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什么妖?”
即使早有预料,在听到祁夭夭说出那句捉妖时,白银心里还是不免咯噔了下,先前玩笑的心思顿时消散一空,他装作不经意提问。
祁夭夭光顾着手里的饭,没注意到白银情绪的转变,没有过多戒备就直接回答了他的话。
“一只蛇妖。”
“噗嗤”一声手里的牛奶霎时间被白银捏爆,争先恐后喷溅到四处,他眼神猛地沉了沉,却在祁夭夭转过头来时瞬间恢复如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祁夭夭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得一惊,乳白的牛奶溅到灶台,锅里还有衣服上,她第一时间看向白银,关切询问:“怎么了,是伤口又疼了吗?”
“哦、哦……!对。”
这还找好理由了,白银忙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好巧不巧他阿青就是条货真价实的蛇妖。
但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跑去杭州闯了祸,还把道士惹来了,可这偌大的临西市,报的上名来的蛇妖除了他自己还真没几个。
毕竟祁夭夭总不可能为了只无名小妖大老远从杭州跑到临西来,这里又不是没人管的三无地带。
于是眼睛一转,一个坏主意在脑中形成,趁祁夭夭走过来,白银装作受到惊吓扑进她怀里,娇弱造作哭泣:“蛇妖,哪里有蛇妖?怎么办,我好怕怕,许道长。”
他这招对男人屡试不爽,他化形出这张绝色的脸蛋,不用白不用,想必自然祁夭夭也不例外。
殊不知那是阿青的美色加持,可现在白银用的是自己的脸,虽然长得也不赖,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具体一点就是个金刚芭比在面前娇滴滴作妖,实属是辣眼睛。
祁夭夭本能地感觉一阵恶寒席卷而上,下意识想退后,可这具身体却不由自主抱住白银,还用十分沉稳镇定的声音安慰:“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所以当时许秉初当真是没有半点怀疑,还是美色误人,这点现在自然是未可知。
见她毫无意外上钩,贴靠着的白银愉悦地勾起嘴角,然后装模作样开始套话:“许道长,究竟是什么样的蛇妖,你跟我说说,我好有点心理准备。”
他极具挑逗性地嗯哼了声,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紧紧盯着祁夭夭,满眼都是她的身影,祁夭夭感受到胸口逐渐加速的心跳,很难抗拒,于是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山门嘱托的任务讲了出来。
十分钟后,客厅里。
白银坐在茶几边,边吃着祁夭夭做的饭,边奴役人给自己吹头发。
“西湖边?”
“雷峰塔下?”
“水淹金山寺?”
他啜啜啜三两口喝完重新在冰箱里拿的牛奶,饱嗝了下,餍足地靠在沙发上。
“对对对,就是这样,吹风筒再拿远点,有点烫,对!就这样吹。”
柔和的风吹拂在头上,缕缕发丝轻轻扬起,唯美地从祁夭夭指尖溜走,随后贴上白银的脸,鼻子,嘴唇。
看到嘴唇,祁夭夭眼神一烫,忙垂下眼。
白银惬意地眯起眼睛,没注意她的反常,就算注意到,也只会坏心眼地欺负,他思索着祁夭夭刚才说的任务,那几个词汇越听越熟悉。
叫什么来着,方到用时想不起来,真是上了年纪。
忽然,脑中极快地划过一丝灵感。
“对了!”
白银一激动猛地拍桌,正抓着他头发吹的祁夭夭赶忙松手,差点就拽疼人了。
“这不就是白素贞吗?”想起是谁来,他有些兴奋地转过身看向祁夭夭,“你就不能说的具体点,什么罪大恶极,白素贞居然从雷峰塔出来了,这可真是——”
“巨大的灾难。”
“天大的好事。”
客厅内不约而同响起两道声音,意思却是截然相反。
祁夭夭不由拧起眉头,严肃看向说出“天大的好事”的白银,不理解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于是义正严词纠正她的话:
“她是妖,就算是为了救爱人,情有可原,也不足以抹灭掉她犯下的滔天罪恶。”
听闻当初正是因为白素贞水漫金山,才导致周边的村镇死伤无数,许多无辜的人由此丧命。
就算正如书里写的,白素贞是因为法海强行带走许仙,她也不能枉顾生灵。
可这话让白银听到,却是忍不住讥讽大笑出声:“哈哈哈——为了爱人,许道长你看的白娘子是哪个版本,哈哈哈哈哈哈,居然说是为了爱人,笑死我了。”
他的笑声嚣张地回荡在客厅里,充满了挑衅和轻蔑,肩膀随着笑声的起伏微微颤抖,祁夭夭不解他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然后就见白银起身,双手交叠在胸前,蓦地收敛起笑意,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坐在沙发的她。
居然说白素贞是为了救许仙发下水灾,这可是白银今天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所以他才不喜欢看人类写的故事。
无论好与坏,人类总喜欢美化一些东西,从而来给打造所谓美好和谐的假象。
白银想到他所知道的另一版本,眸光微暗摁住祁夭夭的肩膀,冷声调侃:“许道长,白娘子的故事可不是什么美好的童话故事,而是血腥与丑陋的现实。”
闻言,祁夭夭神情一顿。
可这时,白银偏偏坏心眼的劲上来,故意吊着一转话题:“许道长想听吗?不听就算了,反正也不影响你抓人。”
明明是他引起的话题,把人的好奇心吊的足足的,却也不说了,他都这么说了,祁夭夭怎么可能不好奇,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开口:“我想听。”
抓完意识到不对,祁夭夭连忙羞赧地收回手,声音弱了些:“你说给我听。”
大众所熟知从来都是白素贞与许仙相互奔赴的爱情故事,即使其中曲折离奇,却依旧挡不住两人的深情,所以即使到今日,白娘子的爱情仍旧令人感叹。
因为那是人所向往却又极难得到的东西,可现在,撕开唯美的遮羞布,另一面的真实又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