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喂她圣水!”
贺不楚的脸色变得异常兴奋,极为诡异地扭曲着,立马冲到女生身边,
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怪的小瓶子,用力将女生扳过身子,右膝将女生牢牢压住,
死力掰开女生那紧紧闭合的嘴巴,将瓶子里的金色浆水灌了进去……
康也厚当时被这一幕吓傻了,颤着声音大声嚷嚷起来:
“贺不楚,你是疯了吗?!”
但他的呼喝并没有人响应,其他四人都是冷冷地盯着他,四双眼中都是布满了血丝,
似乎只要他再敢出声,就要将他撕碎吃了一般!
康也厚心里紧紧绷着,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不敢继续言语,
只是看着那不远处的女生手掌自紧变松,半根火柴从她的手掌落出,缓缓滑进了泥淖里面,
于是他直接跪倒在地,干呕了起来……
后来,他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在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恐慌,以及良心上的自责之后,
他在李岂义教授的帮助下,争取到了留学深造的名额,远走他乡,这一去,就是将近三年!
尽管离开了恐怖的学校,也同贺不楚他们不再联络,但康也厚却落下了深度梦魇的毛病,
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与恐惧之中度过,一进入梦境之中,他的眼前就会出现当时的场景,
会看到夏成旭上吊的模样,会听到那个白裙子女生濒死的呜咽……
记忆就像是停留在了那一刻,停留在了那片后山的坟场,充满了死亡的主旋律!
那死亡似乎一直在追赶着他,从未停息……
贺不楚的家位于郊区,是一个极为老旧的小区。
因为之前有开发商相中了这个位置,想要将这里开发成一片商业地段,
所以很多户已经签订完条款,搬离了这里。
这个小区也就成了一个几乎不再有人烟的废弃小区……
在小区生满了杂草的园区里,一些萤火虫在杂草中不规律地飞动,如同鬼火一般明灭。
康也厚走在其中,心里不禁有些莫名惶惑,于是从怀中摸出一包“琥珀”,
手指在烟盒底部轻弹几下,用嘴巴叼住弹起的一根烟,
在打起火机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一拢,
看着那孤零零的火光升腾,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这道火苗一般,是那般孤独,那般渺小……
深深吸着烟,有了吐出的烟气作伴,他心里的惶惑才算消散了几分,
于是继续抬步,向着那挂有13号楼牌的位置摸去,
那栋楼上,四楼上一盏孤独的灯为他指明了方向!
多层的废旧小区,自然并没有电梯可以乘坐,楼道里的灯也坏了许多,
四周黑得压抑至极,明灭不已的烟头并不能充当照明灯,
于是康也厚将烟头踩灭在脚下,取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一步步窸窸窣窣闷响中,踏上了楼梯。
扶着冰冷的墙壁,到达四楼楼梯口处,他悚然停住脚步,伸手入兜,取出一把弹簧小刀,
将其缓缓收进袖中,之后才继续向着那间透出了微弱光亮的房门走去。
轻轻敲响了房门,但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那声音却像是被突然放大了几十倍,瞬间打破了这份寂静!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进来就行,门没关!”
听着这依稀有些熟悉,却显得遥远的嗓音,康也厚心里一惊,莫非他知道自己要来?!
推开门,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内只亮着一盏老式的电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光芒下,一个瘦得已然脱了相的男人惊疑地打量着他……
正是贺不楚!
但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没了人形,长长的头发蓬乱无比,双眼也肿成了泡,
他的身上未着衣物,只裹着一条脏兮兮的被子,上面黄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秽物……
“康也厚,怎么是你?你……回来了?”
贺不楚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真想不到……想不到我居然在临死前,还能见到你……”
他一说话就伴着剧烈的喘息,声音低到康也厚费劲力气才能听清,分辨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贺不楚说的什么。
康也厚并没有继续走近他,只是把脸膛藏在门板的黑影之中,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我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和你再见一面……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呵……为什么……?”
贺不楚抬手擦了一下嘴角,那里淌下一丝血迹,似是自嘲般地对他问道。
“你曾经的班主任陈教授告诉了我你的事情,他也并不确定你是不是还活着……”
“你觉得我现在还叫活着吗?其实我算是已经死的人了吧!”
康也厚盯了他半晌,才继续吐气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你已经有一只脚跨进了坟墓了吧?!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贺不楚……你……现在还相信有世界末日吗?!”
贺不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眼皮跳动了好几下,微微偏了一下脑袋,
灯光下康也厚注意到,他的脸颊上似乎是有着什么光芒闪动,
冷冷清清,就像是某人对于一生过往的悔与恨……
“康也厚,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当年用那个女生试我的‘圣水’?!”
康也厚往前探了一点身子,使得自己双眼露出了门板的阴影,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他:
“三年了,我也终于想明白了,你们应该是有你们坚定的信仰。但是,我的良心却始终不安……”
贺不楚眸光回转,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说得对,我们是有我们的信仰!
你知道吗,也厚,三年前我坚信我是在为我们的信仰而努力,我们每个人也应该为它献身,
但是今天,我的信仰动摇了,不过我不愿意否定三年前的我……
不知道……你明不明白……”