在纸上,一边不耐烦的回答。
「那住址呢?还有我生前的病症呢?」
「啧!」我用力放下羽笔:「我相信这世上不会有其他亡灵会跟你同名同姓、同生日、同血型、同父母咯......」
亡灵立刻闭嘴,没想到这么多天没上班,面对着亡灵还是要受气。
写完这张身份资料,我吐吐口水在纸的一角,交给接送员。
呼,今天真是辛苦,还是说因为放假太久,搞得我开始讨厌上班?
平时写亡灵身份资料的时候,大概十到二十分钟内搞定,今天竟然平均也花了二十几、三十分钟在一个亡灵身上…
不过算了啦,反正都已经下班,我收拾好公事包,回去跟小玲道个歉吧,感觉自己昨天也是过分了点,然后晚一点再出发去找金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