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灵石堆里的魔尊一睁眼，看到三颗头立在眼前。
他迅速而安详地阖目。
嘴角因美梦而挂着的浅笑霎时黯淡下去。
他想：为何如此晦气？美梦变噩梦？
一个瘟神，一个登徒子，一个泼妇。
缘何会梦到这三位？
难道是最近沉湎灵石、懈怠政务的报应？
耳边传来灵石碰撞的美妙声响，这种声音他在这半月里天天都听。
——用手刨灵石。
魔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片刻后，他猛地张开双目，宛如疯犬附体般四肢并用，朝着那个正往乾坤袋里收灵石的人快速爬去。
边爬边叫：
“胡瑶瑶你个毒妇！给本座住手！！！”
胡瑶瑶倏地炸毛，冲着他龇牙翘尾：“见者有份！”
魔尊：“你不要脸！这是本座辛辛苦苦挣来的！！！”
胡瑶瑶：“这也是我辛辛苦苦装到乾坤袋里的！！！”
魔尊双手扯着胡瑶瑶的乾坤袋，牙都要咬碎了：“不就让你弟去追了个之渊，你至于把我魔界当你金库吗！”
胡瑶瑶用着平生最大的力气把乾坤袋往回扯：“我弟本就体弱，身为青丘灵狐才三条尾巴，被你诓骗害去两条！这可是两条命！”
魔尊额角青筋一鼓一鼓地凸起，面目扭曲：“那是他好色才死的，又不是本座拿刀逼着他去勾搭的！”
胡瑶瑶整张脸都在用力：“你不哄骗他，他会有那个胆子去勾搭之渊吗！你就是小肚鸡肠要报复我弟嫌弃你有痔疮之仇！”
听到最后一句话，魔尊骤然一颤，手上力道松懈，胡瑶瑶因惯性而往后栽了个跟头。
她迅速收起乾坤袋，面色不善地看向惊惶羞耻的魔尊。
魔尊涨红了脖子，青色的筋络偾张充血：“造谣！妥妥的造谣！！！”
“哼！我弟天性纯真，怎会说谎？”胡瑶瑶嗤了嗤，面露不屑地直视他，“魔尊小人，你也不想你有痔疮的事被你的臣民知道吧？”
魔尊显然没想到胡瑶瑶能有如此无耻，满眼的不可置信夺眶而出：“你？！！”
“哦——”胡瑶瑶眼神下移打量了一眼，了然道，“三年了，你痔疮还没好呢。”
魔尊被她气得险些呕血，一只手颤得如同风雨中无助摇曳的小草：“你、你你、你你你……”
胡瑶瑶也不理他，讥诮地勾了勾唇，便拿出了新的一枚乾坤袋开始干活。
楠尔简直叹为观止，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同情魔尊，还是该同情胡瑶瑶的一夕之间丧去两命的弟弟。
不对……
楠尔看着双眼放光的胡瑶瑶，缓缓顿悟：“劫富济贫的‘贫’是你啊。”
胡瑶瑶头也不抬地招呼他：“赶紧的，你也快收点，我弟的卖命钱，分你一半。”
“噢、噢……”楠尔愣愣地点点头，听话地拿出了乾坤袋。
站在中间悲怆洒泪的魔尊像是才注意到现场有另外两个人，他面目抽动几下，来回指着楠尔和之渊：“你、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他的表情太过凄惨，楠尔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又将乾坤袋收了回去：“算了，我不要了。”
之渊抚上他的后脑：“想装便装，这是半月前我给他的报酬。”
楠尔：“什么报酬？”
之渊：“打架的报酬。”
楠尔：“……？”
两人的对话如雷般劈向魔尊，他先是迷茫一瞬，而后发达的神经串联起来，一个真相徐徐升到脑海：“你们？”
他扫了三人一圈，而后怒目定在之渊面上：“好你个之渊！先前我以为你瘟就瘟了点，好歹算是正人君子，不会使些阴谋诡计，没想到你竟然用这种腌臜的手段，美其名曰是给我酬劳，过了半月便带着土匪上门强抢，这跟吃霸王餐有什么区别！”
之渊嗓音淡淡：“原以为你需要灵石是为了修缮大殿和用以魔界，未曾想是为了疗治恶疾。”
魔尊如鲠在喉，一口气差点将他呛死，他气得跳脚：“你！”
“你小心点。”楠尔不仅担心他的心理健康，还忧心他的身体状况，“我听说有些人的痔疮会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爆掉。”
魔尊：两眼一翻！
差点气绝身亡。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浑身气得直抖，还没适应好头脑发黑的眩晕感，跟前又轻飘飘落下一句若有所思的问话。
“以前与你过招时，不到半刻就喊停，是否是因为……怕爆？”
魔尊：彻底晕厥。
楠尔：“……”
他赶紧给人喂上一颗碧心丹，眼神带上几分怜悯。
胡瑶瑶又装完一个袋子，走过来提醒楠尔：“他装晕呢。”
楠尔微妙的视线从魔尊身上移开，有些欲言又止地对着胡瑶瑶张了张嘴。
他这几天已经接受自己的属性了。
并且也知道了一些酱酱酿酿的知识。
对于胡瑶瑶那句“我弟嫌弃你有痔疮”产生了一种敏锐的直觉。
胡瑶瑶看着他几次三番张嘴，等了一会儿便催道：“你想说什么？”
楠尔犹豫着，“你弟弟是……”他指了指上面。
如果是的话，岂不是跟之渊撞号了。
那他还敢去勾搭之渊？
为爱做0？还是男上加男？
胡瑶瑶：“他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灵活的嘞。
楠尔恍然，又低头看了眼外表长得很符合刻板印象的阴暗魔尊：“原来魔尊天生是0啊。”
胡瑶瑶：“不然我弟干嘛嫌弃他？”
紧闭双目的魔尊眉心狠狠一跳，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今日遭此大辱，他日必将……
“话说你弟弟还挺喜欢魔尊的嘛。”
胡瑶瑶、魔尊：“？”
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弟弟说不定是为了让魔尊消气才假意去勾搭之渊的。”为了佐证这个论点，楠尔反问胡瑶瑶，“你会因为我哄骗你，就去勾搭之渊吗？”
胡瑶瑶摇头：“难道不是因为我弟蠢吗？”
“可魔尊也蠢啊。”楠尔，“你弟弟比魔尊还蠢吗？能被魔尊的三言两语诓骗？”
对弟弟上了层滤镜的胡瑶瑶喃喃轻声：“所以他是心甘情愿？”
“第一，本座不蠢。”
耳后的声音吓得楠尔一突棱，他撇过头看到了魔尊阴桀的脸。
“第二。”魔尊幽幽对上楠尔视线，“真的？”
楠尔：“你真装晕啊？”
“……”魔尊错开目光，“恰巧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